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開始相信愛情的呢?是啊,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周衍仁並不愛自己,她一開始也並不愛周衍仁。卻不知道兩人的感情什麼時候一點點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下意識地把周衍仁當作自己的私有物,一個愛自己的好老公。因爲擁有了,因爲在乎了,所以此刻,在害怕失去了。
心裡這麼想着,卻還是撇開臉去:“我可不是你,能那麼堅持地守在陳越鈞身邊。”
“周衍仁和陳越鈞不一樣,這怎麼可以比呢。”許薇星急道。
“哪裡不一樣了,不都是不愛麼?”李少頃問。
“誰說不愛了。哥哥肯定愛着嫂子的,除了這件事瞞着嫂子外,哥哥哪裡對嫂子不好的?”張子洋在旁邊聽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辯解的機會。
“爲了報仇,哪能不好呢。”李少頃冷笑。
“現在仇也報完了,若哥哥還是對嫂子那樣好,嫂子便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吧?”張子洋問。
“仇報完了?誰知道他還打不打算繼續報了。說不定又哄我信了他,再和我離婚。”
張子洋和許薇星面面相覷,再也說不出話來。
最終還是許薇星開口換了一個話題:“你讓陳越鈞回家去吧,我不想再見他了。等過段日子,我就出國。”
陳越鈞問:“我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離開。”
“因爲厭倦了現在的生活。”
可是自己呢?似乎並沒有厭倦。那日從病房出來,大家不知哪來的默契,對這些事情都絕口不再提起。李少頃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可是日子還是要照樣過下去。她不提,周衍仁更不提,可是她每次看着周衍仁緊張兮兮的眼神,她的心裡反而有了另一種快樂。
但李少頃本意是不願再討論這些事情了。不管周衍仁現在到底想怎樣,她是他的妻子,肚子裡還有他們的孩子,她都不再有選擇的權力。可是後悔麼?不甘麼?似乎也沒有。周衍仁還是一樣,送她上班下班,陪她聽醫生講課做產檢。她有時想,張子洋說的並沒有錯,如果只是爲了復仇,他流露出的感情,未免太過真實。
她懷孕已經四個月了,前幾天周衍仁帶着她去剪了頭髮。她的長髮是從高中便開始留的,雖說中間也有修過,但從沒有剪短。想想也有十來年的時光了,一時剪了頭髮還真的是不習慣。
這天也不知道他聽了誰的說法,從哪裡弄了頂假髮來,還放在華麗的禮品盒裡送給她。李少頃拆開禮品盒看到那假髮不免失笑,拎着手裡道:“真的都剪了,要假的幹什麼。”
周衍仁想了想,回答:“沒事拿出來看看。”
“那可要戴在人頭上纔好看。”李少頃一伸手,把假髮往周衍仁頭上套去,滿意地點頭,“比如這樣,纔是好看的。”
周衍仁臉色變來變去,最終說不出話來。
李少頃卻莫名得心情不好了,若是以前,周衍仁一定是扯下這假髮不經意地扔在一邊,還要說她無聊的。他這樣對她好,到底是因爲喜歡她了,還是因爲內疚了。
倒是周衍仁很快便道:“都說孕婦莫名其妙,看來這是你的新愛好了?”
“是啊,我的新愛好就是看人妖。”李少頃賭氣道。
“這個愛好可不好。”周衍仁把假髮從頭上取下來,遞回去,“胎教是很關鍵的,可不要教出個人妖來。”
“人妖怎麼了,我就喜歡我孩子是個人妖。”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樂意和他唱反調。周衍仁最後還是笑笑,隨她去了。
慢慢的李少頃卻厭倦了這樣的遊戲,故意地發脾氣,故意地想讓周衍仁對她好,可是周衍仁對她越好,她漸漸越不耐煩起來。這一天李少頃和許薇星掛完電話,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要去歐洲。”理直氣壯的。
“歐洲?”周衍仁例行在看晚間新聞,聽到她這麼說吃了一驚:“什麼時候?”
“現在,立刻,馬上,我要去歐洲找薇星,我想她了。”李少頃的語氣十分果斷。
“你是孕婦。”周衍仁皺了皺眉,“不適合長途飛行,而且我最近也很忙,不能陪你去那麼遠的地方。不如等你生完孩子,我們帶孩子一起去?”
“我要自己一個人去,不用你陪。”李少頃立刻反駁。
“你一個人坐那麼久的飛機我不放心。”周衍仁拉過她在沙發上坐下,“不然讓許薇星迴來陪你幾天?要是她不想回這邊,你們去附近的城市玩玩也好。”
“我想去歐洲,你沒聽懂嗎?”李少頃回嘴,“你不是很有本事麼?你有本事把整個歐洲都搬過來啊。”
果然周衍仁聽到這裡,臉色變了變,溫和道:“你現在的情況,簽證也不好辦。”
“我知道你有辦法。”李少頃笑起來,“你擔心什麼?擔心我跑去歐洲就想開了,要和你離婚了麼?”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因爲懷孕以後心緒多變麼?明明可以好好談的問題,但就是忍不住要用這樣尖酸的語氣說出來。
周衍仁愣了愣,臉色反覆變了幾次,終於還是說出溫和的話來:“我是擔心你和孩子。”
“沒了孩子多好。”李少頃道,“也就省得我還纏着你了。”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纏着我。”周衍仁十分認真地回答,“小頃,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的。你可以拿我出氣,但是不要和自己還有孩子過不去。”
李少頃同樣認真地回過去:“我孩子說想去歐洲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