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潔站在院子裡打量了一眼牟言的車,猶自喟嘆,原本滿滿的恨意陡然不知所蹤,好像接受了上天安排的命運一樣,是啊,如何與一個權能通天的人相抗,她不過是這世上最底層的草根平民。想來,他這樣做,至少能保證父母的安全不是麼?
人的一生總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經過幾天的沉澱,季潔冷漠地接受了現實。況且,她現在覺得強硬對抗,對牟言毫無作用。
客廳裡的燈從來都是亮着,無論有沒有人,直到主人都睡了,李媽纔會出來關燈。
季潔不知道此刻牟言呆在哪個房間,這座別墅,有好多房間她都沒去過,更別說那些房間都是做什麼的,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她只要自己的那一間,這裡是她暫時的容身之所,瞭解太多又有什麼意義。
她目不斜視地徑自向樓梯走着,一陣若有若無的古龍香水味道飄來,季潔對香水有天生的敏感,看來他在客廳裡,她沒有想好要不要轉頭,她相信只要一轉頭就會看到那張邪惡的笑臉。
牟言不禁有些好奇,今天她怎麼沒再歇斯底里地衝他要爸爸媽媽,在波爾多的幾天,他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她那瘋狂的樣子,真是奇怪,那幾天,同樣向他發火的狄雲夢給他的感覺卻是如此厭惡。
就這樣,他目視着季潔從客廳穿過,上樓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彼此之間完全沒有交集。
‘人可以沒有傲氣,但不能沒有傲骨。’這是季榮揚曾經對季潔說過的話,剛纔她就是憑着這個信念,挺直身姿,驕傲地忽視他的存在。但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她馬上又後悔了。
驕傲?值幾個錢?驕傲能換來什麼?你現在要的是父母的下落,男朋友的安全不是麼?你拿什麼去驕傲?季潔在心底譴責自己。
她又來到房門前,她想出去,扮一份迷人的微笑,嗲聲嗲氣地依偎在牟言身邊,然後呢?她不敢想下去,她還無法放棄自尊放棄自己,委身一個男人,這樣的事她做不出到,無論所謂何因。
季潔又踱回牀邊,跌進牀裡。老天!要我如何是好?
已經一個星期了,爸爸媽媽在哪裡,她都不知道,好在她相信他們是安全的。
不行,她又坐了起來,今天,一定要問出點什麼,她驀地起身,拉開門衝下樓梯。
豪華的客廳裡空無一人。
咦?剛纔他一定在的,那古龍香水的味道她不會聞錯,淡淡的,從第一次見到他,那個味道就植入了她的大腦,潔淨優雅,冷靜而幽遠,讓人無法琢磨。
哪兒去了?她緊皺起眉,來到客廳中央,白玉茶几上有一疊照片,上面的人物晃入眼簾,不禁渾身一顫,雙眸瞬間氤氳一片。她揉了揉眼睛,將照片拿到眼前,抑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照片上是葉佩蘭和季榮揚的笑臉,看起來他們好像很開心,身後的景色怡人,通過那些照片中的景物判斷,他們應該是在日本。
雖然見不到他們,但看到他們開心的笑臉,季*鬱了許久的心情豁然開朗,她從來都是個開朗的女孩兒,含着淚笑了。
“照片是阿里拿來的。”身後突然響起牟言的聲音,季潔面帶淚痕的回眸,剎那觸動了牟言的心,嘶!是什麼感覺?牟言移走看她的視線。
這個傢伙居然那麼精神抖摟,一身米色的洋裝,頭髮一絲不亂,只是今天他的臉上沒有那個可怕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清冷。
實在是一個讓人怦然心動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到父母開心的照片,季潔此刻沒有恨意。
一時間,季潔突然衝動的想說“謝謝。”還好,她沒有說出口,謝?明明是她‘綁架’了他們。她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拿着照片倔強地往樓上走。
走到樓梯的一半,她突然轉身,牟言正盯着她的背影,見她轉身,閃開了眼神。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季潔問道。
“暫時不會回來。”牟言清冷地回答。
“看來你很怕你的敵人。”
牟言聞言挑目,不慍不惱地輕輕一笑。激怒他並不容易。
“你真的覺得,我對你的敵人那麼重要?”季潔繼續發問。
當然不重要,可是她對他很重要。這是牟言心裡的回答,他早就知道是什麼人在恐嚇季潔,他也可以犧牲季潔。如果不是她是焦若琳的妹妹,如果不是她有張和焦若琳十分相似的臉。
見牟言閉口不語,季潔重新回到牟言面前,“這是你們的遊戲,爲什麼把我夾在中間?”
牟言笑了,“你說對了,這是我們的遊戲,但是,沒有你,就不好玩了。”
四目相對,火花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