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上學期間打工的經歷計算在內,這已經是我的第五份工作,可無論在哪裡,做什麼事情,我總有一種虛度光陰的感覺,因爲我不是在爲自己忙碌,而是在出賣勞動力,以此換得生活所需。
事實就是如此,無論做什麼,當我們刨根問底追問“爲什麼”的時候,會倏忽發現,一切行爲都是徒勞的,毫無意義。
做什麼纔不算浪費時間呢,睡覺,只有覺是給自己睡的。我不明白爲什麼有人把睡覺看成最討厭的事情,可能是他咖啡或茶喝多了吧。
這就是我對待生活的態度,我相信每個人對生活都有不同的認識。就好像一個蘋果從樹上掉下來,如果砸到我的腦袋,我會揚起頭罵一句**的,然後撿起蘋果擦擦吃掉,心滿意足地離開;如果砸到某個農民兄弟,我想他會趕來馬車,不等熟了,把蘋果全部摘掉,然後驅車前往農貿市場;幸好這個蘋果砸到的是牛頓,也算長了眼睛。
每當工作時候感覺空虛,我就聽見尼采說:“一種更高類型的人不喜歡‘職業’,正是因爲他懂得召喚自己。我想說的是,尼采,你丫別再害我了。
我就不信我不能呆在一個地方踏下心來幹個不說三年五載,一年半載總可以吧。
一面旗幟,掛在旗杆上纔會迎風飄揚,那麼人類生活的支柱是什麼:拼命掙錢,養家餬口,封妻廕子,滿足自己的種種**?還是沽名釣譽,活出個人模狗樣,讓萬人矚目?或者回報辛勤耕耘、忍受分娩之巨痛而生育了我們的父母,是他們一把屎一把尿將我們拉扯大,爲我們換洗尿布,供我們吃穿,接受文化教育,母親安慰女兒初潮別緊張,父親告訴兒子遺精很正常,我們在學校被欺負了有爸媽撐腰,但這些我們一輩子也償還不清,頂多給點利息。這些都不是我生活的動力,我的生活沒有支柱,我是一面無杆可掛的旗子,只能任風擺佈。
這段時間,我的幸福就是週五下班路上花5塊錢買本小說,回到家不緊不慢地吃完飯,再看會兒電視後,把窗簾拉上,檯燈打開,該撒的尿撒了,然後鑽進被窩看小說,看困了算,一覺天亮。
回到家,我總抱怨工作沒勁,爸說你才上了幾天班就煩了,我和你媽工作了一輩子都沒抱怨過,你現在回家吃現成的,我那時候還要負責做一大家子的飯,你們現在有電腦了,可以玩遊戲、上網,我們那時候有個屁,除了桌椅板凳,就是一杯茶水和兩張報紙,三十多年了,我們還不是照樣過來了嗎。
是呀,他們那時候沒有網絡,每天都是怎麼過來的,坐着發呆,站着嘮嗑,還是盡心社會主義建設?真是一代人一個活法兒。
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過去,一天的生活從早上睜開眼去上廁所開始,到睡前再上趟廁所結束。
一個週末,在家呆得甚是無聊,好不容易熬到了吃晚飯,吃完後爸點上一根菸說:一會兒你把碗刷了。我擼起袖子,走進廚房,看着眼前的鍋碗瓢盆和油鹽醬醋心想,真他媽沒勁,但這就是生活。
**肆虐,患者有增無減,人心惶惶,天下大亂。
老闆終於實行了人性化的彈性工作制度,每人每週值班兩天,其餘時間呆在家中,不準亂跑,咳嗽發燒立即撥打120。
我心中竊喜:一週歇五天干兩天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飯館取消了四人以上的大餐桌,畢業生們無心再吃散夥飯,幸好我不是今年畢業,否則該多鬱悶。畢業本是一次生離死別的過程,許多人這輩子難得再相見,即便上學時候形影不離,好在我們畢業那年可以大吃大喝,肆無忌憚地抱頭痛哭,現在除了豁出命去,散夥飯的壯觀景象已難得一見,大家總不能帶着口罩,吃着泡麪,端起一杯板藍根互相干杯吧。
**嚴重,鬧得我哪兒也不敢去,悶在家裡混日子。我又在網上碰到茶杯裡的葉子。
她:好久不見,我以爲你得**了。
我: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嗎。
她:最近忙什麼?
我:忙着生活。
她:同志辛苦了。《哈十八免費txt下載》
我:你的生活好像挺滋潤,傍了大款吧。
她:蒙對了。
我:真的?
她:騙你幹嘛,我現在養尊處優。
我:我們勞動人民和你不是一個階級。
她:有工作了?不是社會寄生蟲了?
我:瞎幹唄。
她問我在什麼公司,我如實回答,反正公司這麼多人,她知道我是誰。她問我上班都幹什麼,我就把公司網址發給她,說這裡面涉及到的我們都幹。過了一會兒,她說在網站上看見公司的全家福了,問哪個是我。
其實我根本就不在這張照片上,拍攝的時候,我正好去了湖北那個發大水的縣城。
我故意把照片上最醜的男人說成就是我,這樣見面後纔不會讓她失望,果然引來她的詫異:啊,你長這樣呀!
我說其實我本人比照片上帥多了,她說甭解釋,照片上的形象已經比她預想的好許多了,我說,靠,你把我想成什麼樣了。
我問她長什麼樣,她說你想知道可以和我見面呀。我正求之不得,早就想看看能傍上大款的姑娘長什麼樣了,萬一哪天我成大款了,也有個思想準備。
我說你不怕傳染**嗎,她說你要怕那就算了,我說我不怕,我戴口罩去。
我們約好在北太平莊的一家茶館見面,標誌是我把一包中南海放在桌上,而她的面前會擺上一杯白水,裡面沒有茶葉。
大家都不敢出門,街上沒有幾輛車,交通順暢,我比約定時間提前二十分鐘到了茶館,北京如果老這樣就好了。
爲謹慎起見,進了茶館我依然沒有摘掉口罩,也沒有把中南海放在桌上,而是隨手從書架上抄了一本旅遊雜誌,心不在焉地翻看。茶館裡還有幾個人,但一定不是她,這幾個人都是男的,歲數都不小了。
時間快到了,我開始留意每個進入茶館的客人。有人進來,有人出去,但沒有她。幸好幾個單身男士也在等人,我可以夾在他們中間濫竽充數,也幸好沒人桌上放着中南海,要不她一會沒準兒就張冠李戴了。
這時,進來一個穿T恤衫的女孩,戴着口罩,舉目四望,像在找人,我趕忙裝作看書的樣子,用餘光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她看了一圈,沒有發現要找的人,便在我斜前方坐下,與我面對面,僅從眉宇間看,她的模樣還不錯。服務員拿着茶單走過來:小姐,您喝點兒什麼茶?她說:一杯白水。
是她。
白水上來了,她並沒有摘掉口罩,只是看了一眼表,或許在埋怨我不守時。其實我早到了,你要是摘去口罩,露出真面目,樣子不太難看的話,我就跟你打招呼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表現出不耐煩,我也等不住了,心想把煙掏出來算了,但就在這時,她摘掉口罩,喝了一口水,我發現她居然是潘娜。
我不相信會有如此巧合,就掏出手機,撥打了茶杯裡的葉子在網上留給我的電話,同一時間,潘娜的手機響了,她接聽:你怎麼還沒到,我已經在茶館裡了。
聲音從我的斜前方和手機中分別傳入我的耳朵,真真切切。
北京,這個人口上千萬的城市,還是太小了。
我掛掉電話,掏出中南海放在桌上,摘掉了口罩!~!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活不明白 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