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緣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說得清楚。
烙誠對蘇熠晨這個親爹的態度,是冥冥中被親情牽引,過往他可以把接近媽媽的叔叔們都當做入侵的外敵來抗拒,但是對晨叔叔,一萬個做不到。
與他教自己游泳沒關係,與他請自己吃大餐也沒關係,坐遊艇,玩遊戲……這些都是次要的。
所以,即便親眼見到親親的畫面,哭崩了是一回事,說到真正的討厭,實在討厭不起來……
昨晚季薇就意識到這點,若早點對兒子說開事實,今天也不會弄得那麼麻煩。
當然,蘇世勳的突然出現又另當別論了。
回酒店的路上,她循序漸進的對烙誠闡述了這樣一個事實:你之所以無法討厭晨叔叔,只因爲他對你來說是與衆不同,更無法替代的存在,就像媽媽對於你來說一樣。
烙誠聞言後長久陷入沉默。
季薇知道,這種時候,兒子尤其需要獨自靜靜。
……
市內,一家蘇世勳老友開的茶室。
茶室用了蘇州園林的風格設計,園中亭臺樓閣,水廊溪澗,荷塘碧池,傳統的古典美凝聚其中。
雨很大,啪嗒在八角亭傾瀉的灰色磚瓦上,積水而後順着瓦片的凹槽流瀉,在檐的邊緣形成雨簾。
亭下,簾外的假山巨石、雲臺松林,皆在一片水色之下顯得玉色重重,宛如不小心掉進湖中的水墨畫,畫中景緻隨時會暈染開。
雨幕簾中,父子兩各自端坐在不規則的藤桌兩端。
蘇世勳對茶道的鐘愛十年如一日。
西湖龍井經由珍貴的紫砂器皿沖泡,加上他超高的技藝,不時,杯中的茶湯茶色嫩綠,滋味清鮮柔和。
安靜的品味了一番後,蘇世勳先開口,對兒子緩緩說道:“是顧家顧顯章的女兒,不知道你見過沒有。雖然是你外公一手安排的,不過說起來,我倒與顧顯章有些生意往來,顧嬌是他的獨女,在國外的時候,我已經見過了,不似國內大家閨秀那樣知書達理,卻也是出身名門的淑媛,和你倒是相襯,年齡方面……”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似有心留意蘇熠晨的臉色變化,遺憾兒子這點隨他,那是波瀾不驚,不見起伏,於是心思也不好揣測。
蘇世勳繼續道:“顧嬌年齡不大,二十出頭的模樣,你媽見過照片後也說不錯,只看你的意思是?”
言罷,停下來,等一個反映。
來h市的時候,蘇世勳就知道兒子和誰在一起。
季薇……
若要他客觀的直述對曾經這個兒媳婦的感覺,說不上多喜歡,但也不會很討厭。
當初太太一味的對他說季薇的好,兒子則一心想以t市爲根本把蘇氏做大,他想,和季家這樣的老家族聯姻也不錯,只是對於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太令他失望了。
他也在t市叱吒風雨小半生,到底對季家期望太大,疏漏了他們一貫的卑鄙手腕。
很多事情,即便與季薇無關,可是她姓季,是季家的孩子。
若兒子一直和她有牽連,恐怕今後的麻煩還會源源不絕。
是以現如今再問,他反對自己的兒子和季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