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宋暄按下二樓燈源的總開關,他的臥室,走廊,那些平時最陰暗的角落,登時明亮如晝,視線清晰。
臥房外,大家霎時望見身邊人的臉孔,誰在期待看誰的好戲,誰又早已端出蓄勢待發的嘴臉,只等那一幕坐實,將不堪入耳的罵話盡數贈送。
就在如是令人窒息的時刻,你的表情就是對你本身絕佳的諷刺。
宋暄這個人,做事向來不留餘地。
宋茹知道自己惹到孫子了,哪怕今天是她八十八歲生辰宴。
回首狠狠的瞪了蕭琳一眼,她這才推開臥房半掩的門,踱步而入。
敢繼續跟的人不多,與她處了幾十年的老閨蜜,宋暄的幹外婆周素瑢跟着一道,還有宋、周兩家的兩個小輩女兒,在心裡做了隨時準備勸解的打算,這才壯起膽走進去。
蕭琳雖然很想調頭就走,可是她不能!
自己布的局,不時時跟進哪兒能及時查缺補漏。
是以橫下心,咬着牙,也走進那間什麼也沒有發生的臥房。
唐茜緊隨其後。
房內格局簡單,長方形的空間,大約四十平米,書桌、書架、衣櫃,還有牀單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的牀。
一目瞭然。
宋暄衣着完好整潔的坐在落地窗邊那張單人沙發上,雙腿交疊,姿態端正,臉上的表情?嚴肅得有些滲人!
在他跟前的圓桌上放了一盞茶,看樣子沒動過,挨着茶盞邊是一隻水杯,裡面只剩下一半的水。
看來今天宋少爺把習慣改了,好巧不巧。
那位傳說中的季薇沒見半個影子,倒是在宋暄身旁站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瑟瑟發抖,頭埋得極低,看她的穿着應該是陸家本宅的傭人。
宋茹盯着人家想了半天,總算記起年初時候自己僱了兩個下人住在這棟小洋樓,平時看管打掃,她是其中之一。
環視周圍,視線最後落在滿臉不高興的孫子身上,不該來也來了,不想惹他不高興也惹了,行吧,戲總要唱完纔對得起大老遠跟來的觀衆。
打定心思主意,宋茹走到孫子對面的沙發上落座,氣定神閒的,“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暄接過話頭,微微側臉看向站在門邊的蕭琳,人是和悅的一笑,“姑媽,外婆問你話呢。”
蕭琳心虛的應了聲,推脫道:“小暄,你真會開玩笑,媽明明是在問你。”
“問我?問我什麼?”宋暄裝傻充愣,“是想知道爲何我提早離席,還是問我爲什麼關了燈等在這裡?”
不等蕭琳回答,他笑意倏地一變,自問自答,“席上與我同桌的一位季姓小姐遭人算計,紅酒潑了她一身,我身爲半個主人家,帶她來換洗。至於爲何關燈,因爲我發現身邊有人不老實,在我的茶裡放了些東西,事情講求因果關係,我想既然有心人想看,我不妨稍微配合,把別墅的燈全關上,看看能不能等來一場好戲。姑媽您看,演員齊了,連觀衆都有,不知道您想從哪兒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