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軒轅墨好不容易把她的眼淚哄回去了,又讓人煮了安神的茶上來給她喝,在其中放了點東西,總算讓她睡着了,這才起身去了御書房悶着腦袋苦思冥想。
在沐清靈提及沈秋柔的時候,他想到了一個人,那人的嫌疑要比她大的多,機會也是一抓一大把,只是那人已經死了,那便是楊茜。
如今再想起這個人,想到她的死,他又怎麼能忘記她死前的那幾句話,尤其是那一句胸有成竹的詛咒。
不,那根本就不是詛咒,而是她的陰謀,她從入宮的那一刻起就開始算計他了,矇在鼓裡的他自是防不勝防,如今這是陰謀得逞,詛咒生效了。
沐清靈出獄之後,楊茜份位被降,他便再也沒有去看過她,因此可以肯定這毒必然是在她還是貴妃的時候下的,那段時間他爲了沐清靈倒是去過幾次錦繡宮。
不過每次去他也沒有與她用膳過,甚至連茶都不怎麼喝,唯一的一次在她宮裡吃東西,好像就是她病危之時,她命依玉給他奉上了一盤點心,他敷衍的吃了點,難道毒是在那個時候下的?
事到如今,糾結於什麼時候下的毒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甚至確定了是楊茜下的毒也無濟於事,因爲她都死了幾個月了。
軒轅墨在御書房發了很久的呆,然後便收回心神繼續處理之前因爲毒發而還沒處理的奏摺。
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只要他還坐在龍椅上,就是一國之君,要爲黎民百姓負責。
沐清靈被下了藥雖然睡着了,卻睡得極不安穩,一直噩夢不斷,睡夢中居然哭了起來,宮女連忙來向候在御書房外的趙祥稟告。
趙祥知道內情,猜她肯定是爲了皇上的事,便把宮女打發了,然後小心翼翼的向皇上稟告了一聲,原也沒指望他會這會兒又回去。
不料軒轅墨聽聞沐清靈居然在睡夢哭泣,立頓時心如刀絞,哪裡還有心思處理什麼政務,當即就起身出了御書房,直奔寢殿而去。
沐清靈還沒有醒來,幾名伺候她的宮女喊不醒她,此時正圍在*前急得團團轉,看到皇帝來了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
“你們都出去吧,這裡有朕就行。”軒轅墨一聲令下,趙祥立刻帶走了所有的人,寢室瞬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墨,墨,你回來……”沐清靈閉着眼睛,伸着雙手在虛空中胡亂的抓着,像是極力的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一看就是陷入了夢魘中。
軒轅墨緊緊抓住她的手,一邊搖着她的身子試圖喚醒她,“清靈,我在這裡,我哪都沒去,就在你身邊,你快醒醒。”
“墨,墨……”沐清靈並沒有被他一句話就喚醒,依舊一邊哭一邊呼喊着他的名字,哭聲越來越大,喊聲便也跟着提高。
“清靈,你醒醒,只要你睜開眼就能看到我了。”他現在有點後悔了,早知如此他還不如不讓她睡,就讓她在御書房陪着他。
雖然看着他,她會很難過,卻不至於這般的無助,因爲他可以把她擁在懷裡安慰,可現在她被夢魘纏住,他卻是束手無措,連他說的話她能否聽到都不確定。
喊了一陣,沐清靈還是沒有醒過來,他不禁越發的擔心了,連忙喚人上茶,喝了一口直接噴在她的臉上,見她沒醒便繼續噴。
連着往她臉上噴了三口茶,沐清靈才悠悠轉醒,睜眼看到軒轅墨還在面前,立刻坐起來帶着滿臉的茶水撲進了他的懷裡。
“墨,你還在這,你還在這。”她緊緊地擁着軒轅墨,鼻涕眼淚一股腦的往他龍袍上蹭。
趙祥見狀連忙識趣的把宮人都給了帶出去,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這裡有皇上一個人就行了,他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看到或者聽到什麼不該看,不該聽的。
“我一直都在這。”軒轅墨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問道,“做噩夢了是不是?”
沐清靈嗚咽着嗓子,“嗯,我剛做了個噩夢,夢見你不要我了,我怎麼喊你都不回來,我拼命的跑,可你跑的更快,我怎麼也追不上,好可怕,我再也不要睡覺了。”
軒轅墨繼續哄着她,“不怕不怕,即便是睡着了,我也會在你的身邊陪着你的,或者跟你一起睡。”
沐清靈哭了一陣才從他懷裡擡起頭來,仰着淚眼模糊的臉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可是沒有解藥你要怎麼陪我到老?”
軒轅墨心裡很沒底的安慰她,“凡事都會有解決方法的,你先彆着急,我們不是還有時間麼?”
沐清靈卻是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目光堅定的道:“墨,如果你一定要離開,那就算是黃泉路我也要跟着去,左右我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意。”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軒轅墨突然就就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意義。
“清靈,你要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的。”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更想活下去,求生的*,越來越強烈。
安慰了沐清靈一番,他便把人帶去了御書房,此後無論去哪裡,只要是可以帶上她的,他就一定不會將她拋下。
如果相守的時間註定那麼少,那他就必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抓住每次能夠跟她相處的機會,這樣就算是真的死了,他也可以死而無憾,含笑九泉。
自第一次毒發之後,他發作的次數就越來越頻繁,短短几天時間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每次看到他那痛苦的樣子,沐清靈都是心如刀割。
她多想自己代他承受這一切,可惜她卻是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默默承受着毒發的痛楚。
上輩子她也是被毒死的,毒發時有多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對於軒轅墨,她不但是感同身受,還多了一份心痛。
轉眼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按照太醫的診斷,軒轅墨剩下的時間不到了半個月了,而且毒發的會更加的頻繁,甚至會陷入長久的昏迷。
他們雖然找不到解法,也研製不出解藥,可診斷的結果卻沒有絲毫的偏差,軒轅墨如今的確是毒發的愈發頻繁。
關於他中毒,將不久於人世的事也終於紙包不住火,消息很快就傳揚開來,不禁又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皇上沒有子嗣,所以最有資格繼位的人便是軒轅恆,可他目前正在邊關打仗,按照皇上現在的情況,必須馬上讓他趕回來才行。
而與此同時,先帝的那些手足也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奪位,是以大家不得不做好內亂的準備,只希望軒轅恆能夠早些回來,如此才能不給那些人機會爭權。
這些事軒轅墨又豈能想不到,因此他的壓力又大了,這對於他的身體來說無疑是最沉重的負擔,更刺激了體內的毒性。
當他再一次在沐清靈的面前毒發之時,沐清靈連忙把他從御書房扶回寢室躺下,哭的難以自已。
他明明都痛的臉色發青嘴脣發白了,卻還強顏歡笑的柔聲安慰她,躺在她的懷裡,顫抖的連她的手都握不住,“清靈,沒事的,一點都不痛,御醫不是剛給我煎了止痛藥麼?”
“墨,你又騙我了,你難道忘了我是怎麼死過一次的麼?”沐清靈哭着抱着他止不住戰慄的身子,伸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跡,“墨,爲什麼楊茜會這麼狠,給你下這麼折磨人的毒?”
軒轅墨說話都帶上了一絲顫音,“也許他恨我吧,要不是我,皇兄早就當上了皇帝,而她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沐清靈擦着他額上的冷汗,急不可耐的道,“墨,怎麼辦?怎麼辦?已經這麼多天了,可太醫院那邊一點法子都沒有,他們真是沒用,連個毒都解不了,如果他們救不了你,那我一定要將他們滿門抄斬爲你報仇。”
軒轅墨抓住她的手,勉強輕笑了一聲,“你不會的,我愛的清靈骨子裡從來都是善良的,知道生死有命,這根本怪不得他們。”
“我……”沐清靈怎麼可能真的那樣做,只是楊茜已死,她有氣沒處撒罷了。
“清靈,我好睏,讓是睡會兒好嗎?”軒轅墨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了,眼見着又過了這麼多天,算算也該到了御醫所言的昏迷期,他這一覺睡過去,也許永遠都不會在醒來。
沐清靈比他算的還清楚,當即使勁搖着他的身子,“不要,我不許你睡,你快給我講故事,講你和皇兄小時候去掏鳥窩被先帝責罰的事,我要聽你說。”
“清靈乖,我累了,等我睡醒了再給你講故事好不好?”軒轅墨的氣息越老越弱,話語也低的幾不可聞,“我不但給你講掏鳥窩,我還跟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