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一出事便有人去向向軒轅墨稟告,但等他匆匆趕來凌波湖之時卻被告知沐清靈已經被送往琉璃閣,他又連忙追了過去。
待他踏入琉璃閣的時候,便見幾個御醫都跪在地上,楊茜慘白着一張臉坐在椅子裡,身上披了一件沐清靈的衣服,看着還有點瑟瑟發抖。
見皇上來了,楊茜連忙起身,二話不說就撲入了他的懷中,如此的主動,還是入宮以來的第一次,讓軒轅墨不禁有些詫異。
“怎麼了?”軒轅墨聲音有些低沉,楊茜竟會如此失態,那必然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沐昭儀她……”楊茜眼圈一紅,眼淚就直接落了下來,後面的話已然說不出來了。
軒轅墨連忙推開她,快步走進了內室,裡頭只有一個在九曲橋上被林姑姑掐人中給掐醒過來的小茹跪在*邊。
哪怕如今沐清靈已經被證實了是沒有了呼吸,其他人都還是不敢隨意進去,興許是怕將來她的亡魂都不放過他們吧。
見此情景,軒轅墨心裡驀地一震,剛剛見到楊茜就覺得不對勁,再看小茹這泣不成聲的樣子,他想他應該沒有猜錯,沐清靈死了!
他的腳步倏地就變得沉重的幾乎擡不起來了,揮手阻止了後面跟進來的趙祥等人,他艱難的走向了那張他曾經睡過很多次的大*。
沐清靈安靜的躺在*上,身上的衣服緊貼着肌膚,不但臉上毫無血色,連胸口也沒有起伏,真的是死了。
他無力的跌坐在*上,下意識的伸手便要去撫摸那張熟悉的臉,卻在觸碰到她冰冷肌膚的那一剎那,突然觸電般的收了回來,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記得曾經也有一次,她在他面前突然就沒有了呼吸,而後他聽到了司徒婉兒的聲音,那這一次呢?會不會也像上次一樣,沒了呼吸還能活過來?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相信,沐清靈死了司徒婉兒該會有多恨他,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明知安紫嫣不懷好意,甚至連楊茜也別有用心,可他卻依舊把她留在了這水深火熱之中,還要她爲他生孩子。
“你先下去。”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他終於開口將一直跪在地上的小茹給打發了出去。
小茹很想就這樣陪着自己的主子,可是皇上看上去好難過,他那麼*愛主子,應該也想陪她最後一程吧?那她又怎能打擾了他?
應了一聲,她縱使再不捨,也起了身,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安靜的如同只是睡着的人而,她躬身退了出去。
軒轅墨再次擡手,指腹自沐清靈的臉上拂過,喊得卻是司徒婉兒的名字,“婉兒,你還在麼?今天的事,你該怨朕了吧。”
他扯起嘴角苦笑,“如果朕早些放她出宮去,她也許不能再嫁給你的弟弟爲妻,卻一定能夠活得好好的。”
司徒婉兒的靈魂早已跟着沐清靈一起回到了這琉璃閣中,此時還縈繞在她的頭頂,可是無論怎麼努力,都進不去這具已經冰冷的身體。
這一抹靈魂在無聲的哭泣,爲沐清靈肚子裡的孩子,也爲這具給了她新生的軀體。
她現在追悔莫及,明知安紫嫣和楊茜都不是什麼善類,她卻不懂得明哲保身,躲在琉璃閣裡不出門,使得自己再次成了漂泊無依的孤魂野鬼。
軒轅墨後來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低着頭看着沐清靈,視線有點模糊,但他知道自己眼睛裡絕對沒有淚水。
他的眼淚只爲司徒婉兒一人流,而且早已流盡了,他怎麼可能爲這個小丫頭落淚呢?哪怕她是被他給害死的。
看着她,他覺得耳邊有人在說話,笑嘻嘻的問他喜不喜歡她,毫無形象的說自己餓了,要在養心殿裡用膳。
他似乎看到一個人坐在他的腿上,殷勤的餵食物給他吃,還就着他手裡的茶杯喝着茶,喝完之後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誘人的紅脣。
有人口口聲聲喊着他皇上,眼裡卻沒有半分的敬意,更沒有絲毫畏懼之色,有的只是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無所謂。
很多的回憶,突然就涌入了腦子裡,無論他想不想記得,最後都被他給記住了,尤其是大年夜裡在梅園的那一幕,恍如就在眼前。
她從身後抱着他,小小的手臂纏在她身上,覆脣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的說她要代替婉兒溫暖他。
可是現在,這個要溫暖他的人,卻安靜如水的躺在這裡,身子越來越冰冷,連他緊握住她的手,都不能將她溫暖半分。
珠簾隔斷處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出來,“皇上在裡面多久了?莫不要出事,待我先進去瞧瞧,有任何的罪過也由我一力承擔。”
這個聲音是……
他慌忙放開沐清靈的手,起身迎了出去,手剛伸出去想要掀開珠簾,卻已經被人先一步撩起。
“你怎的來了?”看着眼前一身白衣飄飄的軒轅恆,他微微有些驚訝,着實想不到這人居然會到琉璃閣來。
先前來稟告的人倒是有說過,落水的幾個人都是被軒轅恆給救上來的,因爲當時他恰好在附近,聽到呼救聲便趕了過去。
可爲什麼是他?
軒轅墨想不通,這一切實在太巧了,巧合的有點像是刻意,抑或說是早已被安排好的。
見軒轅墨已經出來,軒轅恆便沒有繼續往前走進內室,而往後退了幾步回話道,“沐昭儀出事的時候臣恰巧在一旁,聽聞皇上過來了,擔心皇上知道噩耗會太過傷心,是以想過來勸慰一二。”
沐清靈是他撈上來的,楊茜探她鼻息確定她已經沒有呼吸的時候他就在旁邊,本是想跟着一起來的。
轉而想想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很是不妥,便先行回未央宮去換了身乾爽的衣裳,直到聽聞軒轅墨來了才趕過來。
軒轅墨在椅子上坐下,臉上早已沒有在內室時的那種表情,不見傷心也不見悔恨,甚至和平日裡基本沒有任何的差別。
楊茜看着他,心裡微微有些詫異,他如此*溺沐清靈,爲何如今人死了他卻一點傷心之色都沒有,難不成他對她是隻*不愛麼?
還以爲沐清靈即便取代不了司徒婉兒,也至少能在他心裡佔據一席之地,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太高估她了。
軒轅墨的心裡只容得下一個司徒婉兒,她死了便將他的心也帶走了,試問一個沒有心的人,又如何會動情,情若未動,何談真心喜歡上這個小丫頭片子?
默默的在心裡嘆了口氣,楊茜正想開口安慰軒轅墨幾句,他卻已然先說話了,“聽聞貴妃也落水了,你身子本就虛,還是先回去換身衣裳吧,仔細着涼。”
到了嘴邊的話也被他這一句給堵了回去,楊茜謝了一聲便帶着同樣渾身*的念芝和依玉走了。
軒轅恆自行在一旁坐下,看着軒轅墨低聲勸道,“逝者已矣,皇上還請節哀順變,保重龍體。”
軒轅墨淡淡一笑,“你何時見朕悲哀了?皇兄莫要多慮,女人於朕而言,不過是手中的玩物,少了個一兩件又何妨?朕想要的話那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的麼?”
軒轅恆抿脣不說話了,只是抓起林姑姑剛送上來的茶呷了一口,然後擡眼看着軒轅墨,似不相信他的話。
軒轅墨也沒在琉璃閣多留,吩咐趙祥命人去準備後事,隨即便起身要離去,軒轅恆忙跟了上去。
御醫們隨後也紛紛退下,琉璃閣裡只剩下些原本的人,個個都聳拉着腦袋,不是死了爹孃,只是死了主子,心裡也沒多傷心,做做表面功夫罷了。
在這些人中,恐怕也只有一個小茹的真正傷心的,看着軒轅墨就這麼離去,她剛剛纔擦乾的眼淚便又流了下來。
皇上真是狠心,什麼都不問,也不查一查,連個公道都不爲主子討回,也虧得主子在世時那般愛着他。
有些惱怒的哼了一聲,她也顧不得換下身上*的衣裳,又回了內室在*前跪下,看着沐清靈默默地流着淚。
軒轅墨離開琉璃閣之後並沒有立刻回養心殿,而是去了安紫嫣的永樂宮,今天這事兒真相如何,相信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吧?
軒轅恆只是在事情發生之後纔過去的,如今軒轅墨要去永樂宮裡他自然是不便跟着去的,不過想也知道是去興師問罪的,左右是沒他什麼事兒。
於是在軒轅墨準備改道去永樂宮的時候,他便行禮退下了,後宮這地方本就不是他該來的,早點離去百益而無一害。
趙祥已經被軒轅墨打發去安排沐清靈的後事了,身後跟着的幾個隨後也被他打發回了養心殿,他獨自一人去了永樂宮找安紫嫣。
安紫嫣在離開凌波湖之後就回了永樂宮,順便把葉寧馨和她的幾名婢女也一併帶了回來,目的無他,不過是留着做個人證而已。
相對於自己宮裡的奴才而言,葉寧馨和她的那幾名婢女來作證必定是更容易讓人信服的。
雖說皇上一直不喜歡葉寧馨,可她如今終究還是懷了他的子嗣,沐清靈既然已經死了,那自己跟她就是僅有的兩個有孕嬪妃了。
再者說了,除了那兩個死了的女人之外,皇上也沒有再喜歡過其他的女人啊,所以葉寧馨還是有分量的,至少當初發現被設計的時候他並沒有下令殺了她。
軒轅墨不多時便來到永樂宮,早有準備的安紫嫣見他不但親自來了,而且還是一個人來的,不禁有些意外。
原以爲他會將自己傳喚到琉璃閣或者養心殿裡去呢,而且旁邊至少也會有一個楊茜,豈料結果卻是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軒轅墨進去之後往椅子上一坐,對於那些跪在地上行禮的奴才視而不見,任由他們跪着,只是陰沉着張臉斜睨着安紫嫣。
他聲音冰冷,“安紫嫣,朕上次離開永樂宮的時候說過什麼,你可還記得?”
安紫嫣乖巧的點點頭,“皇上的話,臣妾一直銘記於心,所以這幾個月來都不曾見過沐昭儀,今日遇見純屬巧合。”
也不用軒轅墨開口問其他的,她便竹筒倒豆子的把今天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將責任都推到了念芝的身上。
她憤憤不平的說道,“臣妾身爲一宮之主,卻被一個小小婢女騎到頭上,她以下犯上,既然貴妃娘娘不捨得責罵,臣妾也只好代勞了,免得以後宮裡的人都以爲仗着主子得*就可以沒有規矩。”
軒轅墨看着她,並沒有出聲打斷,只是示意她繼續往下說,心裡隱約覺得今日之事也許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在最初得到消息的時候他的確第一個便想到安紫嫣,覺得這是她乾的好事,可是在知道了軒轅恆居然恰好在附近,而且後來還去了琉璃閣便突然改變了想法。
安紫嫣她一邊說着一邊還向葉寧馨使眼色,後者便也幫腔道,“皇上,德妃娘娘句句屬實,臣妾當時就在旁邊看着,那念芝姑娘也着實太大膽了,絲毫沒把娘娘放在眼裡。”
軒轅墨側目看了一眼葉寧馨,對她的人雖然沒有多少興趣,但思忖着以她的性子,說的話應該是不會有假的,她沒這個膽子。
接觸到他的目光,葉寧馨立刻就低下了頭,似很怕他,同時小聲說了一句,“臣妾不敢欺瞞皇上,還請皇上明察。”
軒轅墨這才收回目光,又看向了安紫嫣,等着看她還能說出些什麼更有用的消息來。
安紫嫣已經說了很多話了,口乾舌燥的只想休息會兒,但見皇上看向了自己,只得趕緊喝了口茶又接着說下去。
她正了正身子說道,“臣妾敢對天起誓,臣妾上次在望月亭沒有推楊貴妃,這次在九曲橋也沒有拉沐昭儀,上次是楊貴妃自己摔下石階去的,這次則是她趁臣妾想要把她拉開之時,反將臣妾推入湖中。”
軒轅墨終於抓到了一個關鍵,立時追問道,“既是她推你的,爲何結果她自己卻也掉下去了?難不成她爲了嫁禍給你,上次自己摔下石階把孩子給摔沒了,這次又要跳下去差點把自己給淹死麼?”
安紫嫣連連搖頭,“皇上明鑑,臣妾並沒有這樣說,今日她落水確實是因爲臣妾,臣妾並不否認。”
這次她倒是承認的很快,“不過臣妾也不是有意的,當時知道自己要掉下去了,下意識的就想要抓住點什麼,而她正好在臣妾的跟前,可不就直接被臣妾當作救命稻草給抓住了麼?”
軒轅墨微微一震,將詢問目光投向了葉寧馨,後者本就在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變化,接觸到他的目光,立刻回話。
“德妃娘娘的確是只是驚慌失措之下拉了一下貴妃娘娘,當時沐昭儀還在貴妃娘娘的後頭,而且中間還隔着被娘娘護着的念芝姑娘,甚至連依玉姑娘也在後頭站着呢?”
葉寧馨一邊回憶着當時的情形一邊說道,“臣妾記得,沐昭儀是在念芝與依玉兩位姑娘落水之後才掉了去的,這根本與德妃娘娘無關,請皇上明察。”
她每說完一句話都要請皇上明察或者明鑑,而且說的很自然,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軒轅墨按照他們的說法在腦子裡描繪了一下當時的情形,雖然沒有徹底消除對安紫嫣的懷疑,卻也懷疑起了楊茜,甚至連軒轅恆的恰巧出現都沒有被他忽視。
不過他心裡想的與嘴上說的卻完全不一樣,心裡明明是對楊茜起了疑心,卻依舊一口咬定這事就是安紫嫣所爲,差點沒把安紫嫣氣死,整張臉都白了起來。
葉寧馨能說的都說了,既然皇上還要認定是安紫嫣的過錯,她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剩下的便是聽天由命吧。
軒轅墨問完了安紫嫣便甩袖離去,安紫嫣跟着上去想要繼續爲自己辯解,卻被他一個狠戾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他說狠話的時候安紫嫣害怕,如今沒開口,只是瞪了她一眼,她也還是怕了,不爲其他,只因她一直都有害沐清靈的心,而且今天也確實是她有意爲之。
在軒轅墨走後不久,葉寧馨也告了退,徑自回了明月宮,在路上就做好了打算,以後再也不參與安紫嫣的事了,左右孩子已經懷上了。
說她過河拆橋也好,忘恩負義也罷,她寧願背了這等罵名,也不要自己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有事,那樣就一切都前功盡棄了,害她白白給安紫嫣當牛做馬那麼些日子。
軒轅墨離開永樂宮之後又去了錦繡宮,說是去看看落水的楊茜,實則卻是打聽同一件事,他倒要看看這次兩人的說詞有何不同。
楊茜聽聞皇帝來看她了,心裡立時猜到了個大概,無非就是打着看望她關心的她旗號來問話罷了,她早已有了準備。
她懶懶的躺在*上,身上還緊緊的裹着被子,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就這樣迎接着軒轅墨的到來。
內室只有念芝與依玉在伺候着,半夏和七夕雖然沒有被趕走,但努力到至今都沒有機會近身伺候她。
按照這幾年的情況看來,旁的的人似乎永遠都沒有機會做楊茜的貼身侍婢,除非念芝與依玉突然死了,或者不見了。
不過即便如此,被升上去的侍婢也不可能是她們兩個,必定會有旁的人,因爲她們現在還只是錦繡宮裡最低等的宮女罷了,連出門都不會帶上她們,否則今天的事她們也能看到了。
軒轅墨進去看楊茜之前還好好的,才這麼會工夫就虛弱成這樣,不禁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這女人的演技還真不錯,可惜他現在已經不會再上當了。
之前被她騙了這麼多年,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傻,還當她真的是端莊大方,善解人意的,結果不過是她演的太好而已。
“皇上。”楊茜見軒轅墨進了,喚了一聲便掙扎的想要起來。
軒轅墨連忙走過去,一臉關切的看着她,“愛妃無須多禮,好生躺着便是。”
“今日之事,都怪臣妾不好,沒有照顧好沐昭儀。要不是臣妾見她有孕在身,想讓她多出來走走,以後生產時順利些,她也不會有此一劫了,還請皇上責罰臣妾。”
楊茜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得意的笑意一閃而過,她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實則早已絲毫不差的落在了軒轅墨的眼中。
“朕知道,今日都是安紫嫣惹出來的,你向來寬厚仁德,朕又怎麼忍心責備與你?你也是一番好意,處處爲清靈着想,實在是她沒有這份福氣。”
楊茜眼中泛起淚光,臉上也染上了傷心之色,好似真的很自責,只是再好的演技在軒轅墨的眼中,也都不堪一提了。
即便楊茜已經在裝病,他也依舊問了些關於今日沐清靈溺水身亡的問題,她的說辭果然與安紫嫣有所出入。
安紫嫣一口咬定是楊茜推了她,然後又把沐清靈拉入水中,楊茜卻是說自己是被安紫嫣推下去的,因着一直拉着沐清靈的手,這才連累了沐清靈。
說到此處之時,她還有模有樣的哭了起來,然後立在一旁的念芝與依玉便接過話茬,爲楊茜作證,證明她說的句句屬實。
看到這兩人都開口了,軒轅墨便對念芝道:“你明知德妃不安好心,爲何要以下犯上開罪於她?若真要找殺人兇手,她是真兇的話你便是罪魁禍首。”
念芝身子一顫,立刻跪了下去,甚至還哭了起來,“皇上饒命,奴婢只是氣不過德妃對主子的所作所爲,也爲小皇子不值,一時沒忍住,這才衝撞了她,奴才真不是有意的。”
楊茜見軒轅墨對念芝有些生氣,想着此事的確是因她而起,便又掙扎着要起來,一邊爲她求情。
“皇上,念芝跟着臣妾多年,忠心護主也是在所難免的,還請皇上看在臣妾的薄面上饒恕了她吧?臣妾感激不盡。”
軒轅墨嘆了口氣,顯得頗有些無奈,“她對愛妃的心朕又豈會不知,只是如今沐昭儀已死,朕怎麼也得給齊王府一個交代,奈何安紫嫣不但是安凌傑的女兒,又有孕在身,朕自是不能動她了,也只能委屈了念芝。”
楊茜和念芝,以及依玉聞言都是一震,皇上這是要拿一個奴婢來當安紫嫣的替罪羔羊麼?
軒轅墨伸手撫了撫楊茜的臉,溫柔的對她道,“愛妃,你可願意幫朕這一次?”
這是軒轅墨第一次開口請楊茜幫忙,她縱使再不願意也不敢說,再者說,即便是自己不答應,只要他想做的,不也是一聲令下就能做到的麼?
想了想,她終究還是含着淚答應了下來,側過臉不敢去看念芝,甚至連話都不想多說了。
軒轅墨得了她的允許,當即便下令將念芝打入死牢,竟是連一個讓他們主僕二人說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念芝哭着喊着求救命,可是沒人理她,楊茜只是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被拖走,而依玉則是淚如雨下,跟着出去了,一直送她到了錦繡宮外。
依玉與念芝雖然不是親姐妹,但一起伺候楊茜這麼多年,由於楊茜沒有厚此薄彼,他們之間也不存在什麼爭風吃醋,關係一直親如姐妹。
如今馬上就要陰陽兩隔了,而且念芝還是作爲替罪羔羊,她又怎能不傷心的淚眼模糊?
楊茜的臉色很難看,躺在*上不說話,軒轅墨言不由衷的安慰了她幾句,藉口她累了該好好休息,隨後便離開了錦繡宮。
本還想去趟未央宮,但想着今天的奏章還沒批閱完,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徑自回了養心殿。
在御書房批示着奏章,他眼前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出現沐清靈的影子,耳邊也好像是有人在說話,聲音自然是是沐清靈的。
有些煩躁的放下硃砂筆,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正要起身去琉璃閣,可是一看桌案上那些還未批閱的奏章,他又只能再次拿起筆。
人都已經死了,他去了又能如何,還能讓他活過來麼?長長的嘆息一聲,他努力收回被她擾亂的心神,繼續批閱奏章。
後來他倒是沒再怎麼想沐清靈了,處理完所有的政務之後,見時間還早,他便去了趟未央宮。
未央宮裡這個時候已經在開始弄晚膳了,有陣陣菜香飄出來,他想軒轅恆的日子應該過的還不錯吧,至少沒有他當初想象的那樣糟糕。
當皇位最終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他還以爲軒轅恆會受不了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結果除了遣散後院所有的女人之外,這人竟是什麼都沒有做,反而安於未央宮一隅。
見到軒轅恆,軒轅墨也沒有問什麼,只是感謝他及時出手,救了楊茜和安紫嫣,給了他些賞賜表示謝意。
軒轅恆也沒拒絕,謝了恩便讓人收下,隨後兩人交談了一陣,刻意的避開了沐清靈的話題,也沒有提及安紫嫣,倒是說了楊茜幾句。
軒轅墨認真的聽着軒轅恆的一字一句,從他的話語中感覺這人對楊茜的評價甚高,不禁又多了一個心眼。
有件事旁的人或許不知道,但軒轅墨卻知道的很清楚,軒轅恆與楊茜在兒時便是相識的,至於有沒男女之間的感情,他倒是不怎麼確定。
在未央宮裡坐了沒多久,軒轅墨便離去,揮退所有的隨從,獨自去了後宮,看似漫無目的的走着,最後卻來到了琉璃閣前。
那人已經死了,他不是決定還是不來了麼?爲何下意識的又到了這裡?不過既然都來了,那還是進去看看吧。
給自己找了個藉口,他終是踏着夜色走進了琉璃閣,在奴才婢女的驚訝目光中往內室走去,一掀開珠簾便見小茹還在跪在地上,眼淚已經哭幹了。
小茹見他居然再次來了,不禁有些意外,她還以爲這個無情的帝王不會再來看她家主子一眼呢。
軒轅墨輕輕揮了揮手,小茹便識趣的退了出去,這纔去自己屋裡準備沐浴更衣。
屋裡有一燈如豆輕輕搖晃着,那是小茹早已點燃的,軒轅墨映着燭光看着*上的人,低低的喚了一聲,“清靈……”
沒有任何的回答,*上的人已經涼透了,他連手都不忍心再伸出去,他怕觸碰到那冰冷的肌膚,就像當初觸摸司徒婉兒的屍身一般,將他的心也凍僵,從此陷入冰封。
垂眸看着她良久,他幾次都伸出了手,卻還是在觸碰到她之前畏懼般的縮了回來。
突然,他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然後俯下身子,將自己溫熱的脣貼在她冰冷的脣瓣上。
沒人看到,就在這一剎那,那一抹被逼出沐清靈身體外,至今還縈繞在她頭頂的亡魂瞬間被吸了進去,重新回到了沐清靈的體內。
有了魂魄,她便不會死,而活着就有機會找安紫嫣那毒婦報仇,查清楚楊茜到底有什麼陰謀,想利用她做什麼。
而軒轅墨只是輕輕的吻了吻沐清靈的脣,並沒有做其他的,很快就直起身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毅然決然的轉身,就這樣離去。
主子已死,小鄧子他們也沒有什麼事可以做了,想着屋子裡還有個死人躺着,怎麼都感覺心裡有點毛毛的,便早早的睡下。
小茹倒是忠誠,即便主子死了,她也還和之前一樣在外間打了地鋪睡,想着能守着她一天便守一天,日後想這麼近距離的守着她也沒有這機會了。
林姑姑和小鄧子等人知道她這樣做還暗自笑她真是愚忠,人都死了你爲她做再多人家也不知道,難道還指望着人家做了鬼之後還來報答麼?
如果真的是泉下有知做鬼來報答的話,估計活人都要被嚇跑了吧?也只有小茹纔會這麼笨!
小茹如何不知他們會在背地裡取笑她,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在意,她只想好好陪着主子過完最後的日子,這樣想着,她雖然明知裡面躺着個死人竟然也不覺得害怕了。
翌日早上起來,小茹第一件事便是去內室看沐清靈,沒想她能死而復活,只是想再多看看她而已。
可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嚇了她一大跳,差點驚呼了出來,還好及時伸手捂住了嘴巴,這纔沒有太過失態,否則這麼大清早的喊叫起來必然引來其他人的不滿。
她難以置信的看着*上的人,昨天還是毫無血色的臉,此刻卻是紅潤的猶如一個大燈籠,而且胸口也有輕微的起伏。
這是怎麼回事?死人的臉是絕對不會有這個顏色的,也不會有呼吸起伏,難道她的主子昨天根本就沒有死麼?
小茹深吸了幾口氣,握了握拳頭,這纔將右手伸到了沐清靈的鼻子前,果然立時感到有氣息呼出,只是比一般人的都要灼熱的多。
“主子!”她欣喜若狂的喊了一聲,*上的人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就像是個熟睡了的美人。
小茹疑惑的伸手覆在了她的額頭,立刻被她的體溫燙的收回手,然後整個人都觸電般的轉身,奔出去大聲喊叫,把一整個院子的人都給吵醒了。
小鄧子和林姑姑聽到有人大清早的擾他們清夢本是很生氣,但一聽說沐清靈居然沒有死,嚇得連舌頭都大起來了,話都說不清楚,以爲小茹這是傷心過度中了邪。
小茹一手拉一個,把他們拉進了內室,將他們推到*前,他們先是眼見爲實,然後又親自探了她的溫度,這才相信了小茹。
而後,他們立刻忙碌了開來,有去太醫院請御醫的,有去給皇上稟告這個好消息的,還有去燒水準備讓小茹爲沐清靈沐浴更衣的。
軒轅墨正要準備去早朝,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讓趙祥先去乾坤宮盯着點,自己則匆匆往琉璃閣而來。
御醫比他先到一步,已經在爲沐清靈診治了,最後確定她果真是沒有死,不過現在的情況也不樂觀,高熱若是退不下去,最終還是回天乏術。
軒轅墨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的體溫給降下去,否則若是她死了,就讓整個太醫院的人給她陪葬。
此時只來了一名太醫,他束手無策,只能趕回太醫院去,一面把在宮裡的太醫召集起來,一面還派人出去把還未來的太醫找來,前前後後商議了好幾個時辰。
軒轅墨還要上朝,也批閱奏摺,還得接見等在御書房外的大臣,如此繁忙之下也沒辦法在琉璃閣守着,便叮囑了小茹好生照顧沐清靈。
在御書房的接見大臣的時候他還在悄悄安慰自己,他對沐清靈沒有愛,甚至連喜歡都沒有,之所以在意,只因她進宮是受了司徒婉兒的亡魂之託,爲她復仇的。
昨日下意識的走到琉璃閣去看她,也是因爲心裡對她有所愧疚,這不是喜歡,更不是愛,他愛的始終都只有一個司徒婉兒。
在當初以爲司徒婉兒背叛了他的時候,他都沒有放下她,如今早已得知她與黎坤是清白的,只是被人給陷害了,他就更不能放下她了。
一心安慰着自己,他竟連眼前的臣子在說些什麼都沒有在意,直到對方問了他一句,他才如夢初醒。
那臣子見他心不在焉,也就沒有做多逗留,將自己的事情稟告完了之後便離去,可即便如此,軒轅墨卻還是不能走,因爲外面還有排隊候着的大臣。
太醫院裡的一干御醫想了很多的法子,結果一天過去了,人依舊沒有醒來,溫度也沒有退下。
軒轅墨晚上忙完了便去琉璃閣看望沐清靈,見她與早上沒有任何的差別,當即龍顏大怒,責令御醫明天之內一定要把人給弄醒。
皇帝的話向來都是君無戲言,加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還真怕脖子上吃飯的傢伙保不住了,又急急忙忙的回去商議了一番。
能用的法子都已經試過了,他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可行的法子,最後乾脆一咬牙,決定給沐清靈來個死馬當作活馬醫。
於是在第二日一大早,便有御醫前去稟告軒轅墨,說是要將沐清靈帶到冰窖去,相信不消多少時辰定然退熱。
帶到冰窖退熱自是沒有問題,可是往後會發生什麼事,卻是無人能夠預料的,否則御醫也不會等到如今才提出這個建議。
冷熱交替很是危險,這個時間很不好把握,萬一凍過頭了,那便會有新的問題出現,所以,軒轅墨也不敢立刻同意他們的建議。
在上朝之前,他先去了一趟琉璃閣,摸了摸沐清靈的額頭,他燙的立馬就縮了回來,眉頭跟着一皺。
若是任她一直燒下去,怕是醒來了也會變成個傻子吧?她這麼聰明都沒有辦法保護自己,這要是變成了傻子,那豈不是救回來了也終究會死在安紫嫣的手裡?
想了想,他最後終究點了頭,讓御醫看着辦,最好是想辦法把人給救回來,否則他們吃飯的傢伙還能否保住,可就不好說了。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威脅這幫御醫,他們絲毫不敢有違,連忙帶了沐清靈去往冰窖。
——————————————————————
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