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研究所,每個人都累的夠嗆,所以話都沒多說幾句就各自回房睡覺。
對了忘記提到,那個連帽衫的姑娘並沒和我們一起回來,而是中途溜掉了。
因爲此行回蘇家老宅只有我們三個知道,但明面上我們這次是要去化驗所測量東西的,爲了回來時不在院子裡其他人面前暴露,魯深讓一朋友替我們跑了趟腿,回來時去取。就是停車的空檔,那小丫頭比鬼跑得還快,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反應過來時,人早就跑得沒影了。
魯深要追,被我攔下。
像這種多事之秋,事情本就一件纏繞着一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人一小丫頭,沒必要跟她置氣。
魯深笑着說行行行,反正院子是你家的,偷的也是你家的,你說不管那就不管。還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通我也懶得理他。
晚上躺在牀上,我怎麼着都睡不着。
自從來到這裡,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發生,根本不給我喘氣的機會,這些不斷蹦出來的事情就跟一團亂麻似的攪得我不得安寧,腦子裡亂糟糟,心裡也亂糟糟,睡覺都睡不着,越想還越清醒了!
細細從頭理來,打我剛入這村子,遇到的第一件怪事,就屬那湖底,暫不說別的,就拿湖底的石頭,一會兒軟一會兒硬的,就跟能讓人產生幻覺一樣,詭異的很。還有那渾身紅點的怪蛇;被蛇咬後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又活過來的老陳;研究組研究的神秘家族;山林中的古屍;爸爸的羅盤;還有這次····
這些個怪事都剛剛好的被我給遇上,就跟事先就被安排好了一樣。
而這裡面,我最在意的,就是爺爺留給我的信。
我不知道那封信是否是真的,我現在連爺爺究竟還是不是活着都不知道?信裡面提到的約定,究竟是什麼約定呢?他像料定了會有人帶我去那間院子,料定了我去時他已不在這個世上!真的難以想象,他當年寫下這封信時是懷着一種怎麼樣的心情!
我看着手機裡反射出自己的臉,我的眼睛,我漆黑的瞳孔。
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我大概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這麼爲某件事煩憂了!我有種預感,預感自己不需要多久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連我自己都不認識。
突然,手機屏幕毫無預兆的亮了,一條短信閃現出來。
是魯深。
‘你爺爺的事情,林旭之前也不知道。雖然認識不久,但我們今後還需要在一起很久,希望你能看開!’
很篤定,也有點煽情。
魯深大概不怎麼跟別人說很溫柔的話,也不怎麼習慣安慰別人。他不知道安慰別人時,語氣最好要親和,就算是一條簡單的短信,也最好不要用感嘆號之類的,太過嚴肅。
我的嘴角不自覺堆起苦笑,魯深不瞭解我難過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他以爲我在生氣林旭知道事情的真相卻瞞了我一路,所以纔會發來這樣的安慰。
對,我確實因爲林旭的態度而很失望!我以爲我們擁有共同的秘密,關係會不一樣,至少不像個陌生人。但是對於我爺爺或許已經不在這世界上這樣的大事,他竟可以瞞我那麼久,這會讓我覺得很失望。
但是最終,也只是失望而已。我最難過的,是事情的本身。我不清楚爺爺的情況,就連詢問一下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這纔是我最揪心的難過。
我回復了一個微笑。將手機忍到一邊,翻身看着牆邊的輪廓發呆,也不知夜裡究竟幾點鐘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說到底還是不放心,爺爺的事情我必須要回去親自了解。和老陳請假說是家中有急事要回去幾天,找魯深借了車,臨走時他反覆交代說不要衝動不要莽撞,我勉強在嘴邊擠出一個微笑:‘說知道的,我去幾天就回來。’
他愣了一下,點頭說好。
連我都沒意識到,原來我說的是‘回來。’原來在潛意識裡,我早已經把這裡當做非回來不可的地方了,這裡有太多的秘密在等着我,我非要把這些東西都給糾察個清楚纔好。
臨走時包括魯深在內只有三個同事來送我,嗯,還有一條狗。其他人都繼續窩在研究所裡日復一日的做研究。我也習慣,我在這裡的存在感本就不強,魯深能來是因爲更熟一點,至於其他兩個同事,也是代表其他人來送我的。
我從車窗裡伸出手去揮了揮,頗有幾分全村老鄉送別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的全村驕傲一樣。而我,就是那個全村的驕傲。
一路上把音樂開的老大,一個人開車實在疲憊,我有些後悔沒把狗剩帶着一起,好歹也能多一些樂趣不是。
回到家,安置好一些東西,我在沙發椅上躺了好久,思前想後要不要在這個時候回老爸家看看,他看到我會不會驚訝,當我問起爺爺的事情時,我會不會憋不住情緒,會不會忍不住問他關於翻雲溝的事,還有那個羅盤····
這個一百多平的房子是在我大學畢業時劃到我名下的,畢業後就工作,我幾乎很少來這裡,不打掃,沒人住,都是灰,我這突然回來,根本不能住人,除了我此時此刻屁股下的這個沙發,其他地方都要打掃。我實在懶得動手,一番思量下,提起揹包就開門離去。
很難得,老爸並不在家,枉費我一路都在想打開門時怎樣避免尷尬。
書房的門半掩着,我很久都不曾進去,突然想進去看看。要說在我們家還能想找到什麼關於從前的東西,也就只有在書房裡了。我媽嫌難打理,什麼地方都不給放,除了書房。她去世後老爸似乎也習慣了這種佈局,並沒有改動。所以整個家裡,就書房最古老,最有生活氣息,也最有趣。
我進去後順手就將門反鎖上了,我沒記錯,那一排書櫃的下面有個箱子,裡面全是爺爺早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