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鞘利,東突厥汗國的柱國,大汗始畢的聯絡使節。此行,不但帶來了始畢可汗的問候,還帶來了唐軍需要的戰馬。一千匹,整整一千匹上好的草原駿馬,衆人看得不由的一陣的歡喜。
將康鞘利迎到大廳中坐下,望着這個滿面傲色的草原人,李世民等人心中都是大爲不爽。這人一進門,就只是微微躬身,連個抱拳禮都沒有。而且,只是對李淵的說話纔會給予回覆,對其他人則是愛搭不理的。
此刻,坐在客位上,也不起身,對李淵傲然道:“大將軍,此次,我奉偉大的可汗阿史那咄吉指派,前來爲你們送來上天賜給我們的寶藏——一千匹上好的戰馬。我們大汗說了,你們漢人只要對我們保持尊敬,又肯付足夠的費用的話,那麼,我們大突厥汗國,將一如既往的支持你們,保護你們。此次的一千匹戰馬,你們可以任意挑選,除了戰馬之外,要是你們需要的話,我們突厥還有勇猛無敵的勇士,始畢大汗願意給予尊崇他的人一些幫助。但來了後,我們的勇士要有足夠好的待遇,不能跟你們那些垃圾兵混在一起。要有單獨的帳篷,單獨的飲食。你們要給他們提供足夠多的牛羊肉和馬奶,因爲他們是在爲你們而戰。”
聽着他這一番話,李世民等人都是不由的攥緊了拳頭,眼中射出憤怒的光芒。只是唯恐壞了大業,個個都是低着頭不語。
李淵心中亦是恚怒,面上卻是絕不露出一點兒。呵呵笑着點頭,拱手道:“請代李淵多謝始畢可汗。這些馬呢,我們確實很需要,但一千匹卻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只怕沒有那麼多的銀錢支付啊。”
康鞘利揮手打斷,漫不經心的道:“沒錢沒關係,你可可以用人口來抵。強壯的奴隸,還有女人,這些都是草原上願意接受的東西。如果有漂亮的女人,只要我家大汗能看上,還能給你們更多的好處。”
他此言一出,衆人頓時大怒。只是倒也知道草原看重的什麼,均是強忍怒氣,聽李淵去對付。要知道,在草原上,一個部族有多少人口,那可是衡量這個部族是否強大的標準。只有有充足的女人,和更多的生養,才能讓一個部族生出更多的戰士和牧民。牧民可以爲族人提供糧食,戰士則能爲部族去爭殺,獲取更多的好處。
聽着這康鞘利的話,李淵面上也是微微變色。眸中閃過一絲寒光,隨即隱去。呵呵笑道:“尊使有所不知,我大隋連年征戰,哪有青壯以供啊。便是女人也多隨着戰火死去,這個辦法可是不行。我看這樣吧,你們這一千匹戰馬,我們只買下五百吧。其他的,實在是沒有支付的能力了。”
什麼?只要五百!李淵此話一出,康鞘利倒是沒什麼表示,只是微微露出一些遺憾之色。但是在座的其他人,卻是大爲焦急。五百匹戰馬啊!哪怕咱們大家自己湊錢買下,也不能白白放過啊。這時候,要是突厥人不肯送馬過來,就算有錢也是沒處買這麼好的馬啊。
衆人不由的一陣焦急。紛紛拿眼去看李世民,希望他能出面說說。李世民微一沉思,揮手叫過來一個親兵,低低的囑咐道:“快!速去請莊公爺來,就說突厥來人送禮了。”親兵應命而去。
衆人坐的近的,聽到他吩咐的話語,不由的喜動顏色。要是莊公爺來了,以他和突厥的姻親關係,怎麼也能有三分薄面,定可以將這些馬多買下一些的。
原來,莊見當日拒絕當什麼長史,就以可卿身份留在這兒。每日裡衆人都是忙着各自手頭一灘兒,唯有他,李家父子想了半天,也是不敢將政事交給他老人家的。只上次徵兵一事兒,那還沒叫他呢,他就給搞出了那麼一出,這要是名正言順的有了職權,那不知道最後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呢。
故而,莊大少每日裡就是悠哉遊哉,到處閒逛。今天一早就跑出去,說是上次玩孔明燈的時候,說起了風箏一事,倒是可以拿來打發下時間。這風箏最早是巧匠魯班所制,不過當時製作的非常簡陋。等到了五代時,有個叫李鄴的人曾在宮中放飛紙鳶嬉戲,這便是最早的風箏了。
但如今莊大少所做的風箏,卻是小巧玲瓏,顏色豔麗,讓當時被他拖着做這紙鳶的匠人,大爲讚歎,連帶着羅世信和雄大海也是大爲感興趣。
此刻,正在外面玩的不亦樂乎的三人,得了親兵來報,羅世信是意猶未盡,莊見卻是大喜過望。話說,突厥來人那可是很有油水的。這牽扯到莊大少發財大業的!莊大少生平所愛,無外乎金錢美女而已,這個時候,自己怎麼能不在呢?
眼見羅世信嘟嘟囔囔,滿面慾求不滿,不由的伸手一個爆慄,笑罵道:“死蘿蔔,就這麼點出息啊。這有啥好玩的,等少爺有空了,給你做個能帶着人上天的大風箏,那才叫好玩呢。走了走了,現在可是要幹正事了。工作第一!這種敬業的精神,你丫以後要好好學學。”
羅世信聽他說能做出帶人上天的風箏,不由的瞪大了雙眼,瞠目結舌的呆了。腦中怎麼都想不出,這人怎麼能上天去。
那個傳話的親兵,眼見莊見滿面的興奮,雙目中閃着攫取的光芒,不由的縮了縮脖子。想了想,還是將那康鞘利來後的種種言語和行爲,都細細的說了一遍,以免公爺老爺吃了虧去。
莊見聽的雙目慢慢眯起,嘴角不由微微綻出一絲笑意來。媽媽的,這丫是什麼鳥啊?這麼囂張。很好,要是來個老實人,自己看在冰兒面上,倒是不好做的太過份,但既然是這麼個不知進退的鳥人,那可是自己的絕對金主啊。莊大少很久沒訛詐人了,實在是太懷念那種感覺了,此刻聞聽有這麼好的機會,不由的大感歡喜。
旁邊那報信的親兵,眼見莊大少嘴角帶出的那絲笑意,不由的激靈靈打個冷戰。只覺得這位公爺此刻的表情,簡直如同窺伺的毒蛇一般,不知何時就要跳出來,咬誰一口。
幾人一路打馬而回,不過片刻功夫,就到了府中。廳中此刻的李淵正說到了突厥出兵相助的事兒,對着康鞘利道:“始畢可汗既然肯慨然相助,李淵自是感激,這麼吧,就請大汗派五百人來吧。既然突厥的戰士都是無敵勇士,那麼本將軍就用作親軍好了。”
康鞘利撇撇嘴,不屑的道:“大將軍,你怎麼如此短視?我突厥兒郎都是武勇過人,非是你們漢人可比的。你當真只要五百人?也罷,說來有這五百兒郎,也抵得上你們漢人的五千人了,只是爲了保護你的安全,倒是綽綽有餘了。看來你們漢人,確實是沒有勇士的,不然怎麼竟讓我們那麼善戰的士卒,去充當什麼侍衛?”口中說着,一邊只是搖頭。
李淵面上一紅,正要說話,忽的廳外傳來一個嬉笑的聲音道:“哎呀,是什麼人在談勇士啊?來來來,和咱聊聊,咱就喜歡談這個。”隨着話音兒方落,一個人已是施施然的邁步而入。
衆人聽到這人的話聲,都是面上一喜,就連李淵也是面上一鬆。對付這種,得罪又得罪不起,好話說着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這位來對付,倒真是合適的很了。李淵老大心中這人,不用說,自然就是莊大少了。
那康鞘利乍聞此話,不由的雙眉一挑,大是惱怒。這話裡明顯大有譏諷之意,敢對大突厥的勇士譏諷,何人竟如此大膽!
他霍的回頭看去,只是一看到那張賊忒嘻嘻的笑靨,不由的登時呆住。突厥王庭中人,有不識得莊公爺的,可是少之又少。就算沒真的見過,但耳朵裡也早磨出了老繭了。此刻見得竟是這位於都斤山特勤駕到,頓時就是心中一通狂跳。
眼見莊見笑嘻嘻的走到身前,康鞘利再也不敢拿喬,連忙起身,單手撫胸,深深的彎腰弓了下去,口中恭敬的道:“尊敬的於都斤山特勤,您的僕從康鞘利給您問安了。大汗此次也要康鞘利給您帶來了他的問候。”
“哦?大舅哥問候咱啊?好好,很好。咦?你叫啥名?康鞘利?哎呀,幹嘛叫這名啊?不好不好!你應該叫肖恩康納利!這個名好知道不?以後一定會出名的,這名纔有前途,回去記得改哈。”莊大少大模大樣的受了康鞘利的大禮,隨意的擺擺手,自己回身坐下。
康鞘利腦子中一陣的嗡然,當日來時,大汗就囑咐自己,此次前來太原,別人都好說。但遇到這位特勤時,可要千萬當心。這位特勤一肚子的伎倆,可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了的。
康鞘利自然知道這位特勤的往事,心中也是暗暗打鼓,不停的提醒自己。只是當他來了後,竟然沒看到這位爺,心中不由大鬆了一口氣兒。既是沒了顧忌,這纔有些肆無忌憚,說話便大模大樣了起來。哪知道,最終還是把這位爺惹出來了。這一出來,第一件事兒,竟是就要給自己改名字,康鞘利如何不鬱悶?那個什麼肖恩的,又什麼康納利的,咋就比自己這名字好了?以後會出名,以後是多後啊?再說,就算那名字再好,但不是自己的啊,自己這名字都用了四十多年了,哪能說改就改啊?
心中鬱悶着,嘴上卻是不敢反駁,正要賠笑將話題繞開,不成想於都斤山特勤很是善解人意,竟是自己就不再說了,而是直接將話談到另一個問題上了。但當康鞘利聽明白特勤大人的話後,滿心的放鬆和歡喜,又頓時落入了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