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頃一直下意識地迴避要如何對陳越鈞解釋這個問題這件事,雖然她告訴自己和誰結婚和陳越鈞無關,但她心裡其實是明白的,這種事沒有道理而言,只有情理可講。她能想到對陳越鈞說的只有“對不起”三個字。
這是個豔陽高照的下午,李少頃坐在咖啡館裡卻心不在焉,坐在她身邊的許薇星也只是轉着手裡的咖啡杯,一直沒有說話。
陳越鈞來的比李少頃想象的要快,但場景卻和她所想的不大一樣。他穿着出席會議的正裝,一絲不苟,彷彿剛剛開完會趕來。進來時卻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似乎是走累了進來歇歇很隨便的樣子。
他沒有李少頃想象的任何一種情緒,焦急、憤怒、難過、不甘或者祝福。他帶着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若無其事的走過來在李少頃和許薇星的面前坐下,語氣平穩地對服務生說:“一杯藍山。”
服務生領命而去,陳越鈞這纔將眼神轉向她們二人。
“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問的越是平靜,卻讓李少頃越不安。
“剛剛。”她回答。
他看着她的眼睛,彷彿是要確認這件事情的真僞。李少頃也看着他,卻是另外一番心情,今天的他和多年來所見的都不一樣,似乎留在一個很遠的她可以看見卻觸不到的地方。也許一個人要得到什麼,就註定要失去一些什麼。
他卻只是回答:“你開心就好。”
許薇星一直沒有說話,難得沉默的看着陳越鈞,他此時的模樣一點也不像那個好像沒長大愛撒嬌的陳越鈞,卻更像工作時那樣成熟幹練的樣子。
服務生端來他的藍山,他一口喝完。
“我還有一個會,先走了,有事給我掛電話。”
他說完迅速地站起來,看也不看她們兩人,匆忙轉身。
“陳越鈞。對不起。”她在他擡腳的一刻輕聲道。
於是他轉過身來,還是她熟悉的那個有點甜膩的微笑:“胡說什麼呢,替你高興都來不及,等忙完這陣,再請你們吃飯。我先走啦!”
李少頃無言以對,和許薇星兩人目送陳越鈞的身影離開,才面面相覷。說什麼呢?她們都明白陳越鈞此刻的心情,可是誰又能準確的說出來並作出最好的反應呢?
還是許薇星先露出笑容,拍拍李少頃的肩:“想不出答案的事情就別想了,你已經和周衍仁結婚了,想想怎麼相處比較重要吧?”
李少頃卻只是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哦!”
其實李少頃要整理的東西無非是一些衣服還有材料,周衍仁那裡什麼都是現成的,而且比起她那些可憐的小家奢華許多,她去周衍仁那裡時,只能對那個沒有任何動過痕跡的整體廚房望而興嘆。
“我不會做飯的。”李少頃說。
“那就繼續空着吧。”周衍仁答。
其實李少頃是很想學做飯的,可惜她一直都是一個動口不動手的非行動派,大學時是沒有條件,畢業後朝九晚五的回到家就懶了,偶爾想要做點什麼,看見自己租來的小房子連個像樣的切菜的地方都沒有,一股氣便也就泄了。
但是周衍仁一句:“那就繼續空着吧。”反而激起了她做飯的慾望。
“我們去書店看一下吧。”
這附近就有一個不算大的新華書店,但菜譜還是能買到的。李少頃直奔目標,一本本翻過去挑挑揀揀的,許薇星一臉不滿。
“纔剛嫁過去就打算給人家學做飯了?以前常聽你說,倒是從來沒有積極過。”
李少頃不在意地一笑:“你該去看看他家的廚房,是個女人都會有做菜的慾望的。”說着順手將一本書遞給許薇星,“要不我們去報個廚藝班,一起去學?”
結果許薇星一臉鄙夷:“做菜這種事我還用得着學?我看你該和你先生一起去。”
“你說的有道理。”李少頃點點頭,心裡想的卻是周衍仁那個大冰山會去學做菜?想象他切菜切到手或者抓不住一條魚的樣子她都差點要笑出聲來。
“想到他就這麼甜蜜,我看你是真的喜歡他了。”許薇星道。
李少頃並不否認,只是說:“他是個好人。”
這樣的人,有什麼好挑剔的呢?即便悶了一點,卻也不是不解風情,雖然對自己不是愛,但卻是十足十的好。她不再是青春期的小姑娘,沒有對愛情奮不顧身的嚮往,如果周衍仁能一直這樣待她,真是她一輩子的幸福,是很多追求愛情的人羨慕不來的。
挑到最後李少頃只拿了一本做西點的書,付賬時許薇星拿過來翻翻,道:“我記得周衍仁不喜歡吃甜點,以前每次和他出去,看到蛋糕都會皺眉。”
這次輪到李少頃一臉鄙夷:“我自己愛吃甜點,誰說我是專門爲他學的了?他愛吃不吃關我什麼事?”說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許薇星一眼,“那他喜歡吃什麼?”
許薇星無話可說:“到底誰是他老婆啊?我怎麼知道他喜歡吃什麼?你和他相處這段時間,就沒看出他喜歡吃什麼?”
李少頃側頭想了想,還是搖頭:“沒有,他不挑食,沒有什麼特別要吃的,也沒有什麼不吃的。基本上我點什麼他吃什麼,他點菜的時候永遠是標準的一葷一素一魚一湯。每次也換着花樣。”
“既然這樣你就隨便做吧。老婆大人做的,他敢說一個‘不’嗎?”
李少頃聽了許薇星的話咯咯地笑出聲來。
許薇星搖搖頭,心想,阿頃,你總算是,找到真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