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庫打開了,不過在場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雖然都急着想看看秦衛到底留下了什麼,居然要用這麼大一個保險庫,可還是都把第一的位置讓給了顧長鈞。在顧長鈞帶頭進入庫房之後,他們纔跟在後面魚貫而入。但是大家沒有想到,僅僅進去了兩三個人,門就堵了。
緊接着,秦志鴻、秦志鈞兄弟,還有匯豐那個總裁的驚呼聲就傳進了衆人的耳朵裡:
“我的老天爺!”
“他大爺——”
……
“怎麼了?”
驚呼聲讓後面的一干人愈加好奇,紛紛朝裡面擠了進去。然後,保險庫就再也安靜不下來了。
“天哪,老爺子這是把故宮搬過來了嗎?”
“不是故宮,是盧浮宮!你看那油畫……那是畢加索!”
“梵高,是梵高!這兒有梵高的作品……《有烏鴉的麥田》、《向日葵》,這不是傳說已經失蹤的嗎?原來是被老爺子給藏起來了。”
“山高水長,物象千萬,非有老筆,清壯可窮。十八日,上陽臺書,太白。……這是李白的真跡!李太白留在世間唯一的墨寶!《上陽臺帖》!這不是傳說被張伯駒收藏的嗎?居然是在這兒!”
“這是什麼?這、這個……你們誰幫我看看,這是不是蘇軾,是不是?”
“‘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沒錯,就是它。是蘇軾,是蘇東坡的《寒食帖》!”
在場的就沒有不懂行的人,哪怕是真不懂行的,也多多少少有點兒瞭解。可是,看到整個保險庫裡掛滿的各種書畫真品。所有人都恍如夢中。保險庫的面積足有三四百平方米,高三米多,牆壁上已經掛滿了各種堪稱稀世之寶的書畫,可這還不算,因爲在庫房的正中央,還方方正正地壘着幾十個箱子。彷彿搬家時行李箱一樣隨意地擺在那裡。只不過這行李箱大了些,平均每一個都有兩米長,一米多高。可以想見,這其中收藏着多少價值連城的寶物。
“哥哥,我就是那麼一說罷了。你還真給我找了呀?”
顧長鈞都感動的想哭了。他沒想到,自己才只是跟秦衛說了沒多少日子,這傢伙就真給自己弄來了這麼多古董……李白留在世間唯一的書跡,蘇軾的墨寶,居然連畢加索和梵高的作品都有。雖然這些作品都有些奇怪。比如梵高的《向日葵》,他記得自己好像什麼時候看過一個新聞。說是在歐洲拍賣過。纔沒幾年的事兒,怎麼就被秦衛給收到這保險庫裡來了?而且還一收就八幅?雖然幅幅好像都不一樣,可這量是不是太多了一些??還有畢加索的《拿菸斗的男孩兒》,幾年前聽說在拍賣會上賣了兩億美金,怎麼也在這兒?難不成老外拍賣的是假貨?
“那個,鄭、鄭總。”顧長鈞覺得自己應該找個懂行的人去問一下。他看了一下四周,秦志鈞和秦一葦父女倆跟他最熟,可惜這倆貨也最喜歡殺熟,還是不要問了。而除了這兩父女,跟他距離最近的,就是匯豐銀行的那個老總了。匯豐銀行的信譽一向不錯,這個總裁應該比較值得信任。於是,他慢慢靠了過去:“鄭總,那個……”
“幹嘛?”自從見面以來就一直態度和氣的老頭直接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別妨礙我鑑賞藝術品!”
“這、這什麼藝術品啊?”顧長鈞看了一眼老頭正在欣賞的畫作,一匹鬃毛髮卷,屁股超肥,還非要裝模作樣做長嘶狀的四蹄哺乳動物,撇了撇嘴,“這是馬?”
“豈有此理。”老頭登時大怒,“這是《照夜白》!韓斡的傳世珍品。傳聞早在二戰之前就被古董商人蕭虎臣販賣給了英國人,可不想早被秦老先生收回……你不懂就別亂說話!”
“這是真跡?”顧長鈞很不幸又問了一句。
“你、你……滾——”
“靠!”
居然被趕走了。不就是問了一句是不是真的嗎?至於這樣嗎?老子可是你們銀行的顧客。顧長鈞很不滿鄭老頭的態度,可是終究還是沒敢跟正處於狂熱狀態中的老傢伙頂嘴……不就是幅畫兒嘛,至於這麼一下子就陷入狂化狀態?你是獸人還是比蒙?
“老爺子到底跟你們家是什麼關係?”秦志鈞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躥到了顧長鈞的身邊,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你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嗎?他爲什麼要留給你?”
“我,我、這……”顧長鈞晃了晃腦袋,他確實挺有點兒不好意思的。雖然不懂行,可他也明白,這庫裡的寶貝加起來,已經不僅僅是價值連城那麼簡單。別的不說,就是李白的那幅《上陽臺帖》,如果被有關部門知道,恐怕打死也不會讓它出國門的。而畢加索那幅《拿菸斗的男孩兒》,原來的新聞上說是拍賣了兩億多美金,現在再賣,只要放出消息,他敢肯定,無數的歐美收藏家和博物館代理人會像發狂犬病一樣躥到自己面前……難怪秦志鈞會這麼憤怒和不甘,要是擱他,殺人的心恐怕都有:“我、我跟你們家老爺子關係好唄!”
“好你大爺!”秦志鈞直接罵出了聲,絲毫不顧一名大使級外交官的風範,“我跟老爺子是親祖孫,關係更好,怎麼他就不留給我?”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顧長鈞不懷好意地看着他,“或許,你不是你老子的種兒?”
“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讓你出不了這個庫門?”秦志鈞獰聲道。
“開個玩笑嘛。這麼大人了,這點兒幽默感都沒有。”顧長鈞打了個寒顫,急忙閃到了一邊。秦家人估計現在都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還是別太囂張的好。而且,光是掛在外面的這些寶貝就已經讓秦志鈞和匯豐銀行鄭總這種級別的人物眼珠子發紅了,那被秦衛藏在箱子裡的……
顧長鈞舔着舌頭,走到了擺在最中間的那個紫色的木箱子前面。掀開了蓋子。
“齊白石?”
鄭總的腦袋突然間從顧長鈞身後伸了過來,結果嚇得他的心臟突突直跳。
“我說鄭總,不帶這樣的,你不去欣賞你那頭什麼白馬,跑我身後幹嘛?”顧長鈞捂着心口不住埋怨。
“別見怪,別見怪,就只是太過好奇了。”鄭總彷彿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直斥了顧長鈞一個“滾”字,也彷彿忘記了庫裡的東西都是誰的,居然直接彎身從箱子裡拎出了一摞畫卷。也難怪他好奇。這些畫卷很奇怪。因爲它們並沒有像許多名畫那樣在收藏的時候被捲起來,收到一個紙筒裡。而是平平的鋪開,一張一張的壘疊成了一個厚厚的一摞,然後用幾根細繩一捆,那樣子,很容易讓人想起一摞摞的各種證書……
“就算是齊白石的作品沒那麼值錢。也不用這麼對待吧。再怎麼說也是大師啊。”
鄭總顯然有些不滿。他家裡就收藏有好幾幅齊白石的大作,閒暇的時候經常把玩。雖說這屋裡的其他“作者”。比如李白、蘇軾、梵高、畢加索、高更什麼的。貌似都比齊白石更有名,作品也更加值錢,可再怎麼說人家齊白石也是近代的繪畫大師,再過個千把年,不見得誰比誰差呢。可這樣一位大師的作品卻被捆得跟那些證書一樣……換作是誰都會對齊白石抱不平的。
“齊白石還有英語簽名?”顧長鈞看不出來這些作品跟齊白石有什麼關係,他就是有些奇怪這些畫的邊角上爲什麼會有英文……話說民國時期的大師就是博學多才。繪畫是大師,連留個字都能隨手用上英語,而且寫得還挺好看。這可比他強太多了。
“這,這不是英語。”鄭總的注意力被他吸引到了邊角上。老頭仔細看了看,長出了一口氣,把東西又放回了箱子,“年輕人,這是西班牙語。是畢加索的親筆簽名!”
“啊?”顧長鈞一愣,“畢加索在齊白石的畫上簽名?”
“這是畢加索臨摹的齊白石的作品。難怪我看着總覺得怪怪的……”鄭總搖了搖頭,接着又嘆了口氣:“早先跟人聊收藏的時候,就聽說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張大千到歐洲的時候曾三次拜訪過畢加索,結果都沒有被接見。可張大千這人不達目的不罷休,終於還是見到了他。兩人聊起藝術,結果畢加索拿出了一大捆作品對張大千說:‘我不敢去你們的中國,因爲中國有個齊白石。’而他拿出來的那些作品,全都不是他自己的畫,都是他臨摹齊白石的作品……”
“真的假的?”顧長鈞覺得腦袋有點兒發木,“畢加索可比齊白石厲害多了吧?”
“是名聲厲害,並不是說水平。”鄭總瞪了他一眼,“否則,以當時畢加索本人在歐洲藝術界泰山北斗一樣的地位,又何必在齊白石不在場的時候這樣吹捧?他直接當面誇張大千不就好了嗎?反正他是前輩,而且張大千畢竟也是世界有名的中國大藝術家,人家千里迢迢來你家裡看望你,而且三次求見,你畢加索給張大千戴個大帽子再吹噓得多一點,這叫‘禮貌’,也叫‘捧場’,又不會犯錯。可齊白石是第三者,跟畢加索八竿子打不着,畢加索憑什麼在這種場合去爲他‘捧場’。所以,畢加索誇讚齊白石的這番話,就是他的心裡話,就像是乾乾淨淨的毛巾一條,沒有多少水分。”
“真的?”顧長鈞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他倆的知名度可差太遠了。”
“我騙你做什麼?而且誰說齊白石的名聲就比畢加索差了?”鄭總明顯對顧長鈞的言辭有些着惱了:“我記得應該是1956年,世界和平理事會宣佈將1955年度國際和平獎金授予齊白石。從此,齊白石在國際知名度上就成爲了與畢加索比肩、分別代表着東西方兩個世界的藝術大師。而到了六十年代,他更是被評爲了世界十大文化名人之一!這叫知名度差?……你們這些年輕人,整天只知道外國外國。看看人家秦老先生,畢加索自己的畫都放在外面,卻將其臨摹齊白石的作品放在裡面保存,這是什麼?這是驕傲,驕傲啊!”
“是是是,他是驕傲了。不過齊白石也虧大了。”顧長鈞嘆惜了一聲,“畢加索一幅畫少則幾千萬美元,多了一兩個億都有,他老人家一幅纔多少?虧大發了呀。”
“藝術品的價值可並不是從價錢上來區別的。”秦一葦又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先是鄙夷了一番顧長鈞,接着又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抽出了一個扁平的黑漆漆的木盒子,對着顧長鈞神秘一笑:“好東西噢,從那邊箱子裡找到的,我曾爺爺留給你的,要不要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