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然什麼也管不了了，站起來就衝警察同志吼了一聲：“你憑什麼留我下來？我又沒犯罪。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拘留我。我要回家了。”
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受了刺激，撂下這句之後轉身還順帶踢倒了剛纔坐的凳子。
在警察局裡還這麼放肆，絕對是赤果果的挑釁。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給我站住。站住！”警察同志大喝一聲，頗爲光火。幹警察這一行的什麼牛叉的人都見過，但是一般人不管你在外面多麼牛叉進了這裡都得夾着尾巴做人。所以像郎然這樣的，純粹是找抽型的。
郎然牛氣是牛氣，到底還是不敢硬來。警察讓他站住，他也就氣呼呼的站住了。
“我現在告你破壞公家財產。這裡一個凳子都是代表國家的。就憑你踢翻一個凳子，我也可以告你藐視法律。今晚上你就在這呆着吧。”
警察同志說完一把將郎然給扯回了房中。容顏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位警察同志說話也是有水平，一個凳子就能給郎然安個藐視國家藐視法律的大帽子。這下看郎然還怎麼囂張的起來。
果然，郎然被扯回來，掏心挖乾的瞪着地上那個凳子，恨的牙癢癢，卻到底也不敢再放肆。
陳大奎和孫梅見郎然這樣，心裡彷彿舒坦了一口惡氣，陳大奎挑了郎然一眼之後滿臉堆笑的對警察道：“警察同志，你看到了吧，這個人啊，他從來都是這樣。不像我們都是膽小怕事的莊稼人。所以你看這事，其實也不用調查了。我們二個老頭老太太的，要不是受了這人的指使哪敢幹什麼違法的事情啊？”
陳大奎這一番頗有邏輯性的話簡直把郎然的嘴都給氣歪了。要不是怕警察再給他扣個什麼必須坐牢的大帽子，他現在肯定就把陳大奎按在地上暴打一頓了。
“好，好，你們……你們這樣攀誣我……行……”郎然哆嗦着手指着陳大奎，語不成句。
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來什麼一樣，一把從口袋裡拽出了手機：“我讓陳婕來，找她來當面對峙。我倒要看看我什麼時候指使你們去幹缺德事了。”
孫梅一聽他要打電話給陳婕也急了，忙站起來叫到：“那不行，小婕還在醫院裡養胎哪能深更半夜的往派出所跑？那不行，警察同志你說是吧，哪能這樣呢？”
她轉向警察，想像警察同志求助。可是警察同志也不知道陳婕是何許人也。他哪能管的了那麼多呢？
能管的只有郎然，可他根本不聽孫梅的話。孫梅話剛落了音，他的電話就已經撥通了。
“你趕緊給我滾到派出所來？你爸媽被抓了。”他衝電話裡嘶吼着。一個多餘的字都懶得說。反正當女兒的一聽父母被抓哪還有不來的道理？
吼完了，他就掛了電話，氣呼呼的瞪着孫梅和陳大奎。老夫妻倆一看郎然真的不顧自家閨女的身體又給閨女添堵，那個氣又壓不住了。
陳大奎站起來指着郎然：“郎然，你還是人嗎？小婕她可快要生了，你這麼折騰她，你還算個男人嘛？”
“郎然啊，人可要講良心啊。那孩子可是你的。你連孩子都不管了？虎毒還不食子呢。你連畜生都不如啊。”
孫梅附和着自家老頭，說着說着，鼻子一酸還擡手抹起了淚。
面對二個老人的指控，郎然是一點愧疚心裡都沒有。他冷哼一聲：“這能怪我嗎？還不都是你們自己惹的事？惹了事還不算，還想栽在我頭上。不叫她來對峙，你們都不認罪。我怎麼辦？我明天還要上班呢，睡不好覺怎麼行，反正我沒幹的事情別想我認。”
他這話倒是引起了容顏的共鳴，容顏知道，別說他沒幹的事情你讓他認罪了，就算是他幹過的壞事你也別指望他能順順暢的認罪。
陳大奎和孫梅也是不甘示弱，他們的嘴皮子雖然沒有自家閨女那樣利索，但是也不是吃素的。這就當着警察的面跟郎然吵了起來。
警察大概也被這三人吵的頭疼了，管都懶得管了，直接看了容顏和陳旭一眼：“你二先出來，讓他們在裡面吵個夠。”
容顏和陳旭會意立即跟着警察出來。出來之後就見警察同志砰的一聲鎖上了鐵門，自己站在門外吼了一聲：“你們接着吵，吵個夠。”
裡面三人一聽這鐵門落鎖的聲音，爭吵聲立即停止，全奔到門口來了。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憑什麼關着我們……”
三人都在裡面叫着。警察同志也懶得搭理他們，只對容顏道：‘你們暫時也不能走。就在這裡先等一下，等那個叫陳婕的來了再說。”
容顏和陳旭都沒有異議。只是沒想到警察同志也沒趁這個功夫去休息一下還繼續站在門口。
察覺到二人疑惑的目光，警察同志笑了笑：“沒辦法，得看着，總不能讓裡面的人真打架鬧出點事情來。”
容顏和陳旭恍然，連連點頭。他們在外面等着，裡面先是叫囂不斷，後來慢慢的聲音也小了。又過了一會，容顏也扒在鐵門上的小窗戶上往裡面看了看。只見三人各自氣呼呼的坐在凳子上，也不吵了，也不說話了，只顧着生悶氣去了。看來對付這些人，警察同志真是很有經驗，這樣一來，終於終止了這種相互謾罵的局面，至少落了個耳根子清淨。
又等了大概十分鐘。容顏看見陳婕了。她一手扶着腰，一手託着肚子，急匆匆的從走廊盡頭走過來。她的身後還跟着王花。王花嘴裡還喊着：“郎然啊，郎然在哪裡？”她心心念念惦記的當然是她的兒子，哪管親家的死活。
陳婕也是心急，一臉的焦色，懶得跟王花墨跡，只顧着往這邊奔。都快生了還能如此健步如飛，這不能不讓容顏佩服。
大概是女人的天性。陳婕奔到跟前來，三個人中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當然更不是陳旭。她的目光，在第一時間射向了容顏。
“你把我爸媽怎麼了？啊？”
她質問着容顏。容顏微微蹙眉，冷然道：“你應該問，你爸媽把我怎麼了？”
“他們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在城裡什麼都不懂，二眼一抹黑的，能把你怎麼樣？”陳婕上來一句就先把自己的爹媽擺在了弱者的位置上。而容顏，不用說了，肯定是那個惡人。
容顏懶得跟她鬥嘴，警察局這種地方，鬥嘴是沒用的。所以她乾脆對警察同志說道：“警察同志，這就是陳婕，麻煩你讓她進去，讓他們自己對峙吧。”
警察同志這纔打開門讓陳婕和王花進去。這間不大的問詢室，一下子擠進來這麼多人，立即又像煮沸了開水鍋，沸騰了。
首先是孫梅看見自家女兒，忍不住哭起來：“哎呀，小婕啊，你可來了。你再不來，你爹你媽都要被這個混賬東西給氣死了。”
孫梅抱住陳婕，扭頭狠狠的瞪着郎然。王花一聽她罵自家兒子是混賬東西，也不幹了。
“你罵誰呢？罵誰混賬東西呢？你自己是什麼東西？”
王花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這麼大晚上還被挖到這裡來，氣更是不小。
警察一看這陣勢，再不阻止又得打口水仗。忙舉手示意：“都別吵了。分邊做好。”
王花和孫梅這才都各自住嘴。分邊坐當然是陳家三人一邊，郎然母子一邊。至於容顏和陳旭，就在側面的長凳上挨着坐下來。
“該來的都來齊了了吧，現在可以說清楚了吧？到底怎麼回事？往人家家門上掛死東西，寫那些字，是誰的主意？”
警察一邊打開記錄本一邊擡眼瞄向面前的幾個人。
容顏發現，聽完了警察的話，陳婕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這就更證實了讓爹媽裝神弄鬼的嚇唬自己是她的主意，跟郎然沒什麼關係。
警察的話說完，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說話。陳家三個人更是屁都不放一個。郎然見他們這樣，急了。
“陳婕，你特麼的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爸媽跑小顏那惹事，說是我指使的。我特麼的什麼時候指使你了？你倒是說清楚。”
郎然罵道。警察皺了皺眉：“先生，注意態度。不許罵人。”
“我……”郎然想回嘴，一想剛纔警察恐嚇他的話，恨恨的甩了一下手袖又沒閉嘴了。
陳婕看看郎然，又看看自己的爸媽，眉毛擰的像麻繩一樣。那臉色更是一會紅一會白的，一片焦灼。
容顏猜想她現在心裡更肯定很抓狂。一邊是自己的爸媽，一邊是郎然，她該如何取捨是個大問題。
所有人都等着陳婕開口，陳婕卻死活都開不了口。孫梅看看自家的丫頭，生怕她會護着郎然，私下裡拽了她一下，小聲嘀咕着什麼。警察見孫梅這樣，又一拍桌子，呵斥了一聲，孫梅這才重新坐直身體，不敢說話。
“好吧，我說，警察同志。”
又是一個二分鐘後，陳婕終於開了尊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那種因爲懷孕到晚期已經有些浮腫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