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0 丫鬟

值得慶幸的是,破碎的世界並不大,也沒遇到什麼危險,按照雲風的說法很快走出去。

雲風也暗自鬆了口氣,畢竟他也是偶然之間從古籍上看來的,萬一其中有什麼差池或許整支隊伍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但幸好,他們堅持過來了,這也讓雲風心底對古籍記載多了一分把握。只是,前路會更加坎坷,而且,步入城裡之後,古籍的記載就已經很模糊,想要安全出去或者活下去,還要靠他們自己!

穿越破碎的世界,也等於穿越長長的黑暗的門洞,牛二等人出現在城裡。

入眼處,先是清幽綠色的光芒,淡淡的,似乎還未醒來,朦朧地映出周圍的輪廓。放眼望去是一條寬闊的大道,幾幢倒塌的建築攔在大道中央,將路生生斷爲兩截。殘破的桌椅和瓦礫石塊四散滾落,似乎還保留着倒塌前的風骨。

大路兩旁的建築也高矮不等參差不齊,但無一例外都門扉緊閉,裡面也毫無動靜,死一般的沉寂。

牛二等人的腳步就停在門洞之前的入口處,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龐大恢宏卻陷入沉睡的城市,方纔幾句玩笑帶來的輕鬆氣氛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沉悶和壓抑。

確實,死城給人的壓力太大了,雖然不是那麼猛烈,卻無邊無盡,彷彿永遠也不會停歇一般。滿眼的幽綠色,甚至連風都停止吹動,死一般的寂靜,牛二等人精神上的壓力甚至比更加強烈,只要承受不住,隨時都有可能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媽的,老子從生下來那天開始,就沒打算活着回去,怕個毛!”沉悶中,小黑嘟囔一句湊到牛二身邊,血紅的眸子滴溜溜亂轉,看着陌生的一切。

“噗嗤……”終於,韓夢離忍不住輕笑出聲。小黑說話確實太有意思了,若是回去了,還豈能是活人?可偏偏連傻子都知道的道理放到他嘴裡就變了模樣,愣頭愣腦的也有些可愛。

“呵呵,黑兄真是好氣魄。”雲風呵呵一笑讚了一句。

“老牛,接下來如何?”慕容紫英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轉向牛二道。

“步步爲營,穩紮穩打。”在這片完全陌生的環境中,冒進或者急躁都是最大的錯誤,一旦陷入某個危險中可能萬劫不復的境地。

“嗯。”軍刀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這裡有些異樣,不知那些緊閉的大門後是什麼。”

“瞧瞧不就知道了?沒準兒是哪個商行的金庫,找到一個我們可就發了。”小黑目光一亮,登時興奮起來,說着朝旁邊一個院子走去。

“小黑。”牛二眉頭一皺叫了一句,“回來,不要胡鬧。”

“我是鬧着玩兒的。”小黑嘟囔一句乖乖走回牛二的身旁。他也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天才知道一扇扇緊閉的大門後隱藏着什麼,萬一是鬼怪魔神自己撞上去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黑話音落點,一陣陰風颳過,隱約帶着‘咔咔’聲遙遙傳來。

剛要邁步的牛二微微一愣停住身形,耳朵一動神識也鋪展開來。讓他有些詫異的是,死亡的氣息似乎連神識都隔絕起來,牛二延伸出去的神識超過周身三丈遠便如泥沉大海杳無音訊,還不如視線看得遠。索性也就放棄神識勁氣聚集到雙耳周圍仔細聽着身旁的動靜。

穿過‘嗚嗚’的風聲,牛二隱約聽到兩側緊閉的大門後也傳來不同的聲音,有的如幽幽哭泣嗚咽低沉,有的如縱聲狂笑高亢尖銳,有的則如拉動風箱呼哧呼哧,彷彿真幹什麼耗費體力的工作。整個城市瞬間也活了過來,如同普通城市一般傳出各種各樣的聲音,只是低沉陰森許多。

“異動,這是古籍記載中亡魂復活的前兆,大家小心,收斂自身氣息,一旦被亡魂發現,引來的就是無休止的攻擊,很多修者都倒在這一關上。”雲風臉色驟變,古籍中記載着亡魂復活後的景象,卻沒記載是如何復活的,此刻他才知道,那陣陰風就是亡魂復活的牽引。

“那現在該怎麼辦?”軍刀擡起頭。若真如雲風所說亡魂一旦發起攻擊就會無盡無休,那就算是鴻蒙高手也抵擋不住,如何過關纔是最重要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雲風搖了搖頭。古籍甚至記載了亡魂之後的事,但卻沒有記載如何過關的辦法,如同告訴你一路上的危險卻沒說如何應付。但云風也清楚,這種危險絕非戰鬥能打破的,一旦開戰,很可能再也停不下來。

“不用知道了,他們來了。”天青淡漠的聲音如同平常,青色雙眸緊緊盯住城門左側的一個院落。

不知何時,院落緊閉的大門已經打開,一個裝束復古丫鬟模樣的人正探頭探腦向外看,似乎查探外面的動靜,天青看到她時,她的目光也落到牛二等人身上。

看到牛二幾人,丫鬟微微一愣,隨即呵呵一笑,似乎還帶着少女的羞澀,輕巧掩上大門重新消失在門後。

“小姑娘,等等!”出乎牛二等人的預料,一直未開口的秦雨萱突然出聲,說着朝閉合的大門走去。

“秦姐姐,你做什麼?”韓夢離一見立刻叫了一聲,這裡是鬼城,那個丫鬟雖然和陽間人類並無兩樣,但能生活在這裡無疑已經表明她的身份,秦雨萱這樣走上去恐怕會出什麼岔子。

雲風眉頭緊皺看着秦雨萱的動作和大門後的反應,隨即舒展開來叫了一句:“快,跟上。”身形一動朝秦雨萱追過去。

“嘻嘻,姐姐有什麼事?”大門並未打開,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很顯然是方纔丫鬟發出的。

“我們初來乍道,還望姑娘指點一二。”大門外,秦雨萱停住腳步,面色微微有些潮紅,不知激動着什麼。

“嘻嘻,姐姐莫要騙我,想見我家主人才是真的吧。”門後,丫鬟如同賭氣的小孩子一般笑道。

“不知尊主人是否就是傳說中的萬象天尊。”一旁,雲風躬身拱手高聲道。

“萬象天尊?你們找錯人了,我家主人只是平常之人,並不是萬象天尊,若是想找他,你們還需向城裡走。”丫鬟也不惱怒,輕快答道。

“小生冒昧,敢問貴主人尊姓大名。”雲風臉上露出微微失望的神色,又問了一句。

“尊姓大名談不上,我家主人說了,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命中註定有這段緣,送你們一句話:明燈不滅,鐘鳴鼎食!幾位請便吧!”門後,下丫鬟扔下最後一句話氣息全無,消失在遠處。

“明燈不滅,鐘鳴鼎食?”牛二低聲叨唸一句,有些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他們的話總是充滿玄機,讓人看不真切,還是不要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雲風微微一笑走到牛二身旁道。

牛二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前路,驟然之間凝結起來。前方,幽綠色光芒中,一個黑影如鬼魅般朝這邊衝過來。

“天火!”

沒等牛二提醒,後方一個輕喝聲傳來,一點暗紅色火星搖搖晃晃飛向前方。火星迎風漸長,轉眼即到拳頭大小,朝着黑影直撞過去。

火星的速度快,黑影更快,眼看將要撞到的片刻間,黑影驟然朦朧起來,瞬間出現在三丈之外,躲過火星的襲擊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連串殘影朝秦雨萱撲下去。

藉着幽暗的光芒,牛二看到,黑影人面牛身,頭頂兩根漆黑如墨的犄角,肩膀寬大身材魁梧,手中一把三叉戟力戰四方,帶着狂野和陰寒的氣息直刺向秦雨萱。

火翔!

面對黑影的攻擊,秦雨萱不動不搖,雙掌快速結印,一朵萬全由火焰凝成的鮮花扶搖直上,又砰的一聲炸裂開來,在空中形成一道火紅的天幕驅散黑暗,也和三叉戟碰到一起。

砰!悶響聲中,三叉戟透過火光軌跡不變,直射向秦雨萱。只是,沒等落到秦雨萱頭頂,背後又一點光芒亮起,一隻火紅的朱雀展翅飛翔,和三叉戟轟然撞在一起。

火紅沖天勁氣縱橫,慕容紫英猶如風塵俠客,一身布袍隨風飄動,雙手一變低喝一聲:“白虎破魔!”

話音落點,背後劍匣內一點金光亮起,一頭白虎吼叫着出世,帶着無匹凌厲的殺伐之氣朝黑影撲下去。

轟……

又是一聲碰撞,比之方纔更加猛烈,更加狂暴。碰撞中,白虎也四分五裂,化作無數流光射向四面八方。黑影也微微一顫,踉蹌幾步退向遠方。

“想走?”冷漠的聲音響起,悄無聲息間,天青出現在黑影的退路上,清影劍一擺消失在空氣裡。

人面牛頭的黑影似乎知道天青的厲害,雙腳凌空虛點,身子生生扭了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朝另一方射去。

“媽的,打了老子的人還想跑?給我站住。”另一邊,迎接他的則是小黑的怒罵和元神禁錮無情的劈砍。

牛二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出手,靜靜地看着戰場。只是秦雨萱受襲的瞬間,其他人就都動起來,天青軍刀縱身賭注秦雨萱對面黑影的背後,小黑和司徒天河一左一右衝了上去,慕容紫英和雲風則站到秦雨萱背後遠程支持,龍吟則托起青銅古燈,時刻準備着罩籠戰場阻止黑影逃竄。衆人之中,只有韓夢離還有些迷糊,不知道該怎麼做,現在卻也跟着小黑衝上去。對黑影形成合圍。

如此一個陣型,完全是自發形成,雖然還有些稚嫩,只是最初形態,但也從側面說明這個團隊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每個人都在做着應該做的事,推動整體的前進。

轟轟轟……

連續的碰撞聲響起,人面牛頭的黑影在陣中翻滾,再也不如開始時從容,四面八方無時無刻的攻擊讓他顧此失彼,只是短短瞬間就被天青和軍刀連續劈中,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

微微擡起頭,牛二的目光凝重起來。遠處光與暗的交界處,幾個輕微的響動聲傳來,同時,幾股凌厲陰寒的氣息也毫不掩飾的朝這邊衝過來,似乎要撕裂他們剝皮抽筋一般。

“殺!”雲風,小黑,慕容和軍刀等人也感覺到另外幾股氣息,再也不試探黑影的手段低喝之中展開絕殺招式。

“吼……”猶如孤獨戰神走到末路,人面牛頭人完全放棄攻擊和防禦凌空虛站,將所有的修爲都化爲光芒騰騰燃燒起來,粗大的光柱直衝天際。

轟轟轟……

攻擊臨身,饒是死城鬼物也逃脫不過,在凌厲的殺招下粉身碎骨,宣告生命的終結。

“媽的,這麼不經打,沒幾下就完了。”小黑罵了一句轉身迎向後面,那邊,五個黑影依稀在望,胖瘦高矮各不相同,朝這邊衝來。

“他最後那下是什麼意思?”龍吟微微皺起眉頭。不攻擊,不防禦,不逃跑,反而將全身修爲都轉化成光芒燃燒,讓人費解。

“召喚!”牛二盯着遠方,語氣低沉地吐出兩個字。

“召喚?召喚誰?難道是打了小的出來老的?”小黑嗤笑道,只是,當他話音剛剛落下,衆人的臉色就難看起來。

小黑話音落點,衆人感覺到無數股強弱不一的氣息從街道兩旁的宅院裡傳出,如同清晨喚醒大地一般從美夢中醒來,帶着憤怒和焦躁的情緒衝出來。

“媽的,果真是召喚,拼了。”小黑登時大怒,一擺戰斧就要朝大道對面衝來的黑影衝去。正在這時,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布衣小丫鬟再次彈出腦袋,轉向牛二幾人。

“方纔主人吩咐我告訴你們,萬象天尊在城中央有流水的跨院兒內,如果想找他你們就去吧,不過要快哦,那個死牛頭好像喚醒好多鬼物,被他們圍上可不妙了。”說完不等牛二幾人回答,大門‘吱呀’一聲再次關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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