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土地革命?土地革命是生產資料的再分配,跟我這種做法有什麼關係?荒地是士兵們開墾的,我們只是將這新開墾出來的土地交給他們而己……封建時代的各個王朝還鼓勵老百姓開荒呢,開出來的地不僅給白送,還免好幾年的稅。咱們現在每年還要收他們幾十斤的糧食,已經很苛刻了。”
秦衛很是白了楊傑幾眼。還軍事家呢,連點兒歷史也搞不清楚。
“你說的輕巧。”楊傑也顧不得臺下正在亂着,扯着秦衛走到一邊,低聲斥道,“誰管你什麼歷不歷史?你知不知道就你剛纔那話,傳出去會是什麼影響?”
“什麼影響?現在重慶也還支持老百姓到處開荒呢。老百姓是人,咱們的士兵就不是人了?你這是歧視懂不懂?”秦衛道。
“可你這是胡攪蠻纏。”楊傑道。
“你不支持?”秦衛反問道。
“我支持什麼?”楊傑怒道:“兵團兵團,把地都分給了當兵的,那這些人就等於是被土地給拴住了,還算是個兵嗎?還屁個兵團?”
“那你想要的到底是咱們這個所謂的建設兵團,還是一支勉強能打仗的軍隊?”秦衛又笑眯眯地問道。
“……什麼意思?”楊傑一怔。
“沒什麼意思。”
秦衛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走到話筒前面,輕輕敲了兩下。
“篤篤!”
喇叭裡的聲音讓哄亂的會議現場再次安靜了下來。原本正吵成一團的軍官們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講臺。
“怎麼樣?大家都討論過了……覺得我的這個提議如何?”秦衛問道。
“秦司令,您只是副司令,說了不算。”站在前排的一個軍官叫道:“再說了,咱們是建設兵團,您把地都分下去,那咱們兵團還叫什麼兵團?咱們這些當官的還管得了誰?”
“你是個什麼職位?”秦衛也不惱,只是微笑着看了一眼這個人。
“農墾一師師長鄒大柱!”那人答道。
“呵呵,一師師長,中校?”秦衛看了一眼他的肩章。忍不住笑道。
“中校咋啦?中校也是軍官。老子以前也大小是個團長。再說了,楊司令說過,咱們兵團現在只是初建,還沒有弄好,等一切都上了軌道,上面自然要重新釐定軍銜。我這個師長,最起碼也是個上校。說不定還是少將哩。”鄒大柱叫道。
“得了吧。”第二排暴連星旁邊的一個軍官忍不住嗤笑起來,“你鄒大柱不就是個代理團長麼?還就當了三天。你們全師都被日本人轟雞似地轟的沒了蹤影,你們團大大小小就只剩下不到一百個人,還團長?你個連長都不夠格。”
“就算只剩十個,一個團也還是一個團。當初老子沒跑,該着就能升官。你姓劉的不服。幹嘛就只是個團長?說我?你之前不也就是個排副麼?”鄒大柱反諷道。
“嗨嗨嗨……”秦衛苦笑着又敲起了話筒,“搞什麼呢?咱們這是討論問題,不是互揭家底兒。你們倆如果相互看不順眼,出去之後自己找個地兒摔上幾跤,別耽誤老子的正事兒。我他m的大小也是個二級上將,不光是你們的兵團副司令,還是正兒八經的空軍總司令。正印官!兵雖沒帶過多少,可手上至少也有千把來架飛機,幾大戰區的司令長官也得對我恭恭敬敬的,你們一個代理團長,一個排副兒……他m的覺得我就那麼好說話?”
“……”
“你叫鄒大柱是吧?”
一句話就把底下的軍官們徹底鎮住了。這些人以前還真不知道秦衛是什麼來歷……只覺得兵團司令在那兒還沒說話呢,你個副司令得瑟什麼?再說了,這個所謂的兵團,還不就是那麼回事?使喚當兵的當苦力罷了。能算什麼部隊?可聽秦衛這麼一說,他們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位副司令的軍銜跟他們的正司令是一樣的,而且還年輕二十多歲……這麼年輕的二級上將,後臺得多大?
“我、我……”鄒大柱也懵了。他其實也是個逃兵,仗着當初當過代理團長,而且一個部隊逃出來的人也多,又是在楊傑建立兵團的第一時間投效過來的。腦子也比較靈,矮子裡面拔大個兒,就弄了個師長當。實際他肩膀上的這個中校軍銜也只是當初在戰場上被臨時提拔的,都沒有正經註冊過。剛纔鬧騰了一下。是因爲他發現如果按照秦衛的說法去做,他這個師長就成了空筒子。有了土地所有權的士兵誰還會聽他這個師長的?本來嘛,初來乍到的軍官就不容易獲得認同,又這麼嚴重地觸迎了他的利益……他也是當了幾年逃兵,在地方上油裡油氣地混過一段時間的,一時惱火,就冒了個頭兒。可冒完頭,卻發現秦衛突然變臉了……這又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已經得罪了一位上將!上將啊!當初臨時提拔他當團長的也不過是個師長,而且那位師長的軍銜也纔是個上校而己。他甚至連秦衛自曝的空軍總司令的頭銜都沒注意到……那太遙遠了。只一個上將軍銜就足以鎮懾住他的一切。
“鄒大柱,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吃了虧了,所以……跟我唱反調?”秦衛又問道。
“不不不,司令,我、我就是那麼一說。絕對不敢……”鄒大柱雙手連擺,突然又一下站直了身體,慷慨激昂:“您有什麼命令,卑職一定堅決執行。”
“嘖嘖,這架勢,一看就是個好兵!”秦衛搖頭讚歎,又轉過頭看了一眼楊傑:“怎麼樣?是不是個種地的好把式?”
“誒……”楊傑一臉落寞,他同樣看到了那些被秦衛輕輕呵斥後就一個個噤若寒蟬的軍官們.想到自己在此之前竟然還對這些傢伙寄予了厚望,他突然有一種啼笑皆非不真實感.原來,這幫傢伙竟然是如此的好對付.他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無比的失望……他搖搖手,扶着桌子坐回了原位:“你自己看着辦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秦衛輕嘆了一句,再次回身,“暴連星!”
“有!”
暴連星剛整好衣服坐下,聞言又“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需要一個團的兵力,這一個團沒有任何的土地,而且要離開雲南。跟我去緬甸開荒!也就是說,這個團到最後有可能是一無所有……你願不願意當這個團的團長?”秦衛厲聲問道。
“卑職願意。”暴連星答道,可接着卻又猶豫起來:“可卑職不敢肯定能不能湊足一個團的兵力。司令您如果要分地的話,我怕兵團兄弟們的心就散了,恐怕沒人會願意繼續當兵!何況……”
“何況也不是打仗什麼的,而是繼續去開荒,還是背進離鄉。跑外國去了,是不是?”秦衛問道。
“是。”暴連星大聲道。
“我不管這麼多。我只要結果。你去兵團各部招人,時間一個月,招得夠就招,招不夠就算,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秦衛道:“不過這些士兵如果願意來,就必須把自己當成一個真正的兵!我不需要那些流裡流氣、整天不幹正事兒的東西。明白嗎?”
“請司令放心。誰敢搗蛋,卑職把他的尿泡都給捏出來。”暴連星興奮的都有些發抖。他有一種直覺,自己這回可能要走大運了。
“閉嘴。這兒有女士,積點兒口德。”秦衛瞪過去一眼。
“是。”暴連星老早就看到了門口處的那兩個女人。他們兵團裡都是些光棍兒,看到三四十歲的半老徐娘都能忍不住“性”奮半天,何況周恬和鄭蘋如這種級別的?說是開會,其實倒是有一大半人時不時地偷瞄那兩個大美人兒。
“徐遠舉!”秦衛又叫了一聲。
“有!”徐遠舉急忙從門口處躥了出來。
“給大家介紹一下。”秦衛指了一下徐遠舉:“這位是徐少將,剛剛爲黨國立了大功,這次願意跟我來昆明,是因爲暫時沒什麼位子……我現在暫時任命他爲雲南生產建設兵團參謀長,主要負責這一次的分地到人行動和具體擴編、開荒的計劃。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除暴連星外,師團級長官暫時跟徐參謀長走。當然,你們也可以不去,但那時候你們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徐參謀長是軍統出來的!”
“現在,散會!”
“就這麼完了?”
“完了。”
兵團會議結束後不到半個小時。龍雲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對秦衛如此輕易地就把楊傑的佈置全部推翻的事實,龍雲一時竟有些目瞪口呆。捫心自問,他做不到這一點。秦衛是打破了砂鍋,相當於直接從頭再來,可這麼做卻實際上讓兵團的指揮權受到了重挫……今天分地到人很容易,可以後想要再指揮那些兵團的士兵辦事兒,恐怕比現在還要艱難十倍。
“他不想要這個兵團了?”
龍雲看不懂秦衛到底是什麼意思。也更加明白爲什麼重慶的某些人對這個年輕人會如此的忌憚……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要了一個團,說是想去緬甸。”龍繩祖突然又加了一句。
“緬甸?”龍雲想了想,搖了搖頭,“那不關咱們的事兒。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就算只是個種地的兵團。他這一下子也等於是撤了幾百號軍官,就是再偏遠的村子也得要個村長,他這麼幹,到底是什麼意思?”
“楊傑也是沒用。偌大的名聲,竟然抵不過這姓秦的三言兩語。”龍繩祖冷哼道。
“你懂什麼?這根本就不是楊傑的問題。那些兵團的軍官都是些什麼貨色你還不清楚?別說對上秦衛這招,就是你這個獨立團的團長,對上他們的幾個師長,也照樣是高高在上。何況他們還沒有真正成軍,楊傑才只是搞了個架子出來,當然擋不住秦衛這兇猛的一板斧!”龍雲斥道。
“那咱們怎麼辦?聽秦衛的意思,分地到人,他還要繼續擴編招人開荒呢。”
“那就讓他招。”龍雲沉聲道:“沒有軍官領着,再多的兵也是一盤散沙。他今天種地開荒,就是幫咱們幹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