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會記得你的。”軒轅墨也沒有做多安慰,對於這人與軒轅恆的事他知道的要比沐清靈多,想法自然也就與她不同了。
他在錦繡宮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楊茜最後因爲體力不支又暈迷了過去,他才離去,走的時候還回頭溫柔如水的看了她一眼,當時依玉就跟在他身後,想必這個眼神也是看的真切。
楊文通得知女兒病重,上書請求帶家眷入宮探視,軒轅墨允了,當天就派人去丞相府將他與夫人一併接來,送入了錦繡宮。
就在楊文通入宮後的第二天,有個消息傳了出來,說楊貴妃之所以病重,並非無藥可治,而是有人背地裡做了些手腳,給她下了詛咒。
初次從小鄧子嘴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沐清靈還沒有什麼反應,直到後來流言變得越來越具體形象,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她,她才突然醒悟過來,這原本就是衝着她來的。
想她齊王府本就是玄學正宗,會些詛咒之術也很正常,只是她雖不曾對人做過這種事,可會有人相信她的一面之詞?
一早就在傳楊茜活不過幾天,但眼見着這都已經過了快半個月,她卻依舊活的好好的,倒是傳言越來越瘋狂。
此時的沐清靈坐在大殿裡,手裡拈着那個已經繡好了的香囊,聽着小鄧子向她回稟這前朝後宮裡最新的消息。
自從那次跟軒轅恆一起去過養心殿之後,趙祥便再也沒有給她傳過任何的消息,想必是以後都得不到他的消息了吧。
因此,如今他所有的消息來源都在小鄧子這裡,給他的打賞也越來越多,只盼着他能盡心盡力的爲她打聽有用的消息回來。
近來小鄧子每次回來,說的最多的都是關於錦繡宮裡的事,楊茜一直是奄奄一息的樣子,可偏偏始終吊着那一口氣,沐清靈已經肯定她是死不了的,而且接下來她這邊必然出事。
揮手讓小鄧子退下,她收好香囊準備用過午膳去養心殿把東西送給軒轅墨,再一心去應付楊茜給她下的圈套。
可惜還沒等到用午膳,一批侍衛突然闖進了鳳儀宮裡,給她行了一禮之後言明來意,竟然是奉命前來搜宮的。
又是搜宮,鳳儀宮作爲後宮之主的寢殿,先是被安紫嫣在半夜三更搜過一次,如今又被這羣人拿着聖旨而來,想必是不會有上次幸運了。
楊茜已經朝她出手,那人城府極深,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肯定不會讓人大張旗鼓的找上門來,可他們究竟要找什麼?
淡定如斯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林姑姑將侍衛領進了她的寢室,她心裡咯噔一跳,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林姑姑這個人從她入宮之後便一直跟着她,表面上對她很是恭謹,雖然沒小茹那般對她忠心不二,卻也算得上是盡心盡力了,可會在這節骨眼上將她出賣?
都說人心隔肚皮,她終於有些坐不住了,連忙起身跟了進去,一旁的宮女連忙撈起珠簾,她這才進去便看到林姑姑的手裡拿着一個布偶。
“主子,這東西……”林姑姑一臉驚慌的看着她,好像十分害怕,當即跪了下去給她磕了個響頭,“主子饒命,是奴婢早上整理*鋪的時候沒有藏好。”
沐清靈的眉頭微微一皺,這人終究還是背叛了她,抑或說這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她的人吧,她藏的這樣深,只可能是楊茜的人。
沈秋柔入宮這麼多年來,只信任一個自己帶來的塗歡,所以絕不可能在她身邊安插內線。
只是那楊茜到底有多厲害,竟然從一開始就在她身邊安插內線,她如何算準了軒轅墨會*溺於她?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好像只在最近這些日子覺得林姑姑有些變了,可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有了林姑姑這句看似求饒實則認罪的話,她在宮中行巫咒之術的罪名便是坐實了,她連辯解都不需要。
一個將軍模樣的人對着沐清靈一抱拳,“皇后娘娘,咒術乃是宮中最大的禁忌,屬下只能得罪您了。”
這意思沐清靈明白的很,無非是要她乖乖去大牢裡蹲着,所以她並沒有反抗,看了一眼林姑姑便出去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皇后,即便是行咒術的布偶被抓個了正着,終究還是沒有人敢上去鉗住她的雙臂,只是老老實實的跟在身後。
在離開鳳儀宮之前,她把林姑姑找到的那個布偶拿了過來,帶進了大牢裡,然後仔細的看了看。
這布偶做的很精緻,背上貼着黃紙,紙上寫着楊茜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整個布偶已經被插滿了銀針,是很常見的咒術。
剛剛那將軍說的很對,在後宮之中最大的禁忌便是行巫咒之術,一旦被發現,丟了性命都是極其正常的。
在聽到那些愈演愈烈的流言之時她就有防着楊茜這一手,這些天她特別注意自己屋裡的東西,可這人要在侍衛搜宮的時候才把東西放進她的被衾中,卻也是讓人防不勝防的。
楊茜的在後宮的勢力並沒有表面上那般弱,怕是四處都有着她的眼線,而且她又善於收買人心,這次她栽了跟頭一點都不冤。
可接下來要怎麼辦?她是絕對不會這樣就認輸,更不會認命,還是先看看軒轅墨會怎麼做吧。
常言道,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倚,她也好藉着這次的事看看軒轅墨對她到底有幾分心思,是真情還是假意。
在她被押入的當天晚上,軒轅墨便來看她了,給她帶了很多的點心過來,甚至還讓人打開了牢門親自進去陪她。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入獄,但這次的待遇明顯要比上次好的多,囚籠裡不但有桌椅,還有一張*,都是自她進來之後才搬進來的。
安紫嫣讓她入了一次大牢,結果軒轅恆自以爲是的救了她兩次,這次楊茜讓她入獄,救她的又會是誰,眼前這人麼?
看着軒轅墨,她心裡還是有些小期待的,希望最後他還會像上次那樣親自來把她接出去,那到時候她就把香囊送給他。
軒轅墨屏退左右,與她四目相對,眼神清冷淡漠,神情也是波瀾不驚的,沉聲問她:“你可知這次是誰要害你?”
沐清靈點點頭,冷笑道,“除了楊茜,又還會有誰?只是我至今都不知,她這樣做有何意義?若是要這後位,以她的聰明,唾手可得。”
軒轅墨沒有解答她的疑問,只是繼續問道,“既知她要害你,爲何還不避着點,反倒鑽她圈套裡頭去了?”
沐清靈看了一眼桌上的點心,竟然也食慾全無,淡淡道,“我想知道她的目的,害了我對她究竟能有什麼好處。”
“你就爲了這一個答案,將自己逼到了如斯地步?”軒轅墨眼裡有驚訝之色一閃而過,越發看不懂眼前這個人了。
沐清靈目光綿長悠遠,“我只知道她不會做無意義的事兒,而且若是不知道她的目的,我又怎能找到最好的自保法子呢?”
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她要是連楊茜的目的都不明白,那還怎麼迎戰?
軒轅墨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她的目的?她要你死!”
“要我死?”沐清靈疑惑的看着軒轅墨,“即便是要人死,那也得有個理由的,無緣無故她爲什麼要我死?況且,就憑那一個布偶,她要我死好像還不夠吧?”
軒轅墨眉頭皺的更深了些,“對你來說也許是不夠,但對她來說卻是綽綽有餘了,你可別忘了她的身後可是還有一整個楊家的。”
沐清靈站起來,到他身邊,伸手就撫上他的眉,想要將他緊皺的眉頭撫平,一邊還柔聲道,“皇上,不要動不動就皺眉,這樣不好看,我喜歡看你輕鬆自在又沒有煩惱的樣子,若是能多笑笑,那就更好了。”
“你……”軒轅墨微微一怔,擡眸緊緊的盯着她,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好像剛剛那一瞬間他見在她身上看到了司徒婉兒的影子。
“她爲什麼要殺我?你知道原因是不是?”沐清靈自己猜不透楊茜的目的,可她從軒轅墨的反應中確定,這人肯定是知道的。
用司徒婉兒的感覺來讓他產生一絲幻覺,然後她好趁機打探出一直苦苦尋找的答案,就是她現在最好的方法了。
奈何軒轅墨只是怔了一下,很快就收回心神,還是沒有告訴她楊茜到底想做什麼,甚至還立刻就推開她起了身。
真是好可惜,現在竟然連司徒婉兒都幫不了她,是因爲她借用這個身份的次數太多了麼?還是他已經不那麼在意司徒婉兒了?
軒轅墨離開之前稍顯不悅的留下一句話,“與其拿自己的性命去找一個答案,還不如先想想該怎麼保住這條命吧,否則找到了答案又有何意義?”
他這是在關心他麼?沐清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愣,隨即也回了他一句道,“若是真怕我死了,那請你幫我一個忙可好?”
“什麼忙?”他的腳步一頓,迴轉身看着她。
沐清靈看了一眼她放在*上的布偶,“請幫我查查林姑姑,最好是能夠留她個活口,也許日後還能用得上。”
“好。”軒轅墨應了一聲,轉身毫不猶豫的離去。
距離上次蹲大牢已經有些日子了,但上次只呆了三天便被軒轅墨親自接走,這次沐清靈在牢裡呆了整整五天都沒有人來看過她,甚至連審問的人都沒有。
外面的消息,她一點都不知道,但心裡卻漸漸的不安起來,這太不正常了,關着她又不審問,楊茜到底想做什麼?
她至今都不相信僅憑着一個布偶,楊茜就能置她於死地,可軒轅墨卻說的那般肯定,讓她慢慢的卻是信了,但還是想知道其中原因。
楊茜會給她安一個怎樣的罪名呢?這個她也很好奇,不過她依舊敢肯定只要她不願死,就絕對沒有人真正讓她死!
第六天的時候,軒轅墨終於又來了,他這次什麼吃的都沒有帶,只是臉上掛滿了疲憊之色,顯然這些天有大事發生了。
“發生什麼事了?”軒轅墨進來剛坐下,她便起身去了他身後,輕輕的給他捏着肩膀,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軒轅墨長長的嘆了口氣,“楊丞相聯合衆多官員聯名上書,指責你蠱惑君心,殘害後宮,如今外頭的人都稱你爲惡毒皇后,你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兒嗎?”
沐清靈的手上的動作倏地一停,隨即又繼續替他輕輕的捏着,“還能怎麼回事兒,自然是楊茜做的好事了。”
軒轅墨抓住她的手將她扯進懷裡,“從最初的雲纖塵與小玉,到後來的葉寧馨與安紫嫣,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被算在了你的頭上,朕極力爲你辯解,結果卻適得其反,又給你加了條蠱惑君心的罪名。”
沐清靈一隻手還被軒轅墨握着,眼神有些迷離看着他,“皇上,你老實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軒轅墨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柔情似水的說了一句,“我是真的不希望你死。”
沐清靈微微閉了閉眼,他避而不答,說了這樣一句話,其實就是承認他對她不是真心的。
她感覺眼睛微微有點癢,便擡手輕輕揉了揉,低聲問他,“你的心門,是不是再也不會打開了?”
軒轅墨將她攬的緊了些,柔聲道,“從婉兒死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心了。記得在齊王府見你的時候你也曾說過,我少了一樣東西。”
他果然是沒有心的,那又怎麼會真的愛上她呢?她不過是問了個極其愚蠢的問題,可隱約間她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是那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