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不錯。可惜看着有點兒危險,不到萬不得己不能用。”
“我就是說說,聽不聽是你們的事情。”
開的是軍事會議,可秦衛除了開頭,剩下的基本沒聽懂。至於他自己提的那個戰術,那是後來薛嶽提出來的:天爐戰法!仗着這一手功夫,薛嶽指揮國民黨軍隊在長沙地區跟日本人打了三次會戰,每一次都將日本人給趕回了始發點,由此,成就了其“天爐戰神”的名頭。
而秦衛之所以把這一手提起拿出來,其實就是想提醒一下薛嶽,希望這傢伙能更早地把這套戰法給弄出來。因爲據他所知,日軍攻克南昌、岳陽等地,氣勢洶洶地撲過來之後,國民黨上層曾有過棄守長沙的想法。還發電報給薛嶽說,保衛武漢,武漢沒能保得往,保衛南昌,南昌也丟了,所以,長沙是保不住的。與其空提口號欺騙人,不如放棄長沙,將主力放在鐵路兩旁,敵進攻時逐步抵抗,逐步後退,退至株洲、瀏陽、醴陵地區。最後還是薛嶽堅持了自己的看法,並採用了這一套“天爐戰法”,才最終在岡村寧次、阿南惟幾等日軍將領的連番攻擊之下,守住了長沙……不過很可惜,到了1944年,抗戰即將完全勝利了,日本人發動了豫湘桂戰役,卻一舉拿下了三次都沒能拿下的長沙。
……
“你真不知道日本人這一回是跟汪精衛那些一起搞了這麼一套?”
從軍委會出來,戴笠硬是擠上了秦衛的車。不過剛剛承受了太大的壓力,這位軍統局長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我要是知道,還用等到薛嶽先反應過來?自己不會邀功?”秦衛白了他一眼,“你問我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要是說我其實早就知道,就是憋着不說……你會不會現在就拔槍斃了我?”
“我可沒那個本事拿你。”戴笠鬆了口氣。接着又嘆息了一聲:“這回我們軍統可栽大了。m的,土肥原那個老狐狸,老子不會讓他好過。……去渣滓洞!”
“你想幹嘛?”秦衛怔了一下:“借酒澆愁?這我可得說明白了。不是我不願意你喝我的酒,只是那些酒我的藏了好幾個月了,怪不容易的……而且你現在去喝酒,很容易誤事,要是讓老蔣知道了,真能打斷你兩條腿的,嗯,說不定三條腿都有可能。”
“什麼喝酒?老子要去斃了那個爛貨!”戴笠咬牙切齒。
“爛貨?”秦衛再次一怔。“南造雲子?”
“廢話。”戴笠冷哼了一聲,而緊接着,看到秦衛倏然而變的臉色,他的心猛地一揪:“你,你……渣滓洞出事兒了?”
“你、你不是派人把那娘們兒提走了嗎?”秦衛嚥了口唾沫。小心地說道。
“我什麼時候派人了?你那兒多安全?又隱密,我幹嘛提走她?……”戴笠大叫。聲音可謂是撕心裂肺:“是誰幹的——?”
“徐遠舉認識。叫、叫什麼來着?”秦衛趕忙拍了拍司機,也就是徐遠舉的肩膀。
“局座,是王天木!!”徐遠舉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在哆嗦。情報戰失利了,如今連要拿來祭旗出氣的人也被人救走了……完了,完了。自己上一回就因爲辦事不利被丟到了西康那個偏僻地方,這一回居然又放跑了南造雲子……能身體健全的去新疆麼?
“徐副官。把穩……安全第一!”秦衛明顯地感覺車有些扭來扭去,再看看戴笠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自然知道徐遠舉在怕什麼……這可憐娃,上回就夠倒黴的了。這回居然又犯了錯。他家祖墳沒放對地方?
“回去再收拾你。”總算,戴笠也考慮到了自身的處境,沒有當場就要了徐遠舉的命……秦衛看到這傢伙是真的把槍拔出來了的,就是沒舉起來而己。
“謝謝局座!”
不知道自己剛剛撿回了一條命,徐遠舉的手稍稍穩了點兒,可心裡依舊七上八下……回去收拾?能去新疆麼?
“你不趕緊地派人到處搜查?還等回去?”秦衛看着一頭倒在靠背上,彷彿渾身無力的戴笠,“你不怕南造雲子真的跑了?”
“王天木昨天就已經去了上海,而且是我親自派去的!”戴笠慘笑,“也是我親眼看着他上的船。你覺得,這一天的時間,南造雲子還有可能繼續留在重慶嗎?”
“這個王天木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記得他是你手上比較有能力的幾個人之一,怎麼這麼沒料兒,居然也叛變了?”秦衛叫道。
“還能是怎麼回事兒?”戴笠閉上了眼睛,“毛森逃出上海之後,我就派王天木去接替了他。可前段時間他被李士羣和丁默村的人給綁了,可關了三個星期,這傢伙居然毫髮無損的走了出來……”
“離間計!”秦衛想都不用想,“這擺明了就是離間計。你上當了?”
“誰不曉得那是離間計?”戴笠無力地睜開了一條眼縫,“可在你我這樣的位子上,又豈敢輕易地做什麼決斷?萬一王天木真的跟76號有了聯繫,或者乾脆就投降做了漢奸,軍統的損失將何其巨大?就像你剛纔說的,我手下幾個最有能力的人,王天木就是其中之一。他曾先後在北平、天津、洛陽、潼關隴海沿線幹過,現在又是上海站的站長……我敢不小心嗎?”
“你就把他叫回來了?可如果只是這樣,也不至於讓他叛變吧?”秦衛問道。
“我讓上海站把他抓起來進行審訊!”戴笠又懊惱地嘆了口氣,“可能是那邊兒下手狠了點兒,這傢伙就通過一些手上的線,找上了我,向我求情……要我饒他一命。並再三保證他沒有叛變。爲了以示誠心,寧願回重慶效力。”
“厲害厲害……”秦衛已經可以猜到接下來的事情了。王天木堅持回到重慶,跟戴笠一番接觸之後,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而戴笠呢,可能是心裡稍有愧咎什麼的,又讓王天木回上海去了。可沒想到,王天木不是一個人回去的,這傢伙還順便捎上了南造雲子……“一環接一壞,一環又套一環,土肥原連自己的女學生都捨不得讓咱們拿來出出氣,真他m的小氣到家了。”
“我現在擔心的是軍統各個站點的安全。”戴笠一臉黯然,“以王天木的經歷,他對北平、天津、上海、洛陽、青島等地都極爲熟悉。既然投降了日本人,肯定也會把這些情報泄露出去……我們軍統這回算是栽到家了。”
“那你還悠哉悠哉地等回去?找個地方打電話要他們小心啊!”秦衛叫道。
“晚了。”戴笠抹了一把臉,“王天木只要一過漢口,日本人就會動手。我敢說,軍統各大站點現在已經遭劫了。打電話?早就來不及了……”
“……”
看着戴笠再次倒在靠背上,眯着眼睛,像被抽了筋一樣,秦衛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軍統確實很霸道,後期更惹不知道多少人討厭,可不得不承認的是,想要主持這麼大一個系統,還要鎮住系統內的那一羣真正的牛鬼蛇神,戴笠身上的壓力實在不輕。
“局座,得殺了王天木!”車內一時陷入沉寂,可突然間,正在開車的徐遠舉開口了:“卑職請命去上海,把那個雜種的人頭給您摘回來。”
“誰讓你說話的?”戴笠眼皮都沒動一下,“還沒找你算賬呢!開好你的車!”
“……是!”
“……”
又是一陣沉默。
秦衛本以爲戴笠會跟自己說些什麼,可這傢伙卻依舊緊閉着眼睛,一言不發。
“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擊倒了吧?”又過了一會兒,秦衛憋不住,拿手肘捅了捅他:“不就是個王天木麼?你還有陳恭澍、趙理君、沈醉、吳賡恕和文強(是真的)……這些人都不差。那幾個站就算毀了,也可以重建。實在不行,我替你去要錢?”
“軍統不缺錢。”戴笠苦笑,“我愁的是怎麼向委員長交待……這件事要是讓委員長知道了,我纔是真的麻煩了。”
“這倒是。而且陳立夫和陳果夫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秦衛也嘆了口氣:“你這個跟頭可栽得夠大的。”
“最近太得意了啊。”戴笠搖頭苦笑,“還是你說的對。人不能太得意,得意過頭就要出事兒啊。”
“那你打算怎麼辦?總要有個應對的辦法。”秦衛道:“這樣的話,等老蔣問你的時候,你至少還能有幾句說的,否則,……我真得考慮要不要派幾個醫生護士在黃山別墅門口等你了。”
“委員長不是幾句話就能打發的。何況這一次整個國民政府都被寺內壽一和土肥原給耍了,他老人家正在氣頭上。這件事本來就有我們軍統的很大責任,可軍統不能給他出氣也就罷了,偏偏還又雪上加霜……再加上陳果夫、陳立夫兩兄弟在一邊落井下石,我看,我的這個軍統局長的位子恐怕是坐不穩了。”戴笠長嘆道。
“不會的。你想多了。”秦衛搖頭。戴笠不當軍統局長,誰能當?毛人鳳?那傢伙資格還遠着呢。
“我也希望是想多了,可現在這情形……”戴笠突然坐了起來,“我決定了!如果委員長撤了我的職,我就推薦你來當這個局長!”
“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