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陸璇當然知道她是把那簪子的事扣在自己頭上了。
陸璇也不解釋,反而上前一步湊到劉婉凝耳邊笑着低語:“妹妹若是不想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最好以後看見我就敬而遠之。”
陸璇說完退開兩步,眼底皆是瞭然,劉婉凝氣得臉都扭曲起來。
因剛剛的靠近,陸璇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隨意一掃,便看見她握成拳頭的指縫中滲出的點點血跡。
這點痛只是小懲大誡罷了,若是她自己不吸取教訓……
想到這裡,陸璇的表情凌厲起來,劉婉凝被陸璇突然迸發的氣勢嚇了一跳,驚疑不定的轉身匆匆離開。
陸璇眸光卻恢復平靜,她不曾存有害人之心,也並非聖人寬宏大量,生路還是不歸路,都是各自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只是,真怨不得旁人麼?那個簪子絕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她身上。
那個白衣翩然的少年,其實遠比她想象中要有謀略,也更加無情呢。
不再深究那簪子到底爲何會回到劉婉凝身上,陸璇收回視線。轉身隨絡茵前往慈寧宮。
已是深夜,然而因宴會上的意外,宮中多處還是燈火通明,不知今夜有多少人無法安睡。
一路安靜的走着,忽聽得打更聲,陸璇心念微動,脫口而出:“如今幾時?”
絡茵看了看天回答:“奴婢估摸着快到子時了。”
子時,是孟玄塵傳達的時間,今夜那人還會出現在秋染殿麼?
陸璇疑惑,眸光一轉,刻有秋染殿三個大字的門匾便映入眼簾。
陸璇側眸去看絡茵,她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裡,看不出是有意還是無心。
“姑娘既然來了,何不進去看看。”
絡茵的提議解答了陸璇的疑惑,她是故意的。
陸璇冷笑,提步走進去。
她倒要看看,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竟然能在太后和皇后身邊安插人手!
走進去之後,陸璇看見一個比之前舉行晚宴要小很多的宮殿,殿中有些陳腐的氣息,並不好聞,顯示着這裡已久無人居。
陸璇邊往裡走邊思索,宮中宮殿雖多,但皆有專人負責打理,像這樣荒廢的宮殿並不多見。
且這個殿堂位於御書房偏東的方向,能住在這裡的人地位應當不低,甚至可以與淑貴妃並肩。
那麼符合這個條件的只有一個人!這是先皇后的寢殿!
陸璇猛的頓住腳部,若這裡真是先皇后的寢殿,那她貿然進來已是到了大忌!
轉身要走,忽見正殿後面的小院有燭光泄出,陸璇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走了進去。
後面的小院倒是比正殿看上去要好一些,只因這院中四處掛滿了小巧精緻的燈籠,暈染出幾分纏綿的暖意。
陸璇循着鵝暖卵石鋪成的小徑悄無聲息的向前,很快便看見一個八角亭,亭中擺放着石桌,石桌上擺着食物和酒。
有一個小火爐煨着酒,正咕嚕咕嚕的冒着泡,酒香四溢。
陸璇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端坐在那裡,動作優雅的倒着酒,竟是太子軒轅軒!
他的對面還坐了一個人,卻是背對着陸璇坐着,且似乎因爲不勝酒力,趴在桌上。
那人身上搭着一件黑色金絲蟒外袍。看不出身形,卻莫名給陸璇一種極爲熟悉的感覺。
軒轅軒自顧自的喝了好幾杯酒才罷休,臉上暈出些許緋色,眼神也帶了幾分迷離。
然後陸璇看見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修長的手撫上那人的臉頰,眼底是濃郁到極致的愛意。
太子在私會什麼人?
陸璇詫異,正猶豫該走還是該留,便看見太子雙手捧住那人的頭,竟是要吻下去。
理智還沒反應過來,陸璇的身體已衝了過去。
“殿下。你喝……”醉了。
剩下的話消失在陸璇脣邊,因爲她看清了坐在太子對面那人的臉。
那寬厚的外袍之下,掩蓋着一張燦若桃花的臉,因爲醉酒,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透出瑩潤的粉色,眼睛緊閉,被酒潤澤的脣瓣反射出惑人的亮光。
這張臉無疑是足以蠱惑任何一個人的,可讓陸璇震驚的不是這張臉的驚豔,而是這張臉的主人,並非女子,而是路少卿!
太子他剛剛想要吻路少卿!他想吻一個男人!
陸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卻不知道自己震驚的是前者還是後者。
軒轅軒被陸璇剛剛那麼一推,酒醒了兩分,見外袍滑下路少卿的肩頭,正想幫他蓋好,陸璇便臉色凝重的擋在他面前。
“太傅?你怎麼來了?”
軒轅軒故作驚訝的問,好像現在纔看見陸璇。
“太子殿下,請自重。”
陸璇幫路少卿拉好外袍,順手蓋住他那張妖孽的臉,沉聲提醒。
軒轅軒並不覺得尷尬,反而低低的笑起,漸漸地,低笑變成了朗笑,可陸璇聽得出,他並不是真正的開心。
“太傅覺得本宮是個什麼樣的人?”
軒轅軒問着,張開雙臂,在陸璇面前轉了一圈。
明黃色的宮服極爲貼合的包裹着他的腰身,多一分累贅,少一分瘦弱,不多不少,恰到好處。他身姿挺拔,帶有皇家與生俱來的威儀,相貌也承了軒轅嘯風姿。
“殿下是陛下欽定的太子,是大律下一任君主,是文武百官將要輔佐的王!”陸璇不卑不亢的回答,並未刻意逢迎討好,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當今陛下尚且在位,陸璇說這話已然是大逆不道,然而此刻並無他人,軒轅軒也並未在意她的越矩。
“你覺得本宮能做皇帝?”
軒轅軒挑眉問,似是聽到了一件多麼好笑的事,陸璇抿着脣沒有再搭話,她並不想妄議朝政。
父親早就說過,朝堂詭譎。連他都參不透,更不要提陸璇了。
軒轅軒等不到陸璇回答也不生氣,轉而看着醉倒在那裡的路少卿,眼眸柔和下來。
“你知道本宮若是做了皇帝,第一件事是做什麼嗎?”
軒轅軒問,縱然陸璇再次阻擋了他的視線,也無法阻擋他近乎瘋狂的目光。
“朕……要立他爲後!”
他用的不是本宮,而是‘朕’,他以一個未來諸君的身份篤定的向陸璇宣告,他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立一個男子爲後!
荒唐!
這是比女子爲官參政還要荒唐百倍千倍的事!竟然從一國太子口中說了出來。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右手掌心刺骨的疼痛都無法降低陸璇內心的憤怒!
她無法想象。萬千陸將軍將士用血汗守護着的山河,如果落入這樣一個儲君手中,將會變成怎樣,也無法想象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萬千將士的家眷,將會過着怎樣的生活!
一個肩負天下的儲君,怎能說出這樣荒唐的話!
這滿腔的怒火之下,還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在不停地吶喊:這位儲君,怎麼能對這個叫路少卿的男子,抱有這樣不堪的念頭!?
“殿下,你喝醉了。”
陸璇冷硬的開口,臉色發僵,轉身要去扶路少卿,忽聽得軒轅軒在背後低語:“本宮沒醉,本宮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所以……你還要輔佐本宮爲帝嗎?”
還要輔佐太子做皇帝嗎?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現在陸璇回答不出來,右手的舊疾因爲太過用力的握緊拳頭而愈演愈烈,陸璇卻希望它能痛一點,再痛一點,好不去面對這些現實。
“也對,若是父皇留下遺照,陸將軍恐怕就算傾盡所有陸家軍將士的性命,都會力保本宮繼位纔是。”
軒轅軒勢在必得的說,一直壓抑的怒火再也無法控制,陸璇猛地轉身與他對視。
“殿下錯了,陸家軍效忠的是愛民如子的賢君,若是殿下沉迷酒色,不諳朝政,陸家軍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韙,也會重新擁立明君!”
此言一出,字字鏗鏘有力,卻只有陸璇知道,她的手有多涼,心跳有多快,這沉不住氣說出的一番話,足以陸家上下,株連九族,滅滿門!
軒轅軒定定的看着陸璇,見她眼神堅定不移,眸光亮得嚇人,渾身更是迸發出女子難得的堅韌,忽的笑出了聲。
“陸家小將,你最好記得今日本宮與你說過的話。”
軒轅軒說着搖搖晃晃的走出亭子,陸璇扶起路少卿扛在肩上,正要走,便見軒轅軒站在燈火闌珊處,似醉似醒的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爲了綱常倫理負了他,本宮便爲他負盡天下人!”
這般肆意,如同賭約,陸璇卻是沒有拒絕的權利。
但是,是誰負了誰,誰又說得清呢。
陸璇扶着路少卿剛走到殿門口,便看見二狗子伸長脖子焦急的等待,一看見陸璇,立刻風風火火的跑過來。
“哎喲我的少爺喂,你怎麼還喝上酒了?這回去孟大夫不得讓老爺扒了小的一層皮啊。”
二狗子苦着臉小聲哀嚎,他就知道太子叫他家少爺沒什麼好事。
陸璇把路少卿轉交給二狗子,二狗子立刻動作熟練的把他背起來,外袍滑落,露出那張驚爲天人的臉。
酒意暈出的緋紅遮蓋了他臉色的蒼白,他緊閉着眼,脣也緊抿着,好看的眉宇隆起小小的褶皺,陸璇一時有些出神。
想到軒轅軒剛剛的言行,陸璇眉頭擰起。
二狗子見陸璇皺眉,誤會她生氣了。立刻替自家主子辯解:“少夫人別生氣,我家主子向來是滴酒不沾的,主子心裡只有夫人一人,小的一定看好主子,不叫別人將他的花容月貌看了去!”
二狗子狗腿的表忠心,只差拍胸脯保證了。
陸璇移開目光打量他,他比路少卿要稍微矮一點,此刻揹着路少卿卻完全不覺得吃力,不像是天生蠻力,倒像是用着什麼巧勁。
“以後不要叫我少夫人,還有。你的氣息太平穩了。”
“啊?什麼?”二狗子怔愣。
陸璇也沒拐彎抹角,直白的說:“今晚宮門口會戒嚴,錦衣衛可不是那麼好糊弄了。”
二狗子眼神飄忽,匆匆道:“少夫人,時辰不早了,我得趕緊送少爺出宮,不然宮門落了鎖,今兒就出不去了。”說完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
“……”
這人難道不覺得這麼一跑,反而更加會暴露自己的身手麼?
不等陸璇多想,絡茵提了燈籠前來,還是之前那副柔和的模樣,衝陸璇盈盈一拜:“姑娘請隨奴婢來。”
陸璇提步跟上,一路沉默,很快便到了慈寧宮,宮殿很大,絡茵徑直將陸璇帶到了偏殿的裡間,裡面點着薰香,擺設也極盡奢華。
“太后娘娘今晚有些受驚,已經睡下,耳房已備好熱湯和乾淨衣服,姑娘洗洗也快休息吧,明日再面見太后。若是姑娘夜裡有什麼需要。儘管喚絡茵就是,奴婢就睡在外間,姑娘一叫奴婢就能聽到。”
絡茵周到的說,若不是親身經歷,陸璇根本無法將她與什麼人的棋子聯繫起來,她看上去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宮婢。
“今日,是太子讓你引我去的?”
陸璇直接了當的開口問,絡茵詫異的看了陸璇一眼,隨後垂下頭去:“姑娘在說什麼奴婢不知。”
“不知?”陸璇拔高聲音反問,眼底帶了兩分審視,絡茵臉色不變。道:“還是讓奴婢替姑娘寬衣,伺候姑娘沐浴吧。”
絡茵說着上前要解陸璇的衣襟,被陸璇伸手攔住,捏住她的手腕不放:“不必,我自己來就好。”
陸璇用了幾分力道,絡茵立刻吃痛的悶哼出聲:“請姑娘恕罪,奴婢就算告訴姑娘,姑娘又能做什麼呢?”
又能做什麼呢?
陸璇驀地鬆手,就算知道那個人是誰,她其實也什麼都不能做呢。
“奴婢告退。”
絡茵捂着手腕行了個禮,匆匆退出房間。陸璇脫了外衣走進耳房,裡面果然熱氣蒸騰,還瀰漫着花香,走近一看,卻是浴桶裡灑滿了花瓣。
應是花開時,從御花園採摘的花瓣曬乾後保存下來的。
陸璇雖不喜這些,也沒有再喚絡茵,匆匆泡了個澡就換了乾淨裡衣出去。
裡衣是極爲上乘的蠶絲織就,穿在身上輕飄飄的就跟沒穿一樣,以致絡茵敲門進來的時候,陸璇本能的伸手護住胸部。
絡茵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晃晃自己手裡提着的籃子道:“姑娘放心,奴婢只是怕姑娘夜裡覺得冷,來給姑娘加點炭火。”
陸璇沒有放開手,看着絡茵加了幾塊炭火進去,屋裡的溫度很快又升高了些,想了想道:“我不需要火盆,你睡在外間要冷很多,端到外間去吧。”
“咦?姑娘不怕冷麼?宮裡的娘娘夜裡都要燒兩三盆炭火才能入睡呢。”
“邊關冬日常有積雪及膝,並無足夠多的炭火供三軍將士夜裡取暖,已經習慣了。回京之後反而覺得太過溫暖安逸了些。”
陸璇自然而然的回答,絡茵啞然,眼眶忽的紅潤起來,片刻後道:“讓姑娘見笑了,我兄長早年也曾入伍做過陸家軍,只是三年前折了腿,退役回家後,每到冬日化雪之時,腿疾便會發作,但卻不許我們燒炭火,理由與姑娘剛剛說的竟是隻字不差。”
她是陸家軍的家眷?
陸璇心裡對她少了兩分戒備,即便不知道她是在爲誰做事,卻固執的覺得,陸家軍的家眷,不會做不忠不義之事。
“對軍中將士來說,雨雪天大都是難熬的,我倒是記得幾個祛除病痛的偏方,明日抄寫給你拿回去給你兄長試試吧。”
陸璇真誠的說,並非不介懷剛剛的事,只是對與陸家軍有關的人,她總是要寬容得多。
絡茵的眼眶紅得更厲害,哽咽的開口:“奴婢並非刻意隱瞞姑娘。而是真的不能說,但請姑娘相信,奴婢是絕對不會害姑娘的,若是奴婢有害姑娘的心思,家兄也必定饒不了奴婢。”
陸璇聞言失笑,她是知道的,好多退役的將士,對陸家軍都有着特別的情懷,身體力行的維護着陸家軍的榮耀,即使不是在戰場上。
“我知道的,去休息吧。”
讓絡茵去休息了,陸璇也躺在牀上,並沒有立刻入睡,只是在腦海裡不斷回想今天發生過的事。
陛下想讓太子軒轅軒繼承皇位,淑貴妃想讓五皇子軒轅辰繼承皇位,今日寄養在皇后名下的三皇子軒轅昊並未出席晚宴,雖然不是皇后所出,但太后和皇后應當是支持三皇子軒轅昊的。
太子軒轅軒自幼便得陛下一力栽培,所受教育皆是最好的,然而近年來並無太多建樹,才學和武藝似乎都不及五皇子軒轅辰出衆。
然而五皇子的生母淑貴妃的孃家只是一個旁系家族,最高也只出過其父親一個尚書罷了,家中其他子弟並無可提攜的人,在朝堂上的勢力不可謂不單薄。
三皇子軒轅昊在三人中表現一直中庸,既無大錯,也無長處,然而皇后是太后家族中的嫡親女眷,其家族子弟,上至國輔、下至校尉,文武皆有新秀,在朝中勢力不少,若是得太后支持,勝算實則很大。
這三人如今幾乎成了三足鼎立之勢,誰都有可能登上皇位。
不過陸璇想不明白的是,北郡王軒轅黎爲什麼還要在其中插一腳。
如果要爭皇位,他就不會接受封賞,遠離京都,定居北方,那他今晚在宴會上要說出那樣的話?
難道他真的覺得自己缺一個能看家護院的王妃?
“……”
爲什麼突然感覺這個想法讓人有些無法直視?北郡王府已經窮困潦倒到需要王妃親自看家護院了嗎?
如果北郡王知道陸璇內心此刻的想法,一定會很無語,爲什麼這個女子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思考這個問題呢?
陸璇把最近發生的事都理了理,理順了的就放一邊,理不順的也只能暫時擱置在那裡,等腦海中對全局有了比較清晰的脈絡,陸璇這才閉目入睡。
淑貴妃說得對,陛下已經老了,可不管發生什麼事,陸家軍,都絕對不會參與皇嗣奪位之爭的。
一夜無夢,陸璇第二日依舊早起,沒有弄出太大的動靜,陸璇只是稍微拉練下身體,就在院中紮起了馬步。
絡茵醒來,打着呵欠出門準備打熱水來讓陸璇洗漱,冷不防看見陸璇只着中衣出現在院中,驚得差點叫出聲。
“姑娘怎起得這般早?”
雖然昨夜已經對陸璇抗寒的程度有了全新的認識,今天一早看見陸璇穿得如此單薄,絡茵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天好像又降溫了呢。
“若是在邊關,軍營裡已經操練了有一個時辰了。”
“……”
以後哪個宮人還敢說自己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那是這些人沒見識過邊關將士疾苦吧!
“姑娘早飯想吃些什麼,奴婢讓小廚房準備。”
“有窩窩頭麼?”
陸璇不客氣的問,回京這麼久,她倒是想念伙頭兵大師傅做的窩窩頭了。
“……”
姑娘你好歹也是大將軍的獨女,這要求提得奴婢都想替你鞠一把心酸淚了。
絡茵懷着無比憐惜的心情,特意叮囑廚娘用心做幾個窩窩頭出來,然後半個時辰後,從廚房端出了一盤賣相極佳的窩窩頭。
與其說是窩窩頭,倒不如說是別出心裁的精緻點心。
陸璇只看了一眼,便知它與大師傅的窩窩頭有着天壤之別,卻還是向絡茵道謝:“有勞廚娘費心了。”
“姑娘客氣了,太后從三年前起便開始吃齋唸佛,怕姑娘不習慣,所以讓姑娘用了早飯之後再過去。”
絡茵細心地解釋,陸璇吃着最後一個窩窩頭,眸底閃過深思,久居深宮的人,也會信佛麼?太后她吃齋唸佛求的又是什麼呢?
吃過早飯。絡茵便帶着陸璇去了正殿,還未進屋便聽見裡面溫和的交談,儼然一片祥和,其樂融融。
“……皇孫不在這幾日,皇祖母可是遇到什麼好事了,看上去容光煥發,年輕了好多歲。”男子溫和朗潤的聲音傳出,應是三皇子軒轅昊在裡面。
“我都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哪裡還有什麼好事,淨會哄我開心。”
太后樂呵呵的嗔怪,語氣自是開心的。
“皇額娘哪裡的話,您身體健朗着,能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笑着反駁,聲音歡快如青蔥少女,與昨夜在晚宴上大不相同。
陸璇在外面聽了片刻,絡茵便小聲催促:“姑娘快進去吧,別讓主子們久等。”
提步走進去,還未來得及下跪行禮,便被皇后熱情的迎了過去:“皇兒,這邊是皇額娘方纔向你提及的陸將軍獨女陸璇,你看傳言是不是不可信?”
皇后說着還拉着陸璇轉了一圈,將她展示給軒轅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