李少頃有的時候真的很懷疑自己的判斷能力,爲什麼事情總是能出乎她的預料呢?就在她和周衍仁商量僅有的那麼幾天假期要如何在海南度過的時候,許薇星卻打來電話:“我從歐洲回來了,去海南還算不算我一個?”
李少頃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這個人只說了一句要去歐洲就跑得不知蹤影,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句話就輕鬆把她之前的想法全盤推光。
“幹嘛不說話?”可是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真的是一派輕鬆。
“你要跟我們一起去海南?”李少頃聲音不由拔高,“我沒聽錯吧。”
“沒有啊。小越也一起去。”
李少頃聽她喊小越喊得那麼親密,彷彿不僅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這兩個人的關係反而越發的好,心裡一陣發毛。
“許薇星,你沒事吧?”懷疑。
“我沒事。”許薇星道,“我只是放不下。”
海南行最終六人成團,對於最後冒出來的江海渝,許薇星和陳越鈞都覺得很莫名其妙。
“你什麼時候和他熟的?你邀請他事先都沒和我們說?好歹也是我們事務所的設計師。”
“不是我邀請的。”李少頃聳聳肩,“是張子洋昨天問我能不能帶朋友,我說好。我怎麼知道會是他。”
許薇星和陳越鈞對看一眼,小聲道:“阿頃,這個江海渝,他可是同性戀啊。”
李少頃暗吃一驚,隨即想到那次他和張子洋去機場接周衍仁,在KFC裡張子洋說起的那個女生,於是篤定地搖頭:“不可能。張子洋喜歡的是女生。”
“說不定是雙性戀呢?”許薇星質疑。
“雙性戀怎麼呢?這次去海南,我這做嫂子的就讓他們把蜜月給度了。”李少頃說着還不甘心,推了推坐在前面副駕的周衍仁道,“喂,你這做大哥的也不表個態?”
周衍仁無奈,只得點頭道:“好,你做主。”
這六人中,只有李少頃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坐飛機。以前是沒有錢出去玩,工作以後更是老老實實做個白領,上班,吃飯,攢錢買房子。她的工作也沒有出差的機會,不像許薇星和陳越鈞四處去跑。有一次許薇星和陳越鈞要去日本,讓她一起去,她左右盤算,最後只憋出一句:“請假的話,這個月的全勤就泡湯了。”她還記得那次陳越鈞似乎是有些生氣,轉過頭來看着她,說話的聲音都變了:“你來我們事務所工作,我養你。天天給你發全勤。”李少頃卻只是笑着回答:“專業不對口。”
於是當車到機場,周衍仁從後車廂擡下兩個碩大的箱子時,許薇星看看自己手中的小行李箱都不禁懷疑自己帶的東西是不是太少了。
“我們是去旅遊,不是搬家。”許薇星大爲讚歎。
結果李少頃拍了拍其中的一個箱子,笑道:“這個是空的。”
“你帶個空箱子?”大家都頗爲疑惑。
“回來的時候肯定會買很多紀念品,正好用它裝啊。”李少頃解釋道。
“周衍仁是不是虐待你啊?”陳越鈞搶白,“箱子不夠到那邊買也可以啊,你大老遠帶這麼重一個空箱子?”
“家裡明明就有,爲什麼要到那邊去買。你現在花錢也這麼大手大腳了。”儼然一副管家婆的模樣。
“那這個呢?”許薇星指着另外一個,“就算你們兩個人也不用這麼大個箱子吧。”
“這個是百寶箱。”周衍仁解釋,“裡面什麼都有。基本上你想找什麼,來找小頃就好了。”
這是他第一次當着衆人的面叫她小頃,李少頃愣了一下,便聽到陳越鈞接話:“我們是去海南,又不是去非洲,阿頃你打包這麼多有的沒的也不嫌囉嗦。”
只聽周衍仁笑道:“我不嫌她囉嗦就好。”
有一時的沉默,竟沒人接話。最後還是李少頃拖着周衍仁的袖子說:“我們去那邊商店逛一下。”
“你先坐一下,我去託運。你想推着這麼大的箱子去逛商店?”周衍仁說話的語氣中竟透了些許的寵溺,李少頃記得剛做他女朋友的那幾個月,他總是時而會說些讓她心底一點點甜蜜的話,結婚後反倒少了。這麼一刻她卻有點懷疑周衍仁是故意做給他人看的。
“我們兩個去託運就好了。”張子洋指了指自己和江海渝,“哥哥嫂子你們去逛逛吧。”
周衍仁也不推辭,點頭笑了笑,一手攘過李少頃道:“走吧。”竟不顧許薇星和陳越鈞。
李少頃走了幾步,終於忍不住回頭。許薇星和陳越鈞正面對面站着,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低聲說着什麼,與其說是表情嚴肅不如說是面無表情。
其實許薇星和陳越鈞正在說的話題無比簡單。
陳越鈞問她:“我們也去逛一下?”
“不去了。”許薇星搖頭,“凌晨才睡的,有點累。”
“那去喝杯咖啡?”陳越鈞又問,“你不是最喜歡吃那家的蛋糕。”
語氣中頗有討好的味道,許薇星並不習慣。本想說沒胃口,出口卻終究成了:“走吧。”
陳越鈞上前一步,要去牽她手裡的行李箱,卻被許薇星側身躲過:“我自己來。”
兩人出差無數次,有哪一次他是會主動提自己拿行李的?因爲在他看來,自己就是一個凡事都能獨擋的女強人。她是他的兄弟,和愛無關。
“你不必刻意這樣。”許薇星勉強扯出一個笑來,“我並沒有想讓你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