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夕將電話接起,置於耳邊,就聽到對方溫雅而大方的做自我介紹,說:“我是樑彧。”
她有點兒無語,餘光不自覺的向旁邊的司機瞟去,但表面上,必須狀似目視前方,很正色的回答:“我知道。”
隱含意是:我存了你的手機號碼,也沒有故意刪除你的號碼,我清楚明白的知道你是誰!
樑彧彷彿看到了她的窘態,溫柔的低笑了聲,道明來電的意圖,“我這裡有兩張今晚《星球大戰》首映式的票,可以邀請你一起看嗎?”
朝夕聞言忽的輕鬆不少,頗有替他遺憾的意思,更有替自己慶幸的僥倖!
“抱歉,今天已經約了朋友,正在去遊樂場的路上。”她正大光明的回答說。
遊樂場很大,光是園區都有七個,一天哪裡玩得完啊,唉!
說不清何解,電話那端的男人總能有讓朝夕無所遁形的本事。
若她今天沒有活動,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
樑彧語氣平平‘喔’了聲,便不在言語了。
朝夕明顯感到秦亦的視線若有似無的向自己移了過來,她不敢扭過頭和他對視,不自覺的坐正些許,豎起耳朵,努力想從電話裡聽到道別的詞句。
這種時候,必須要速戰速決!
偏生樑四少疑似消失了般,一點兒動靜都沒……
朝夕又不能無聲無息的掛掉電話,這樣太沒禮貌了!
到最後,她內心都咆哮起來:明明我都告訴你,我和朋友要去遊樂場玩,爲什麼你不跟我說‘再見’呢?
不長不短的沉默了半分鐘有餘,終於聽到對方隱忍不住的陣陣低笑。
“你……在整我?”她瞠目,很想掀桌翻臉!
“你太拘束了,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忍到何種程度,一不小心就做得有些過,抱歉。”樑彧的道歉是誠懇的,不過也一直樂在其中就是了。
這樣的整蠱不會真的把她惹生氣,又能看到她平靜表皮下活潑跳躍的本性,還不賴。
朝夕對他惡作劇的行爲略感發指,不禁板臉,假以威脅,“我生氣是會打人的!”
樑彧揚笑,“我想你應該打不過我。”
“那可不一定。”說起身手,朝夕信心滿滿。
她是體大培養出奧運冠軍的老教練們手把手教出來的怪咖,說不上多規範,跆拳道、柔道和傳統武術都會一些,實戰的時候只要能打倒對方,她多變又敏捷,什麼招都使得出來。
加上她力氣奇大,臨了出國前那陣,將大自己三、四歲的大一新生放倒都是常有的事,即便後來走出國門,這彪悍的身手也沒落下太多。
前幾天在dark,十招內擺平阿忠,丁楠警官在她手下堅持了大約五分鐘,後,逼得她使出在半年前剛學會的巴西柔術,最終無懸念制霸黑暗之王的左膀兼右臂。
當時聶靳雲都驚呆了,站在場外大嘆:妹子,你這麼厲害,你家裡人知道嗎?
除了小提琴之外,這身‘武藝’慕朝夕最拿得出手了。
樑彧對她瞭解甚少,自是不知,可她好容易自然的接了話,他便理所應當的把對話繼續下去,“看樣子是練過的?有機會,我們切磋一下。”
一語,朝夕頃刻警醒,“有機會吧。”又呈推脫閃躲狀態。
樑彧停了下,她也停了下,而後兩人同時開口……
“你在躲我?”
“你不會又要沉默吧?”
言罷,樑彧安靜的收了音,朝夕幾乎是搶答狀態,“我沒有躲你,今天真的有約在先。”
再說了,躲他有用嗎?
他看似沒有攻勢,而實際上,只要他們在交流狀態,他時時都在進攻。
女悟空心累……
更讓她無力的是,秦亦在這時說話了:“你朋友嗎?如果他(她)沒事的話,叫過來一起玩兒吧。”
他的問話語調和尋常沒兩樣,低沉平緩中暗含着力度。
朝夕卻是心虛的一縮,條件反射的將手機往他反方向拉開了一丟丟距離,與他視線相觸的同時,看到他眉頭淺淺蹙了起來。
生氣了?還是起疑了?
這是什麼感覺?傳說中的後院起火?
“不用了。”朝夕勉強對秦亦擠出笑,用着他們自月初在機場見面來,最最最好的態度,“他應該不會過來的。”
才說完,就在她的耳朵邊,樑彧笑着問:“我怎麼知道我一定不會過來?”
“……”
不待這麼玩的!
朝夕差點哭出來,樑四少洞悉在心,大發慈悲開了恩,“好了,掛線前,回答我一個問題。”
其實,他想孑然一身的走進陸氏遊樂場,並不難呢。
“好,你問。”藝高人膽大的女悟空,已無暇照顧秦公子的臉色。
樑彧緩緩不急道:“假如今天你沒有約會,我邀請你看電影,你會去嗎?”
親們,什麼叫奸詐?什麼叫攻心計?什麼叫旁敲側擊?
慕朝夕可不是吃素的,遇到此等場面,冷笑兩聲,無懼的喊出他的大名,“樑彧,你太小看我了,‘假如’的事情我怎麼可能較真去回答你呢?《星球大戰》你自己去看吧!”
“你叫了我的名字?”樑彧先是一訝,轉而對她好心提醒,“當着司機的面,這樣好嗎?”
他確定,開車的一定是秦亦,更確定,秦亦不知他們認識。
至少不知他們有彼此的號碼。
朝夕剛暴漲起來的小宇宙瞬間熄滅,完全喪失戰鬥力。
她苦着臉感慨:“和你打電話太累了!”
“是嗎?我很高興。”
“……有什麼好高興的?”她費解,不自覺就問出口。
請問你是在追我呢,還是在拿我當炮灰玩兒?
樑彧看了下通話時間,道:“通話剛過四分鐘,你覺得累,足證你對我的防備超出我的預想,原來我在你心裡,挺特別。”
朝夕一呆,再把眼睛瞪得圓大,“再見!”
掛線!
她凶神惡煞的深呼吸,沒來得及做戰鬥經驗總結,身旁,秦亦耐人尋味的說:“樑彧,你們關係好像還不錯?”
朝夕魂兒顫,呆如木雞的小臉怔怔然半響,想解釋,又想姑奶奶我和姓樑的一清二白我爲什麼要解釋!
秦亦見她寧死不屈的樣兒,便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的專注開車。
樑彧,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