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暖：甕中之鱉（上）
深夜，藩國軍後備營帳。。。。。。
“師兄。。。救救我。。。。。。”
黑暗中，那一聲聲淒涼呼喚，始終迴盪在莫雨耳邊。。。。。。
他想擡頭，透過牢房的窗口看看明月，卻被側流出的腥紅，弄疼了雙眼。。。。。。
“。。。。。。救救我。。。。。。”
又是那個聲音，那個——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聲音。。。。。。
一切，都是他的錯。。。。。。
若是當初，他沒有離開那裡，那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望着自己滿身的鮮血，莫雨自嘲一笑——被日夜凌辱以及鞭打，他竟然還能活到今時今日！
是該感謝他擁有的半仙之體，還是該憎恨這種非人的愈傷力呢？
因爲。。。如果他死了的話。。。。。。
“你在想什麼？”牢房頂部閃過一抹黑影，隨之，落下一小撮青綠色毛須。
莫雨搖了搖頭，無力道：“沒什麼。。。。。。”
黑影聞言，亦不再說話，只是從天窗上扔了快乾淨帕子下去，道：“你想看星星，對不對？”
莫雨艱難地挪了挪身子，拾起那塊秀帕，抹去眼上血跡，虛脫地大口喘着氣，許久才搖了搖頭。
“那你是想看什麼？”
“看看月亮。。。。。。”
“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黑影的聲音帶了些含蓄，卻又隱約透露着恨意。
“問吧。”
“你當初，選擇先皇的原因是什麼？”
莫雨嘆笑一口，望着那塊白淨帕子上腥紅的點滴，喃喃道：“我不想再流血了。。。。。。”
“你。。。爲何要——”
“有人來了！”
“嚇？！”黑影側耳一聞，果然有輕聲腳步朝這裡傳來。
他不得不欽佩莫雨的機警——即使被折磨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卻依然這般靈敏。。。。。。
黑影不再發出聲音，他自懷中掏出鏡子，悄悄探查着牢房中將要發生的事。。。。。。
來者，乃是兩個喝得醉醺醺的士兵，看來，又是來這裡“找樂子”的。
他註釋着鏡子中，莫雨那平淡的表情——兩年來，他似乎已經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
那兩個士兵走進牢房，相視着笑了想，而後上前拉起莫雨幾乎透支的身體，粗魯地扒去他所剩無幾的殘破衣物。
四隻骯髒的肥粗手掌，肆意地在他身上游走起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其中一個士兵掐起莫雨的下巴，示意他將那種淡漠卻讓人感覺對方在可憐自己的眼神收回。
莫雨沒有理會，他別過頭去，倔強地脫離那隻髒手。
“喲呵！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會反抗？”
莫雨依然沒有說話，除了眼神上的憤怒以外，他的身體，乃是一動不動地任那兩人胡作非爲。。。。。。
那名說話的士兵分手給了莫雨一巴掌，另其嘴角凝結起的血液再次流下，滴落在滿是吻痕與鞭印的胸口。。。。。。
“你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另一名士兵，拉起莫雨臀部，朝向自己，等不及地狠狠挺進，不耐煩地道：“爽完了就睡覺去了！”
“也是！”那打人的士兵應了聲，淫笑幾聲，將莫雨的下巴拉起，將自己齷齪的東西強行塞了進去。。。。。。
黑影收回鏡子，不忍再看，縱身一躍，跳上了巨型鳥兒的背脊，朝蒼穹中永遠讓人看得着摸不到的明月飛去。。。。。。
今夜的月亮，異常的圓——明明不是團圓日。。。。。
皎潔的月光，照亮靈鳥掛着愁容的臉——爲什麼，爲什麼莫雨要承受這一切。。。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
靈鳥命毛毛落在已經被南風軍奪回的邊境城池——塞池邊上，跳下其身，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買點酒。”
靈鳥纔剛一轉身，卻忽地察覺到背後發出一陣青藍色美光，而後，乃是一聲清脆女音——
“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靈鳥回過頭去，望了眼不知不覺，竟在這時候修煉成人形的毛毛，先是一愣，而後悄聲戲謔道：“竟然是雌的。。。。。。”
“變成人的臉，我就讓你陪我去！”靈鳥走上前去，摸上毛毛那張依然成着鳥臉樣的容顏。
毛毛摸了摸自己的臉，立即搖頭詫異道：“唔？誒誒？怎麼還會是這樣的臉？我明明修煉完成了嘛。。。。。。”
“變吧！”
毛毛點了點頭，拔下自己髮髻上插着的一根青綠色羽毛，朝着它吹了口氣，搖身一變，竟是變出了張清秀可愛的俊俏容顏，怎麼看怎麼叫人疼惜。
可靈鳥面上，露出的，卻是加倍的惆悵。。。。。。。
因爲，從那張臉的側面就可以看出——那是張跟靈鶴一模一樣的臉！
“你幹嗎變成這樣？”
“毛毛覺得這樣好看啊！嘟——”
“不要‘嘟’！”靈鳥輕輕朝毛毛頭上砸了一拳，道：“你就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妖精是不是？”
“嘟——”毛毛哼了聲，表示抗議，道：“主人，我們買完酒，是不是要去找莫仙？”
“你——”靈鳥驚訝——毛毛竟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
。。。。。。
南風軍第三次出征的地點，乃是在塞池北邊過三十里的地方——“曉池”。
“青綺，你說，我們這次能贏麼？”一路上，莫仙時不時地對着青綺問東問西，不止是讓對方感覺到無可奈何，更是讓蕭雨軒和蕭纖雲心裡梗悶。。。。。。
“青綺，你怎麼不說話？”
青綺聞言，撇了撇正用零下千度眼光瞪着自己的蕭家兩兄弟，悄聲嘟噥道：“我還想要命呢。。。。。。”
“青綺青綺！”莫仙再次喚道，亦絲毫不顧及其他士兵對他投來的詫異目光，索性用稚嫩童音唱起歌來，“青綺~青綺~青綺~青綺~青綺~青綺~~~~青青~~青綺青綺~~綺綺~青綺~~~！”
“喂！”青綺咳嗽幾聲，朝着莫仙腦門上拍了一掌，低聲喝道：“做什麼吶你！一會兒就要上戰場了，若是你再這般掉以輕心，當心再被大象咬一口！”
“我纔不會呢！”莫仙擺了擺手，道：“我只是在想，既然你上次能把碎蓮發揮到極致，那我的玄吟，也應該能發揮到極致吧？教教我吧！”
青綺聞言，眉頭皺緊，朝着莫仙的腦門上又是一掌，喝道：“你還沒發育完呢！能將玄吟十分之一的力量使出來已經不錯了！若是想發揮到極致，恐怕你的身體便要因爲承受不住而四分五裂！”
“有那麼玄乎麼？”莫仙狐疑地瞅着對方，道：“那我爹當年將藩國軍打得節節敗退，可是用了幾成的力量？”
青綺搖頭，單手託着下巴，道：“這個我不是很清楚，”頓了頓，又道：“不過我聽彌月大人說過，你手中的玄吟，與我手中的碎蓮，有着成長的能力！力量，乃是會不斷增長！”
“那麼神奇？”莫仙舔了舔嘴脣，道：“那要怎麼成長？是給它喂東西吃麼？”
軍隊中傳出清晰的笑聲，青綺、蕭雨軒同蕭纖雲的臉上，更是陰影濃厚。。。。。。
“自然不是！”青綺咳嗽幾聲，朝着莫仙的小臉狠狠捏了一把，繼續道：“我聽彌月大人說，梵天派修煉的神兵利器雖是威力巨大，卻也要顧及寄主承受能力，也就是說——選擇自身與該神器五行配對，且修爲和靈力越高的寄主，神器的威力就越能發揮的透徹！”
“那我這把玄吟的寄主是誰？”莫仙好奇問道，眼神中盡是期待。
“是莫將軍自己！”
“哈？”莫仙聞言，還真是二杖和尚摸不着頭腦，立即又問道：“沒有寄主？！”
“自然是有！”青綺無奈，這小白目怎麼就不會自己推敲呢？
“我聽說，玄吟原來的寄主是一名叫仙澕的少年，可後來不知爲什麼與神劍脫節，而後莫將軍便犧牲自己，用玄吟戰鬥卻也同時耗自己真元！”
“這樣也可以？”莫仙點了點頭，心想：若是能切換的話，就自己做玄吟的寄主和主人，爹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不能亂耗他真元啊。。。。。。
“那青綺的碎蓮呢？誰是那把蝠翼鐮刀的寄主？”
“是彌月大人。”
“彌月？太監也能做寄主？”
“太、太監。。。。。。”青綺無奈一嘆，不再與莫仙說話，單手摸上背後的碎蓮，忽地微微一笑。。。。。。
南風軍到達正線，整頓軍隊，卻見那些個藩國蠻子竟還未到達，莫仙提議直接衝過去，卻是被蕭雨軒阻止。
“莫仙，我南風軍一向光明磊落，怎麼可以做這等偷雞摸狗的事？”
莫仙嘟了嘟嘴，瞪了蕭雨軒一眼，擺手道：“這樣有什麼不好，反正也是他們不對在先！”
蕭雨軒知道莫仙這麼說，完全是因爲那些藩國蠻子抓了他爹！
可那小白目又究竟知不知道——在戰場上殺得久了，殺紅了眼，便再也沒有誰對誰錯。。。。。。
“若是纖雲也有神兵利器多好，”莫仙摟住自己戰馬的脖子，摸了又摸，道：“這樣，那把關刀，定是能將大象劈成兩半！”
“纖雲那把‘血紋’亦是梵天神器，不過是沒有寄主罷了！”蕭雨軒朝着莫仙扔了顆小石子，示意他打起精神來。
莫仙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面上帶了些懶散，冷冷道：“那你做了那關刀的寄主，不就可以讓其發揮神力了？”
“朕可沒這能力！”
“爲什麼？”
“朕同纖雲的體制均屬陰性，倒是都能配你手上這把玄吟！”
莫仙哼了聲，別過頭去，繼續等待那些騎大象的王八蛋到來。。。。。。
不知過了多久，南風軍與藩國軍約定好的時辰已經過去大半，卻始終不見敵軍影子。
蕭雨軒眉頭微皺，望了眼一臉懶散的莫仙——莫非，他們是想。。。。。。
“小氣鬼，我們就直接攻過去吧！”莫仙打了個哈欠，示意對方看一看行爲已經有些懶散的士兵們。。。。。。
可惡的藩國軍，竟用這等卑鄙戰術。。。。。。
蕭雨軒咬了咬牙，嘴角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道：“朝前衝——！”
“什麼？！”楷城與青綺異口同聲地呼道：“這時候朝前衝？！”
“對！火焰彈準備！”
“什麼——？！”這次連蕭纖雲都叫了起來，“皇兄，你這究竟是想做什麼？”
“現在立即往前衝！立即——！”
“哦——————”
將領們均是一臉疑惑，卻是聽見士兵們是氣十足，還真的集體朝前衝去！
頓時，黃沙飛舞的沙場之上，南風軍猶如一羣莽夫般朝着藩國軍營衝去！
。。。。。。
“元帥！南風軍正像瘋子一樣朝我們衝來！”
“什麼？！”奔雲聞言，拍案而起！
他本是想通過些時間消磨掉敵軍士氣，而一向光明磊落的南風軍，定是不會暗自偷襲，怎麼會——。。。。。。
“元帥，現在如何是好？”
“讓長毛象軍隊正面迎擊！”
“是！”
。。。。。。
再看看南風軍隊，竟真是沒有任何陣勢地朝着藩國軍衝去！
意料之中地聽見迎面一聲長吼，數百頭長毛象衝出！
蕭雨軒陰邪一笑，道：“看來，南風軍，確實該使些手段了！”
他轉頭，朝着策馬尾隨而上的莫仙道：“莫仙，一會兒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這個鬼靈精，定是能將藩國軍陰得整個翻過來。。。。。。
莫仙先是一愣，而後“嘻嘻”笑道：“沒問題！你就看我的吧！”
莫仙縱身飛起，手中玄吟幻化成長風破浪，筆直地朝那些大象的鼻子打去，叫它們是跑的東倒西歪，而後對着背後推着火焰彈的重器兵們道：“全體朝前衝，替本將烤熟這些大象！”
“哦————”
重器兵們一聲士吼，推着那一千多個火焰彈朝前衝去。。。。。。
青綺則是對着身後的弓箭手下令道：“朝着那些長毛巨象的眼球射擊！”
說完，亦是縱身躍起，半空中，同莫仙互相借力，朝着剛剛策馬衝上正線的奔雲衝去！
“小娃兒，又是你——？！”
“是啊！大叔！”莫仙一聲高吼，朝着奔雲迎頭刺去！
其背後火焰彈也是轟聲爆炸，頃刻間炎光噬天，一聲聲悽慘象名自莫仙背後響起！
順着火光照耀，青綠色光芒與冰藍色光光芒同時攻向奔雲。。。。。。
奔雲眉頭皺緊——這些南風將領，何時變得這麼沒有策略？竟就這樣闖進他陣中，立即回頭下令道：“重器兵準備，替本將拿下這兩個小娃兒！”
“哦————”
吼聲完畢，數千把斧頭朝着青綺與莫仙飛去！
“這招用第二次就沒用了！”莫仙俏皮一笑，將玄吟扔向空中，整個人跳了上去，御劍而起。。。。。。
“什麼？！”奔雲一邊抵擋着青綺的連環攻擊，一邊是衝着天空張口結舌——這小娃兒何時能夠使用梵天派招數？！
奔雲手中長槍將青綺擋出，讓對方落進重器兵枕之中，朝着天空長吼道：“你是梵天弟子？！”
“弟你娘個頭！”莫仙粗口大開，口中念動連他也不曾知曉的法咒。。。。。。
霎時間，整個蒼穹冰光大放，配合着冬日寒氣，漸漸凝結出數百坐冰山，朝着藩國軍隊直擊而下。。。。。。
再看看青綺這裡——已經解開極限一次的蝠翼鐮刀光芒更勝從前，只見起一個華麗的轉身，完美地躲過斧砍攻擊，完美地旋到空中，而後借用腰力轉起身子，青光設計地方，盡是將敵人頭顱砍下。。。。。。
奔雲眯起雙眼——才短短的時間內，這兩個小娃兒竟成長了這麼多？
青綺倒是可是說是因爲碎蓮的力量增強，可這莫仙，分明就是受了重傷，短短半個多月，能這般動彈理應已是極限！
可這小娃兒竟還能將玄吟發揮到這種程度——已經不亞於當年莫雨的程度。。。。。。
“把我爹還給我——！！”莫仙那雙冰藍色媚眼中發出一陣銳色光芒，朝天大吼一聲——那早已被冰藍渲染的蒼穹，便不停地凝結起巨大冰山，而後亦不停地朝藩國軍隊攻擊。。。。。。
“怎麼會有這種能力？！”蕭雨軒亦是驚歎一聲，對着蕭纖雲道：“莫仙看上去，是否有何不對？”
蕭纖雲不答，卻是望見了莫仙那副瞪着大象的瘋狂眼神——那是報仇的眼神。。。。。。
他還記得，小時候，每次莫仙一受傷，醒來之後，力氣必定是更勝從前——莫非，他。。。。。。
“纖雲，你怎麼了？”
蕭雨軒不安地換了聲，他可不想蕭纖雲這時候再出什麼狀況！
“呀——————！！”莫仙依然在空中製造出無數冰山，直瀉而下！
他的這幅模樣，似乎是驚到了已經解決大批藩國重器兵的青綺——他知道，以莫仙這樣剛剛大傷元氣的身體，根本發揮不出這般力量——那究竟是。。。。。。
正當青綺詫異之時，天上竟在這時候下起了傾盆大雨？！
“遭了——！”蕭雨軒驚呼一聲——莫仙這樣寒屬性的攻擊，本來就是影響了自己軍隊火焰彈的行徑，再加上這天上之水。。。。。。
“莫仙！快停下！”
蕭雨軒知道，這種距離，自己這樣叫他，對方也聽不見。。。。。。
可，莫仙竟是轉頭望了他一眼，而後竟轉向南風軍攻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