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老賊!無恥老賊!”
“盧一峰,狗賊!卑鄙狗賊——!”
“遏必隆!圖海!嶽樂!察尼!蠢賊!廢物!蠢貨!!賊————!”
能夠發出如此聲嘶力竭吶喊咆哮的,這個時代肯定也只有吃糠喝稀全掛子全不行麻子韃帝康熙康小麻子了。而能讓康小麻子如此氣急敗壞咆哮的,自然也就是長江防線的最新戰報與遏必隆簽定的和約一起送到京城的原因了。
不過呢,也不能完全怪咱們的麻子韃帝康小麻子沒有氣度沒有胸懷,主要是吳老漢奸太欺負人了,盧胖子太會禍害人了,圖海和嶽樂等清軍前線主帥太過無用,還有小麻子派去的全權談判代表欽差遏必隆太過無能了,其無用無能的程度已經不只是能以深負朕望來形容,而是純粹的吃裡爬外坑爹害人!
此前,小麻子和孝莊老妖婆本來還對這次停戰抱有極大期望的,因爲就在一個月前,基本上已經習慣了收到壞消息的小麻子忽然接連收到幾道捷報,都是奏報說武昌清軍賴小麻子洪福,接連數次擊敗吳老漢奸次子吳應麒軍隊,殺敵過五萬(數字沒錯),奪得吳軍軍械無數(雜木做的雲梯雲臺),吳逆軍隊望風披靡,小麻子將吳逆軍隊活動限制在偏沅境內的雄偉戰略目標達成,已是指日可待!
對於三個月內接連喪失大部分主力精銳與接連丟失四川、偏沅的小麻子和蟎清朝廷來說,武昌清軍的幾道報捷奏疏無異於就是一針強心劑,也是一場久旱之後的救命甘霖,極大的穩定了連遭後本已是危如累卵的蟎清朝局,就連久違了的歌功頌德之聲,也開始新在蟎韃盤踞的紫禁城中重新迴盪了起來。而小麻子和孝莊老妖婆也開始幻想,是否能以更小的代價換取停戰,救回被吳軍俘虜的蟎清王公貝勒,爭取時間準備全面反撲?
緊接着,周邦寧和覺羅朱滿兩支援軍及時抵達戰場,更加加固蟎清長江防線的消息,難免更讓小麻子、孝莊和蟎清朝廷的重臣們對談判議和充滿了信心,拒絕談判直接剿滅吳狗的狂妄聲音,也開始出現在了小麻子終於大權獨攬的早朝之上。對此,多少還算有些自知之明的小麻子不敢夢想,但也充滿了極度的期待,期盼佔據天時地利人和的武昌清軍在戰場上再給吳老漢奸一點教訓,逼迫吳老漢奸在談判桌上做出更大的讓步。
給美夢中的小麻子當頭第一棒的是咱們的盧胖子盧三好,平南王世子尚之信六百里奏報,吳逆吳世綜與盧胖子部聯手入桂,僅用一個多月時間便橫掃整個廣西,廣西巡撫馬雄鎮殉國,廣西提督馬雄被迫投降,廣西將軍孫延齡率軍投降吳軍,靖南王府二王子耿聚忠率軍投降吳軍,平南王府二王子尚之孝率軍投降吳軍,廣西全境落入吳軍之手!
而更讓小麻子、孝莊和蟎清朝廷目瞪口呆和不敢置信的是,對蟎清朝廷忠心耿耿的平南王尚可喜親率四萬廣東清軍主力殺入廣西,結果被盧胖子單獨領軍一戰擊敗,尚可喜還陣上被俘,成爲被吳軍俘虜的第三個、被盧胖子俘虜的第二個蟎清王爺!尚可喜殘軍被迫退回廣東,再無遺力向吳軍東線施加壓力!
盧胖子的這記悶棍不僅把小麻子發熱的腦袋徹底敲暈了,也把小麻子的麻臉給抽慘了,是人都知道,盧胖子原本是小麻子極爲寵愛的寵臣,爲了是否重用盧胖子,蟎清朝廷還鬧出了無數風波,甚至逼得小麻子派出都察院左都御史這樣的大員南下,去調解和查辦盧胖子與知府相爭一案,對盧胖子的重視可見一斑。然而,盧胖子現在卻用這樣的手段報答小麻子,小麻子本來就難看的麻臉,可就更是難看到了無可復加的地步了。
就在小麻子賭咒發誓要把盧胖子千刀萬剮剁成肉醬喂狗的時候,第二記更加沉重的悶棍敲來,武昌被吳軍攻克,六萬清軍只有萬餘人逃過長江,餘下的不是被殺,就是連同武昌內城裡的三萬多旗人老爺一起被吳軍俘虜!
時隔一夜之後,第三記悶棍敲得更狠,遏必隆竟然簽署和約,承諾補償給吳軍三千萬兩紋銀的軍餉和五百萬石糧食的軍糧,另外還得拿出五百萬兩紋銀贖回被吳軍俘虜的蟎清王公貝勒和八旗將士!而且還特別要求,三個月內支付七成,一年之內全部付清!
一棍比一棍沉重的悶棍同時還有一記比一記響亮的打臉,不管是逃到了漢陽苟延殘喘的圖海和嶽樂,還是身陷敵營充當人質的遏必隆,都一口咬定,吳老漢奸之所以能夠在一夜之間攻破固若金湯的武昌重鎮,盧胖子又在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關鍵作用!還有遏必隆之所以被迫答應吳老漢奸的苛刻條件,也是盧胖子在談判桌上撒潑耍賴、狐假虎威和威逼強迫所至!
看完這兩道奏摺,小麻子自然是瘋狂了,血紅着眼睛連蹦帶跳,張牙舞爪,破口大罵,只恨不能馬上把吳老漢奸、盧胖子、圖海、嶽樂和遏必隆這幫奸賊狗賊賊全部抓起來,押到自己面前,讓自己親手把他們一刀一刀割死,一塊肉一塊肉的割下來喂狗!而金鑾殿上的蟎清文武百官則個個額頭貼地,戰戰兢兢,愁眉苦臉,生怕小麻子把火氣灑到自己們頭上,治自己們一個謀劃失誤、支前不力的殺頭罪名。
還好,小麻子好歹也是蟎遺們和光腚總菊吹上了天的欠鼓捶韃帝,暴怒狂怒之中雖然嚴重失態,也始終沒有亂拉替罪羊出氣——現在形勢危急到這個地步,小麻子也不敢亂拉替罪羊了,拉蟎人當替罪羊是自挖牆角,自搖根基,拉漢人當替罪羊那是把漢人官員往吳軍那邊逼,精於權謀的小麻子對此還是頗爲清醒的。所以小麻子慢慢冷靜下來後,又讓太監們拾起之前被自己摔到金鑾殿正中的兩道奏摺,沙啞着嗓子問道:“衆卿,事已至此,如何善後,大家都發表一下意見吧。”
“皇上,奴才認爲,絕不可執行這個和約。”蟎清朝廷中公認的鷹派代表明珠第一個出列,雙膝跪地奏道:“我大清一年的國庫收入,也不過兩千餘萬兩紋銀,一年的漕糧總共也只有五百萬石糧食左右,根本無法支付如此鉅額的軍餉糧草補償!況且吳三桂老賊野心勃勃,早有不臣之心,所謂停戰,不過是爲了積蓄實力,鞏固根基,待到其羽翼豐滿,遲早又會起兵做亂!”
“所以,奴才認爲,我大清與其委屈求全,砸鍋賣鐵換取暫時到底,不如與吳三桂老賊血戰到底,以我大清的人力物力之豐厚,皇上之聖明睿智,將士之英勇善戰,剿滅吳逆只在早晚,又何必去忍受這奇恥大辱?”
“微臣附議。”戶部漢尚書樑清標跪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因爲今年的西南大戰耗費巨大,我大清國庫早已是空空如野,剩餘存銀不足五十萬兩,積欠卻達百萬,本就已經是入不敷出,又拿什麼支付如此巨大的軍餉補償?”
“奴才……,咳咳老多病的戶部滿尚書米思翰也跪了出來,咳嗽着磕頭說道:“奴才雖然是戶部尚書,但皇上如果要讓奴才在三個月內拿出兩千多萬兩紋銀,奴才也只好自刎向皇上謝罪了。所以奴才斗膽,懇請皇上接受明中堂提議,不要執行這份和約。”
正打算修建避暑山莊去殺兔子的小麻子想給吳老漢奸這麼多銀子糧草那才叫怪了,但很可憐的是,身爲蟎清最大的奴隸主,小麻子不光得爲自己的錢包考慮,還得爲蟎清奴隸主階層的其他人考慮,而且遏必隆是小麻子派去的全權談判代表,遏必隆已經在和約上籤了字,小麻子又拒絕執行的話,那以後小麻子的金口玉言權威還怎麼維護?所以小麻子雖然無比心動,卻臉色鐵青着不肯說話,更不敢表態支持。
果不其然,吏部蟎尚書對喀納很快跪了出來,提醒道:“皇上,請不要忘了,我們還有數以萬計的八旗將士落在吳賊手中,倘若皇上拒絕執行這份和約,那麼失信於天下不說,我們大清的旗人將士,還有被俘的王公貝勒,可怎麼辦?”
說到這裡,對喀納頓了一頓,又戰戰兢兢的說道:“況且,我大清六十五萬軍隊,現在已經摺損近半,新徵軍隊又未及裝備訓練,倘若戰事重開,吳三桂老賊順江南下,攻取江西江南,我大清如何抵擋?”
對喀納的話算是說到了最關鍵的點子上,現在如果不是小麻子已經是精銳盡失,暫時拿吳老漢奸無可奈何,又幹嘛要對吳老漢奸低聲下氣,委屈求全?所以小麻子的麻臉陰沉得更是可怕,黃牙緊咬得幾乎嘴脣出血,還是一言不發。倒是明珠反問道:“對大人雖然言之有理,可是這三千多萬兩紋銀和五百萬石糧食誰出?誰拿得出來?”
對喀納啞口無言,半晌才咳嗽着說道:“明中堂,老夫也何嘗想勸皇上委屈求全,可是皇上一旦食言,吳三桂老賊大怒之下拿我們大清被俘的旗人將士出氣,那他們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他們慘死在吳狗屠刀之下?”
明珠倒是很想說我管他們去死,可惜考慮到此言一出,小麻子或許倒是輕鬆了,自己卻得罪了這個蟎清統治集團,而且明珠所在的納蘭家族這次被俘的家族成員也相當不少,所以明珠也只好乖乖的閉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其他的朝臣也都是面面相覷,全都感覺無比棘手,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選擇,到底是要銀子?還是要被吳軍俘虜那些八旗老爺的命?
人人都垂頭喪氣的過了許久,小麻子的另一個寵臣索額圖才怯生生的說道:“皇上,能不能試試重新談判?要求吳三桂老賊和大清朝廷重開談判,看看能不能把軍餉、糧草和贖金往下押一些?”
“吳三桂老賊會有那麼傻?”小麻子冷冷反問,“況且,遏必隆已經在和約上籤了字,要求重新談判,還不是食言背約?”
索額圖垂頭喪氣的退下,現任兵部尚書、盧胖子的老相好王煦卻站了出來,行禮說道:“皇上,微臣覺得索大人的提議值得一試,據微臣判斷,吳三桂老賊四個月來雖然連戰連捷,但鏖戰多場下來,軍隊士卒肯定已經是無比疲憊,而且他侵佔四川、廣西與偏沅之後,控制區域陡然擴大數倍,內部肯定也是問題衆多,同樣急需時間休養生息,鞏固戰果,暫時停戰對他們有益無害。”
“所以微臣認爲,索大人的提議完全可以值得一試,再派一名欽差南下,去向吳三桂說明原因,坦白我大清朝廷現在確實無法支付如此鉅額的軍餉糧草,要求吳三桂體諒朝廷與皇上難處,或是降低數額,或是放寬支付期限,以吳三桂現在的實際情況,微臣認爲成功希望頗大。”
“這個……。”小麻子開始心動。那邊戶部的兩個尚書樑清標和對喀納則一起叫好,同聲說道:“皇上,王大人言之有理,只要不是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糧草軍餉,我們大清朝廷就輕鬆多了。”
“王大人所言極是,如果能分十年支付這筆軍餉糧草,那我們大清國庫倒是完全可以承受了。而且吳三桂老賊現在也急於停戰,相信此舉成功希望很大。”
小麻子的臉色終於有些緩和,盤算考慮許久後,小麻子點了點頭,說道:“王愛卿言之有理,確實值得一試。”說罷,小麻子又皺起眉頭,道:“但還有一點,就算吳三桂老賊同意了延長支付期限,可又提出把俘虜繼續扣押在手中爲質,不全額付清就絕不放人,這又當如何?”
“皇上,關於這一點,微臣倒是有一個主意。”一直沒有說話的熊賜履跪了出來,拱手說道:“啓稟皇上,吳三桂老賊以子侄女婿治軍,所重用者全爲親眷,皇上如果派人以金銀美女收買吳三桂老賊的心腹親信,讓他們勸說吳三桂老賊提前釋放我軍俘虜,以吳三桂老賊優柔寡斷的怯懦性格,定可成功。”
“胡說八道!”王煦大怒道:“吾皇萬歲乃是九五之尊,豈可用此宵小手段?”
“王大人,那隋煬帝欲殺唐高祖李淵時,唐高祖如果不厚賄煬帝近侍,豈能活命乎?”熊賜履不服氣的反駁道:“還有周文王被紂王囚於羑里,如果不是武王厚賄紂王及其寵幸奸佞,又豈能返回西岐?難道說,唐高祖、周文王和周武王這樣的先賢聖君,也是宵小之輩?”
王煦啞口無言,半晌才硬邦邦的說道:“反正微臣反對此舉,吾皇乃是真龍天子,行此苟且之事,有份。”
“王愛卿言之有理,朕乃真龍天子,天下之主,行此苟且之事,確實有失體統,此舉不議了。”小麻子搖着頭嘆了口氣,又揮手說道:“但不管怎麼說,索愛卿的提議還是值得一試的,那位愛卿願意自告奮勇,再到武昌走上一遭,勸說吳三桂老賊同意延長支付期限,提前釋放我軍戰俘?”
這樣的差使不管是辦得成、辦不成都會討罵,如果激怒吳老漢奸還可能導致其他後果,背上黑鍋,所以在場的蟎清文武百官全都閉上嘴巴。惟有王煦硬着頭皮說道:“皇上,這個提議是索大人提出的,也是微臣贊同的,所以微臣理當赴任,只是須請索大人也同去一趟爲正,微臣爲副,這樣也好有一個商量。”
“孃的,這種討罵的事,你幹嘛一定要拉上老子?”索額圖心裡瘋狂大罵起來,趕緊磕頭說道:“皇上,這個提議是奴才提出來的,奴才也理當赴任,但是奴才之前與吳三桂老賊多有言語齷齪,若是擔當此任,只怕適得其反,反倒讓吳三桂老賊嚴詞拒絕,誤了國家大事。所以奴才再提議,還是王大人一人擔任此職即可。”
小麻子當然也知道這是一個討罵的差使,考慮到索額圖現在是當朝首輔,要調理陰陽管理百官,確實不方便去背這個黑鍋,所以小麻子很快就點頭說道:“索愛卿與吳三桂老賊確實不和,去了只怕反倒不美,所以還是委屈王愛卿辛苦一趟了,朕讓熊賜履熊愛卿擔任你的副手,再請與吳藩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孔四格格出山,一同去擔當這個差使。望王愛卿看在家國天下的份上,千萬不要推辭。”
“微臣當然不敢推辭。”事情到了這步,同樣明白這是一個討罵差使的王煦想改口也沒辦法了,只能硬着頭皮說道:“但微臣有言在先,勸說吳藩延長軍餉、糧草和戰俘贖金的支付期限,微臣對吳藩說明實情,曉以大義,或許還是有兩三分的把握,但是要吳藩提前釋放我軍戰俘,微臣實在心有餘力不足。”
“愛卿盡力吧,實在辦不成,朕也不會怪你。”小麻子嘆氣,眼角卻斜了一眼跪在王煦旁邊的熊賜履,心中暗罵熊賜履廢物——賄賂吳老漢奸心腹走狗促使吳老漢奸改變決定的提議,怎麼能在大朝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提出來?這不是逼着小麻子當衆反對,當面一套背地下一套當小人麼?
“那微臣就盡力而行了。”王煦磕頭答應,又小心翼翼說道:“皇上,微臣此去,自會傾盡全力勸說吳藩寬限時日,但爲了皇上權威與朝廷顏面着想,還請皇上做好兩手準備,倘若微臣談判失敗,還望皇上早些制訂應對之策,以免事起突然,臨時倉促。”
小麻子的麻臉重新陰沉下來,又盤算很長時間後,小麻子有氣無力的吩咐道:“傳旨下去,讓在京王公貝勒與各地官員士紳體諒朝廷困難,向朝廷樂輸錢糧,盡全力籌措。再傳旨南京,今年的漕糧,只運一半北上即可,剩下的,暫且囤於南京城中。”
“再傳旨,承德避暑山莊、木蘭圍獵場和西山園林全部停止修建,騰出錢糧,以備萬一。”
“再傳旨,今年過年的雙倍旗餉就不發了,和平時一樣,都發單餉吧。”
“另外,宮中的宮殿亭樓修建也都全停了,準備挑選的一千五百名秀女,也都不挑了。”
“朕的膳食,也減半吧,每頓一百零八個菜就行了……。”
“吾皇以身作則,厲行節儉,德配天地道冠古今!奴才(微臣)等欽佩之至,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