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霎時就覺得心跳都停止了幾秒!
本來就是在討論神神鬼鬼的事情,一轉身,好傢伙,活生生的一大活人原本還站在你邊上的。這會兒一下子不見了!又在這種環境下,心慌的感覺不是能用言語可以表達清楚的。
“嗨喲,老爺子,你在這找什麼呢?”
伴隨着耳邊炸出的一嗓子聲音,熟悉的感覺讓我稍微放鬆了不少。到了這個地方之後,或許真的是太壓抑了,整個人都很容易多思多想。還極有可能出現自己嚇自己的狀況。
所幸,東野跟和尚都沒有發現我的不對勁,我也能有時間很好的隱藏過去。
我低下身子,跟着和尚一起看東野到底在幹嘛。正好看到他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一小袋子的東西。然後蹲在地上打開,朝我們遞過來。
我跟和尚對視了一眼,同樣的不知雲裡霧裡。但也都不管了,現在這個時候,情況如此之危及,誰還顧得上那些扭扭咧咧的規矩,我倆接過袋子,蹲在地上打開,看清楚裡面究竟放了些什麼東西,也頓時就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
還真別說,這裡面裝着的都是些寶貝。特別是對於現在這種處境的我們來說,樣樣都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場。我不禁在心中對這小老頭感到無比的佩服,看來他是早有準備的。大蒜,糯米,還有什麼黑驢蹄子之類的。所以說,我不禁開始思考這一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一開始,東野的出發和我們一起,似乎看起來是無心的,是被我們這些不懂事的瓜娃子無意間的造訪,然後不得已爲了多年前的約定,只能陪着我們一起。並且在來的途中,他還一直試圖勸解我們回去,說是再走下去有危險。但話說回來,一開始我們出發時,只說我們要去登雪峰,探險之類的,需要一個嚮導,一個引路人,但是這裡面裝着的,可都是些盜墓纔會用到的寶貝!專門對付殭屍,還有糉子的。根本就是有備而來····
“喂,想什麼呢?問你問題,有沒有想明白?”和尚在一旁撞了我一下:“我發現你最近怎麼老是發呆,是不是真中邪了。剛纔那符紙不夠厲害。還是說你掉魂了,需不需要我幫你叫一叫?”
“去你的。”我回頭瞪了他一眼:“我是在思考,你懂什麼!唉,你這手裡拿着的是個什麼東西?”
我這才發現,一個不注意,他手上正拿着樣東西衝着我比劃。
“血漿啊!還能是什麼。人老爺子帶來的,狗血,老爺子不是養了好多大黑狗嗎?出發的前一天,他把裡面最兇的一條給殺了,取了狗血。爲防止狗血在這非常寒冷的地方結冰,人老爺子可是一直都護在心坎子上的。這下倒好,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待會我管他是什麼鬼打牆還是什麼鬼東西的,我們就拿這狗血撒它一臉,看丫的還不快快現出原形!”和尚美滋滋的把那一大包還溫熱的狗血捧在手裡,捏了捏。
“老爺子倒是想的很周到。前一天就能準備好我們這幾天後,發生意外會用到的東西。如果這次我們能險象環生,還真的要好好謝謝老爺子神機妙算了!”我是個沒有辦法去影藏自己情緒的人。自打我這發現了道理上說不通的,就像一門心思的搞清楚,弄明白。所以言語上一點兒遮掩的都沒有。
“來這虎狼之地,本就險象環生。你們不常來不覺得,這地兒可是邪乎的很。多準備點東西,總是有備無患的。”東野回看了我一眼。態度倒沒什麼不自在,說的話反而句句在理。
“那可不是。現在這些東西都正好派上了用場。”和尚沒聽出我話裡的意思,還在想着要怎麼破解眼前的危局。我一想,正好,先出去再說。
“這血漿,待會兒你打算怎麼用?如果這裡真有不乾淨的東西,這麼大地方,我們可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那東西究竟在哪兒?”
我看着興致勃勃的和尚,倒想聽一聽他此時此刻的打算。
“有辦法呀!不如我們直接朝原地踏步走那兒倒唄。一旦那東西出現了,蘇世,你可得靈活點,到時候別拖了爺後腿。”
“放心,後腿後手都不會拖!”我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可想想自己接下來要去做的事情,我倒是真的一點兒都笑不出來。
我們幾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奔赴戰場。而這次的,恰好是一個很特別的戰場。估計很多人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想象。
和尚的動作可以算是非常的機靈了!只見我們幾個剛一衝過去,他拿起狗血就潑了出去,霎時,一個裹在黑布裡的,看不出人身形的黑色東西在狗血的作用下顯露了出來。
可仔細一看,那又是個人的形狀!因爲他在站着,並且,不管是從身高上看,還是從各方面的感覺上來看,那就是一個人沒有錯。
“竟然是個大糉子,蘇世,給我黑驢蹄子。”和尚最先反應過來,立馬轉過頭就衝我吼道。
我的反應遲疑了幾秒,聽他喊我這才從口袋裡摸索出黑驢蹄子。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遞過去,那時和尚已經拿着個工兵鏟朝着那黑色身影上敲過去。只一敲,那傢伙就倒下了!
我們三個不是一般的驚訝。和尚的鏟子還握在手裡,我的黑驢蹄子還沒遞過去。那傢伙,怎麼就倒下了?
“這麼不經打?”和尚愣神,不可思議的收回鏟子。爲了防止詐屍,我們還是送上了黑驢蹄子,這才稍微敢靠近一點點觀察。
剛一靠近,一股燒焦後的臭味就傳了過來。那感覺,比上次我們遇到的那一羣殭屍都要難聞。感覺···就像是被烤糊掉之後,又放在水裡泡了很久一樣,那種場面,實在是想一想就會覺得很噁心。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另外的一樣東西。就是這個東西,讓我覺得特別的不安。
那是一隻燒焦的手。
這隻手,我在不久前還看到過。上面還帶着被蟲子咬過的痕跡。這就是我們一開始在上面的時候,林旭從雪地裡面挖出來的那兩具屍體中的一具,三兒!
和尚,包括東野,似乎也都想到了這件事。我們幾個相視一看。和尚嚥了口口水:“這傢伙怎麼跟我們跟到這個地方來了!這麼陰魂不散的,又不是我們害了他們,說到底,最後我們不還是幫他們處理好屍體了嗎?不對···蘇世你說,會不會就是因爲咱們把他們的屍體給燒掉了,所以他們才陰魂不散的。這個三兒,難道對我們有其他瞪得不滿?”
“這不是三兒!這是那個養狼的怪人!也就是傳說中一直守在這裡的守陵人!”
半晌,東野突然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把我跟和尚都嚇了一跳。
“你怎麼知道的?你跟他很熟?”
東野搖頭:“我們可以說從沒見過。但是,我認識他手上的這個痕跡,據說,他們守陵人的手腕上,都有一道類似於小鈴鐺的紋痕。你們看,就算是火燒,也沒有燒掉這個。”
我們順着他的指示看了過去。果然,在那隻還沒完全被燒焦的手腕上,發現了他所說的那種痕跡。
我心中的困惑再次爆到頂點。我不敢說自己對真相一無所知,但是誰都不能否認我有一顆探求真相的心。我終於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問出內心的疑惑:“老爺子,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這個守陵人,您是不是還知道更多的事?”
“對啊老爺子,你看,我們現在都危機四伏了。這老兄弟也在這設伏等着我們。我們幾個這回搞不好都要死在裡面,你要真的是有什麼秘密,不如就早點說出來,好歹我們也知道丫爲啥在這裡擺我們一道子。死也要死個明白!”
和尚這會兒可算是沒有糊里糊塗,終於明白了一回。他剛說完我就猛地點頭:“對,死也要死個明白的!”
東野大概沒想到我們的態度會如此之堅決。也沒辦法,最終還是拗不過我們,緩緩開口:“其實···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說完。這都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
後面東野的複述,整個劇情以及過程都特別的瑣碎,我聽了一個大概,所以就在這裡歸納一下。
前面關於約定的事,是和東野的爺爺有關。其實這裡還有一段過往是遠古東野自己的。話說很多年前,東野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他曾經得過一場大病,那個病說來是很奇怪的,比如說,他總是會作同樣的夢,在同一個地方。再比如說,他只要在夢境裡面受傷,那麼第二天一早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勢必,一定會真的受傷!並且傷口都是血淋淋的,很真實的。
猶記得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東野夢到自己的身下是一匹骨瘦嶙峋的黑馬。一切轉換的速度就像穿越時空一般,他當時還不知道,以爲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夢!
直到他發現肩上鐵質盔甲的重量就像一口氣揹着幾個壯漢奔跑,這時隨便一個揮動馬鞭的動作,就能消耗掉他全部的體力。再加上不習慣馬匹的顛簸,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馬上就要從中斷裂!他就覺得,這次似乎有點與衆不同。
“媽的,做個夢都這麼辛苦!”
“少帥,快!後面又追兵!”突然,東野的面前冒出一張新的面孔,他穿着和自己一樣的戰甲,滿臉的大鬍子上沾着不少鮮血,頭髮凌亂,衣衫不整!
尚且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東野,順着大鬍子驚恐的眼神看向身後:那是一羣氣勢如虹的鐵騎,個個手裡舉着帶血的大刀,正凶神惡煞的追來。眼中透着的,是嗜血的寒意!
“衆將士們聽令:大王有旨:率先拿下他們狗頭的,重重有賞!”
此刻已經分不清是敵軍中的誰,用帶着沙啞的聲音大喊道。其他人一聽有賞,瞬間被激活嗜血的貪念,紛紛嘶吼着加快速度!馬蹄踏在土地上的聲音攝人心魄!東野不用回頭都知道,他們的距離正在迅速被拉近。不得不咬着牙,本能加快揮動馬鞭的速度。
大鬍子側過身,望着背後不斷逼近的敵軍,最終痛定思痛,猛然揚起手中的長鞭,朝着蘇木的身後狠狠落下:“少帥!保命要緊!”
話音剛落,隨着身下黑馬的仰天嘶吼,像受驚一樣紅了眼伸出長蹄,帶着本就虛脫的東野狠命朝前衝去。來不及收回馬鞭的大鬍子也順勢迅速跟上!
突然!前方出現一道刺目的藍!
“是懸崖!”大鬍子罵着髒話,表情比吃了屎還難看!
失了驚的馬很難停下。不管東野如何的拼盡全力拽住繮繩,身下的馬還是絲毫沒有減速!十米,五米,三、二、一····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東野的心跳簡直要蹦到嗓子眼!
可是儘管如此,馬失前蹄!兩匹馬的前半身子都已近衝出懸崖一半,任憑他大鬍子有多大的能耐,也再無回天之力!
果然,只是稍作停頓!兩匹馬幾乎同時在空中翻過三百六十度的跟頭,墜落!
東野甚至都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害怕!他本能感覺到自己的右肩被一股力道狠狠抓住!這股力道來自於掛在他斜上方的大鬍子!
好歹沒有像那些馬一樣掉下去摔成稀巴爛,有點慶幸!福大命大,福大命大!正準備擡起頭向這個大恩人投以崇敬的目光,這才發現,是他得意的太早了!
大鬍子握住的那塊救命石頭根本承受不住兩個人的力量,已經出現了一道醒目的裂縫,儼然已經在斷掉的邊緣!也就是說,他們隨時會掉下去!像那些馬一樣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早一點和晚一點!然而懸崖這麼寬廣,晚一點又有什麼用,是不會有人墊背的!
“快點醒,快點醒”
後來,當東野自己也漸漸習慣這樣的夢境開始。每次遇到這樣的夢境,他都會這樣對自己說。因爲他真的是害怕的,生怕哪一次自己真的就從懸崖上掉下去,然後他的這一輩子就真的這樣結束了!
“可是,你不覺得,你的這個遭遇,噢···我是說,你夢境裡面的這個遭遇,很像這個地方,你曾經說過的那個歷史傳說嗎?就是關於那個大將軍追趕敵軍至此,最後回到他自己的國家,辭官,再次來這裡,還把自己的墓修在這裡。”
聽完故事,和尚開始非常投入的分析。確實,他分析的倒還很有道理,如果他剛纔不提這件事,我倒忘記了,還有這麼似曾相識的一個歷史故事。
擡頭,發現東野的臉色不是很好。這才記掛起他一把年紀了,談起這樣的事情,難免會覺得疲憊。而我們這些做小輩的,更應該多關心纔是。於是我又把自己提起的好奇心,好不容易嚥下去:“和尚,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細節的時候。嗯,老爺子,那這種症狀,您到現在還有嗎?還是說,您其實已經解決了?”
東野的目光從我的臉上轉到和尚的身上,最後緩緩道:“其實他說的沒錯。對於我來說,這像是一個詛咒,更像是一個開始。後來,我就認識了一個朋友,老趙。”
我給東野遞過去水壺,他喝了一口。正準備開講。這時和尚突然從腰間拿出幾隻香菸,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一隻,自己率先點上:“無所謂了,現在我看我們三個都需要這個。反正死都是死了,這點兒空氣,隨它吧!”
我不會吸菸,但是也點上了,夾在手裡心情會舒服不少。吸了幾口煙後,東野的狀態看起來好了不少,後面的敘述也完整了不少。下面有一部分是直接記錄下他說的話。
當時東野有一自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叫老趙,後來那發小去北京讀書了。一回來兩人在一起喝酒的時候,聽說了東野現在的情況,好說歹說,非要帶着東野去尋訪一個什麼高人。當時大家都是二十幾歲的青年,半杯酒下肚,那還知道什麼天高地厚,東野正好也被這鬼毛病折磨許久,二話不說就答應一起去了。
當時老趙有一輛小破車,一路無話,最終開到了廣西那片,一個叫南坪瑤族的鄉鎮。山高水密的,整個一風光無限好。
本來是兩人誰也不知的摸瞎行動,誰知,隨着路線的逐漸明朗,這老小子倒一準蹦躂起來,拍着方向盤衝東野直嚷嚷。
“···這地方爺來過,熟悉呀!”
看着老趙快笑成一朵花的得意嘴臉,東野才逐漸反應過來:當年老趙把自己無限好的青春貢獻給祖國大好旅遊事業的時候,就來過廣西!但具體去過廣西的什麼地兒不清楚,正好今天趕上。
老趙雖不正經,但這種時候不會騙人。他說來過就一定來過!這下可好,東野的心裡好歹有個底:自己這一身的毛病,搞得不好還真的在這個地方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