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二年級B班的表演,英語劇,小美人魚。”在熱烈的掌聲中,學校音樂廳的深紅色帷幕拉開,露出了一片海藍色的世界,以及坐在舞臺一側,輕啓櫻脣在海浪的伴奏聲中吟唱的小人魚。
“這個女生是B班的?我怎麼從沒見過”“是外校的吧,我們學校什麼時候有這樣的美女了”“一定是會長請來的模特!”觀衆開始議論紛紛,竟沒有人察覺到舞臺上的女主角就是從不張揚,誰也不理的小渲。
陌在陰暗的後臺觀察着音樂廳的反應,極爲滿意地點了點頭。
爲了包裝小渲,她可是忙了一整個午休,一邊打發銀“挨家挨戶”去借化妝品,一邊把小渲的一頭長髮燙卷,小渲也很配合地由着陌把自己打扮來打扮去。
小渲的底子很好,只描過眉就有了改頭換面之感,陌一邊驚歎着一邊加快進度,結果忘了自己其實很不擅長化妝,確認進度的鈴冷不丁進來的時候大呼妖怪,結果還是請來了戲劇部的同學才完成了這項工作。
追光燈下的小渲顯得超凡脫俗,穿在身上的魚尾就好像渾然天成一般,讓人都快忘記了她其實是人類。
堯沒有騙小渲,這個角色的確是臺詞最少的,因爲幾乎一句臺詞都沒有,只有開場時的一首歌。小渲的聲音不大,像空谷幽蘭的香氣一樣隱隱約約散發開,讓人聽得不真切,半隱在了海濤聲中。
曾以爲這個世界的上方是一片虛無,
可它叫,彼岸。
聽說彼岸的人,可以感覺到溫暖,
可以感覺到有風吹過。
啦啦啦,啦啦啦,灼熱的太陽;
啦啦啦,啦啦啦,銀白的冰霜;
溫暖的燈火,在彼岸昏黃,
幾度幾度卻被人遺忘;
發光的煙花碎片,從彼岸直直墜落下
所觸盡是,冰涼…
陌不確定是否有人能聽懂英文的歌詞,但翻譯過來是非常美的,堯給的劇本劇情雖然簡單,卻很有藝術感。
其實聽不聽得懂問題都不大,觀衆已經被這唯美的畫面吸引得目不轉睛了,殊不知後臺的銀和鈴正忙得腳不沾地,控制乾冰,泡泡,吹風機,預備下一場佈景。
陌有心幫忙,但她現在這身曳地的長裙和頭上沉甸甸的頭飾實在不方便行動。幾天前總算是和瑾巒配合出了華爾茲,她這最招人厭的角色纔算是坐實。
昭華和堯在控制室,負責燈光音響和旁白。小渲唱完後,海浪聲漸小,堯溫柔和善的英文旁白響了起來:“很久很久以前…”隨着故事的展開,燈光從有些昏暗的藍色變得明亮,舞臺一旁的小渲落在了陰影裡。
陌做個深呼吸,和舞臺另一頭的瑾巒一起走上了舞臺,開始了王子與公主在船上第一次歷史性的會面。
陌早就把臺詞熟記於心,本來有點緊張,看到同樣盛裝的瑾巒帶着與往常一樣風流不羈的神情向自己躬身,頓時忍俊不禁,這個傢伙,換了身衣服就十足像個王子,在這舞臺上實在太如魚得水了。
因爲學生會長是主演,這臺節目本就是整個藝術節的亮點,瑾巒出場後男生女生的呼聲幾乎要把天花板給掀了,陌與瑾巒的一段對話都沒怎麼入他們的耳。
堯的旁白繼續,燈光突然全滅,陌在陣陣雷聲下退場,瑾巒在幕布的掩護下把小渲抱到臺中,自己躺下裝死,銀和鈴快速拉開海灘的佈景。
開燈後,觀衆們看到了擱淺的小人魚和她身邊昏迷不醒的王子。
“小人魚在暴風雨裡救起了她的心上人,但卻不敢把他喚醒,因爲自己只是海里的一條魚。就在這時,大難不死的鄰國的公主找了過來。”陌隨着這句旁白再次出場,小渲則拖着魚尾挪到一邊的礁石後面。
陌把王子喚醒,又默認了自己是王子的救命恩人,和王子互相攙扶着下了場,留下小渲憂鬱地看着自己的魚尾,又賺了不少同情分。
“可憐的小東西,就這麼想成爲人類嗎?和我,做個交易吧。”鳳歌一邊念着臺詞一邊走了出來。
音樂廳沉寂了一秒,隨即響起了不絕於耳的尖叫聲。鳳歌和瑾巒一樣沒怎麼化妝,作爲海魔女的他也沒有打扮得特別陰柔,就是帶了一頂鮮紅的假髮,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袍,不像小渲,是很容易被認出來的。
堯之前特意囑託他們不要說出鳳歌的客串,就是爲了給全校一個驚喜,雖然有點缺德,但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在小人魚和海魔女的交易達成後,鈴隱身上場,配合鳳歌表演了個魔術,鳳歌廣袖一揮,鈴就拿走了小渲的魚尾,再次將全場推向**。
之後王子將小人魚帶回皇宮,而陌則繼續拉仇恨,整場表演進行得按部就班,雖然所有人都知道結局,可每一幕都十足精彩。
陌在和瑾巒跳過那一場歷經艱辛練出的華爾茲後,成功拉滿了全場的仇恨,她和瑾巒的戲份也就此結束,只差小渲走向海里的最後一幕了。
幕布再次合上,小渲走到臺中,陌和瑾巒分別退到了舞臺兩側,現在她一個人在舞臺一頭,瑾巒和鳳歌在另一頭。
銀和鈴再次拉出海灘佈景,隨着海濤的背景音響起,簾幕拉開,回放小渲在開場時唱的歌,雖然是老詞老曲,但在這個故事的最後放出來,意境已全然不同。
看來這場演出是成功了。陌總算是放鬆下來,隨即鑽進了舞臺一側邊緣的幾重幕布裡。
爲保險起見,堯給的母機分身機一直被她隨身攜帶,平時都是用腰帶綁在後腰上,因爲校服很寬大,倒也看不出來,可換上表演服後就沒地方可藏了,陌只好把它放進了這好幾層拖地的幕布裡面。
他們表演的時候沒有閒雜人等進來,分機也好好的躺在那裡,陌在一片黑暗中摸到它,剛準備鑽回去,就聽見簾幕靠觀衆席那邊有個低沉的男聲,好像就在這邊的舞臺下,離自己只有一簾之隔:
“這裡是夜蛇,表演即將結束…閉幕時對控制室展開火力攻擊,完畢!”
不是吧…這是陌的第一反應。
那個男人前面說的,陌聽得不太真切,但後面擲地有聲的那句“火力攻擊”,絕對是不會聽差的。
夜蛇,之前出學校做任務時,陌在夜月兵團的資料裡讀到過,她記性好,關於那份資料,此時也是一個字都沒忘。
夜月兵團的傭兵們都是以編號互稱,但組長以上級別會有一個代號,全是夜間活動的動物。如果隊長死去,新任隊長會接替這個代號,而夜蛇,正是夜月兵團特別行動隊隊長的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