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
季依馨以爲,至少季薇會問問自己,秋雨桐如何與她合謀,打算怎樣行陷害的齷齪事。
久等不到迴應,她只好主動再說道:“我來只是想提醒你,一切小心。”
形勢如此,逼得人不得不低頭,哪怕是虛情假意,爲了在這座城生存下去,只能放下臉面,卑微到塵埃裡。
“你沒必要這樣。”季薇笑容涼淡,話語冷漠,“雖然我們在血緣關係上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可由始至終,對彼此從未承認過,不是嗎?”
上一輩的恩怨,也有孰對孰錯,也有善惡之分。
季薇相信,做了惡事的人終將受因果報應的懲罰。
而血緣親情?
除了姓氏,季家從未將她當作家人對待。
“假如我現在還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你是季家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你會想與我談親情嗎?”季薇一語中的。
季依馨僵滯了下,仍不死心,“不管你怎麼想,只要你知道我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就好。秋雨桐那邊你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讓她好過的。”
說到陰謀陷害,她陰詭的一笑,流露出本性。
季薇想問她做了怎樣的安排,終究保持沉默。
不管她們之間發生什麼,都與自己無關。
季依馨竟猜得出她此時此刻的想法,似是嘲諷的笑了,“季薇,你知道嗎,保護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別人傷害你之前,先將那個人置於死地。你看起來很堅強很努力,卻從來不主動害人,見招拆招,太被動了。從這點上而言,你真像你媽媽,你……罷了。”
話到那根刺,她及時收住,轉而道:“我想說的是,就算你覺得我這麼做是在討好你也無所謂,等哪天你忽然想對現在的季家、想對我施以援手,我會感謝你的。”
真正的家人和朋友若爲你做事,是不會要求回報的。
顯然,季依馨兩者都不是。
腳步聲響起,離開,門合上。
季薇確定她走了,對她說的話將信將疑,怔怔然的有些不真實。
……
整理完畢,走出衛生間,秦可人就呆在外面右側的臨時休息室。
季薇擡目就望到她打直了長腿坐在沙發上,由着一個相貌輕俏的男服務生小心的爲她的腳跟貼創可貼,身旁還站着四名待命的。
好誇張的架勢……
目測秦小姐所處的地方和衛生間的距離最多十五米,那麼多的人,剛纔是不是謹慎過度了?
只是思緒輾轉,季薇又想,正如季依馨所言,自己從沒主動設計陷害誰,而今天晚上,秋雨桐抱着將她置於萬劫不復的決心登上游輪。
假如季依馨和她一拍即合,自己會面臨怎樣的危險呢?
若真防不勝防,是不是她也會被毀掉……
越想越後怕,走到休息室的環形沙發前,秦可人混未察覺季薇這份憂慮,輕鬆愉悅的打聽,“剛纔季依馨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她看着季依馨神色緊張走進去,又抑鬱寡歡的走出來,便秘麼?
聯繫起自己這數分鐘內的心緒變化,季薇不可思議的笑了笑,“她來向我低頭示好。”
秦可人肅色板起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還說有人打算聯合她一起陷害我,不過她讓我放心,她自有安排。”有服務生在,季薇不好把話說得太清楚。
秋雨桐的名字,對這座城的人並不陌生。
她們的對話讓外人聽了,大多會當作上流社會的女人們勾心鬥角的普通爭鬥罷。
秦可人一聽就知道誰在背後搗鬼,“行啊,就讓她們狗咬狗也不錯,咱們落得輕鬆。”
季家三小姐的手段不算多聰明,卻毒辣非常。
早些年,秦可人手下的一個女藝人就差點栽在她手裡。
想到季依馨要用那套下三濫的粗鄙招數去對付秋雨桐,不厚道的說,有點小期待呢!
思緒飄回眼前,秦可人望住神色略顯複雜的季薇,昂起臉綻出寬慰的笑,“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別太想多,沒幾天就是宣傳廣告的第一次新聞發佈會,咱們有得忙呢。”
“你說得對。”季薇在她對面坐下,將眼角眉梢間多餘的憂慮驅散,“做好自己便是了。”
她竟是那麼規矩老實的人……
秦可人嘆氣,“依着我看,你們回來得太早了,把蘇氏搬回b市,對錶哥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幹嘛非要呆在這破地方,又熱又潮……姑媽和姑父也一樣,不知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們秦家在國內的這脈,都要因爲蘇世勳一人,完成完整的南遷了!
季薇抿脣淺笑,不經意的被左手無名指上鑽石的光所吸引,這對於她來說是一份承諾。
“在‘秦朝’的時候,我也對樂慕熙說過差不多的話,她既然想擺脫那樣的家庭,明明在國外過得很好,爲什麼還要回來。她卻反問我,我的情況比她還糟,不是一樣在這裡麼。”
t市是她的家,她在這裡出生,成長,在這裡遇到蘇熠晨,與太多的人,在太多的地方,有共同的回憶。
無論美好抑或傷痛,都值得守護。
……
夜又深了些,閃爍的星辰宛如墜入深海中,甲板上衣香鬢影,四重奏隨風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久久不息。
船艙內,某間貴賓客房。
季依馨來時,秋雨桐早就在這個地方等得不耐煩,見她隻身一人,便是不快的擰了長眉,“季薇呢?你沒把她引過來?”
“急什麼,現在還早呢。”季依馨佯作無所謂,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早就準備好的紅酒,喝之前,她動作輕頓,故意問:“這酒沒問題吧?”
秋雨桐坐在她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不耐道:“我哪裡有你說的那些東西。”
要在酒裡做手腳,也得等季三小姐來施展!
“也是,秋主播是正經人,我們這些小手段,你肯定看不上。”
季依馨漫不經心的說着,又倒了一杯酒,趁其不備,往裡面扔進一粒速溶的藥丸,拿起,去到秋雨桐面前,將融了藥的那杯遞給她,“我會讓你知道,漫長的等待是值得的,爲我們即將迎來的勝利,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