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的眼神,正死盯着正在說話的小護士,一絲一豪溫柔的感覺都沒有,好像那眼神能夠瞬間把人吞噬掉一樣,別說那小護士被嚇得瞬間都不敢說話了,就算是我,對這樣的眼神盯着看了幾秒,也會嚇得不輕。
“趙……趙醫生,你真的回來了,”
我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來化解此時此刻的尷尬,因爲有這樣的開場白,纔不會顯得那麼的彆扭,對方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還是看着那個小護士,直到幾秒過後,那小丫頭很自覺的閉上嘴巴,走出了辦公室。並且憋着一雙紅臉頰,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後離開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
到最後,趙醫生才朝我們點了點頭:“回來了。”
這樣的趙醫生,和我們之前所見到的那個實在相差太大,從前的那個趙醫生,可是出了名的很溫柔,溫潤如玉吧!這個詞用它用來形容他再好不過了。
他可不是現在我們眼前這樣的,對待人家一個小姑娘都可以發出這種眼神的男生。也不知許久未見的這些天裡,上天究竟對他做了什麼,才得以產生如此大的變化。
我還在發呆,一旁的和尚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袖,趙醫生徑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又轉過頭招呼我們大家:“都坐吧,先坐下來再說。”
我有些着急,跟着一起選了個位置坐下,便開口道:“趙醫生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個病房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還有……,你見過我的爸爸嗎,那是一個老頭,他長得……”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只見趙醫生滿臉嚴肅的,就將我的話打斷。
他好像似乎並不能聽進去,就這樣對他說什麼,他只是想表達清楚他此刻想要說的話而已。
“這裡太危險了,你們還是走吧!”我看向他說到最後的時候,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了辦公室的外面一點,我想他所指的這裡太危險了,應該說的就是醫院裡的這些人吧。
“我們不能走,我們這次來就是爲了找我的爸爸,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想問一下,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這個醫院會變成這樣?”
我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究竟該先說什麼,後說什麼,纔不會顯得我的問題,我的態度纔會讓他想去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都不用說了,這裡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但這是醫生需要解決的,跟你們無關。就算你們留下來了,也沒有用,畢竟你們不是醫生,在這裡出了危險別的什麼忙也幫不了!”
“你說的危險是指外面那些人吧?趙醫生你就實話告訴我,外面究竟發生怎麼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醫院裡會突然冒出來這麼多的病人。”
我的語氣間變的忽然之間非常嚴肅,我記得之前跟趙醫生他們說話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我想讓他也知道此時此刻的我非常認真嚴肅的跟他說這件事情的,不管他會不會回答我,今天我都會問個水落石出,所以他沒有敷衍我的辦法他也敷衍不了我。
大概是我的言辭太激烈了,引起了趙醫生對某件事情的回憶,只見他輕嘆了一口氣,似乎像是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站起身走到飲水機旁,倒了杯水,又分別給我們四個每人倒了一杯。
他這裡沒有茶葉,我記得以前他是喝茶的。
“沒有茶葉,你們就將就着喝吧。”趙醫生道。
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纔開始一句一句的說起來……
“事情發生在二十天前,當時我正在北京參加一項科研項目,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提示,有我的一個包裹,而且是郵政,並且是從這裡寄過來的,當時我想我的第一反應,我以爲是你在給我寄包裹,因爲從那件事情以後我再也沒有和這邊的人有任何的瓜葛。當時我甚至還很意外,你爲什麼會知道我的行蹤,你爲什麼會知道我在那邊,但我心心念唸的結束了那次會議,回到家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一個包裹,它其實就是一封信。信的後面沒有署名,只是告訴我這邊會發生一件很大的變動,如果我不回來一定會抱憾終生,我用了一天的時間解決處理那邊的事情,第二天一早的飛機,長途跋涉歸來。到達這裡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那個時候這裡其實還算是風平浪靜,院裡的醫生髮現我回來都很驚訝,不過他們驚訝之餘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等着我去處理。原來是從河裡撈上來了一個人……”
趙醫生說到這兒的時候,語氣間突然停頓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孫夏。
我不知道他突然之間看了孫夏一眼是想表達什麼,但無疑,他自然有他的道理,不等我們心想下去,他便接着道……
“這個人和孫夏當時的傷勢幾乎一樣,但是他比孫夏要嚴重很多,他的身上幾乎已經被那種蟲子咬的潰爛不堪,並且有嚴重的窒息,想要救活他非常的不容易,當時院裡的幾個醫生和起夥來也沒能將他救好。因爲我在這方面有就職過的成功案例,所以他們一見我回去就大喜過望,我參與了那次的救治,所幸那人命很大,我本來以爲救不活了的,沒想到的是竟然最後還是活了過來。不過他也只是活着而已,時至今日,沒有任何像正常人那樣的肢體活動,幾乎算是一個活死人。”
和尚聽到這裡,嘆了口氣:“那也不過就是一個傷病而已,爲什麼這個醫院最後會變成這樣的。”
趙醫生嘆了口氣:“問題就出在這裡,自從那個病人被救起之後,整個村子裡的人便開始不斷的染上了某種怪病,接二連三的高燒咳嗽,並且夜不能寐,面色枯黃,大批大批的人被送往了醫院,我們院裡的所有人幾乎都在盡力救治,可奇怪的是沒有見人轉好,大部分的人都在惡化,我們爲此傷透了腦筋。現在那些危險的病人已經被我們隔離了出來,正常人是看不到他們的。不過我們的擔心是會有像是多餘的,因爲這一整個村子裡的人已經被感染的差不多了,現在就連醫生和護士裡面也有出現幾個別嚴重的,暈倒,不能過來上班,我懷疑……”
他說到這裡,語氣突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有着難言之隱一般。
“懷疑是第一個人感染的?”
我開口,眼睛直直的看相他,就他所說的這個內容已經不單單是簡單的幾個病例了,他很有可能再發展下去,如果再找不到好的法子去遏制他,去治療它,甚至是既有可能突出的,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比那病找出來了嗎,不可能一個地方無緣無故的就會造成這種惡性的,大規模的病毒性傳染呀?”
半天不說話的老戴突然開口了,趙醫生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太適應這個人突然說話。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沒有讓他們互相介紹,畢竟老戴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他跟趙醫生也是第一次見面,故而上前介紹道:“這是趙醫生,我們的一個朋友,這是老戴,我們一起的。”
他們互相點了點頭,算是認識了。趙醫生這纔想起他剛纔問的問題,於是接着道:“起初我們也找不出來,後來我們發現是水的問題,整個村子的飲用水似乎已經被一種東西感染,但是奇怪的是。他並非一般性的投毒事件,因爲我們發現水源這裡的人們飲用的水源大部分都是地下水,大家把地下水接出來的部分清除掉,又發現從地底下新冒出來的那些,也是還有這種病毒的。故而我們懷疑應該是地下水的源頭出了問題,並且不是人爲的原因造成的,而是地下突然發生了什麼變故,導致了這種地下水的病變。”
“怪不得。”和尚道。
“怪不得什麼啊?”
“怪不得剛剛我一路走過來,發現醫院裡面有那麼多的淨水器。”
趙醫生點頭,“你們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那就要隨時注意這邊的水源。除了純淨水和淨水器消過毒的水,千萬不可以胡亂的用這邊的水。”
我們紛紛點頭,捧着杯子的手,瞬間有一些停頓,我看像杯子裡面的水,水乃生命之源,人們的日常生活都離不開水源,但往往有時候你生命中所必不可必不可少的東西,也很有可能會造成災害。可能會因爲他而喪命,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了,可是這樣的問題,人始終是無法避免。
“那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你有見過我的父親嗎,我想他應該是來這裡了,現在這邊發生瞭如此大的變故,那麼我就更應該快點找到他。”
我語氣十分誠懇地望向趙醫生。
後者道:“這幾天醫院的狀況實在是太混亂了,我沒有辦法面面俱到,姓蘇的確實有幾個。能給我看一下您父親的照片嗎?”
我點頭,拿出手機翻照了一圈,於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照片,遞了過去,他看到手機的那一刻,深色間突然一變,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極力剋制着內心中快要翻涌而出的某種情緒。
半晌過後,他的目光才從我的手機上轉移開來,轉向我:“有些事情,你可能需要有個心理準備。”
他看向我,我的心突然就涼了大半截,大概會聯想到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莫不是我們家老爺子也中招了,而且是病情最嚴重的那個,我要想問不出口,卻不敢去問。
我深呼吸了幾口氣,勉強使自己的情緒固定下來,然後這纔看向找醫生,我試了幾次想要將堵在喉頭間的話吐出來,可是到頭卻發現根本說不出來,話到了嘴邊就像是被一個什麼東西粘住了一樣,明明非常想說出話來,到最後卻發現嗓子裡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小蘇同志,你先別緊張,有什麼話好好說,雖然這裡的情況不容樂觀,但是趙醫生的醫術很好,咱們不也是還沒有找到你們家老爺子麼?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放輕鬆一些,別激動,別激動啊!”
和尚也不管世態究竟發生的如何,他也顧不上去想,或者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什麼,就在忙着安慰我。
我點頭,又搖頭,心中只是覺得這次的情況是非常的不容樂觀了,否則趙醫生絕對不會露出剛剛那樣的表情。
我的直覺一直很準。
也不知這樣的情緒,在我的嗓子尖沉默了多久,我又糾結了多久,最終才緩緩開口:“一定見過他對不對?”不等他回答我又急着問到:“我現在可以去看看他嗎?只是看一看?”
我的態度和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誠懇,我本以爲像我這樣提出的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管如何他都應該可以滿足我纔對,可是事態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他看一下我,神色間似乎有些爲難:“是這樣的,你先別緊張,你現在想要看他可能有些困難,因爲他現在被隔離了,太危險,情況很嚴重。”
趙醫生嘆了一口氣,似乎也出現了我剛纔的情況,有很重要的話都在喉頭想要說出口,卻因爲某些情緒,某些原因,不得已憋着。
半晌才道:“他確實有些嚴重,與其說是嚴重的,不如說,你剛剛給我看的那張照片上的那個人,他其實就是我們這裡第一個被撈上來的人。”
我瞬間想到了,我們剛來這裡的時候,他跟我們說這裡被撈上來了一個人,他跟我們形容那個人的狀況,用了‘非常糟糕,比孫夏當時的情況還要糟糕,生不如死和甚至都救不活了’等一系列的詞語,當時我聽了並沒有覺得很怎麼樣,而現在他們意識到這個人就是我的父親時,我的心中卻是無比難受的。
就好像,一瞬間,那些個詞語都用在了我的身上,我全部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