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銳正背對着她,聽到她嘔吐的聲音,眉頭猛地一皺,轉過來,輕拍她的背:“先不吃了吧?你餓過頭,腸胃承受不住。”
蘇芊墨把胃裡都吐空了,才擡起頭來,臉色泛白,抓住他的手臂,緊張問道:“是不是寶寶有什麼事?我被注射過麻醉劑,會影響胎兒嗎?”
霍景銳拿了一瓶礦泉水給她漱口,摸了摸她微涼的小臉,輕柔道:“你別太緊張,先把身體養好。”
“我昏睡的時候,你帶我去醫院檢查過沒?”蘇芊墨莫名慌張起來,抓着他不放,“我要去照B超!我要確認寶寶沒事!”
“墨兒,你放鬆點。”霍景銳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溫暖摩挲,“我已經帶你去醫院做過檢查。”
“是嗎?醫生怎麼說?”蘇芊墨凝眸看着他,眼神殷切而又充滿希翼,“一切都好好的,是不是?”
霍景銳閉了一下眼,隱去眸底痛色,傾身擁抱她,雙臂有力的收緊,低聲道:“墨兒,你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冷靜的聽我把話說完。”
蘇芊墨倏然僵住:“什麼意思?”
霍景銳摟緊她,低沉地道:“我們以後還會有寶寶。”
蘇芊墨狠狠一把推開他,水眸圓瞠,憤怒的瞪着他:“你說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肚子裡的寶寶還好好的!我剛剛孕吐了,不是嗎?那個給我做手術的女人,不是你安排的嗎?我不可能流產!決不可能!”
她蒼白的小臉上神色隱隱有些激動的瘋狂,霍景銳心痛至極,捧住她的雙頰,深望入她的眼睛:“墨兒!你理智點!我沒有派過人給你做手術,我來晚了,是我的錯!你可以怪我,打我,恨我,但我希望你面對現實。孩子,我們以後一定還會有的!”
“不……”蘇芊墨揮開他的手,連連搖頭,眼中充滿不信任的驚疑,“你騙我!那個女人分明說過,是你派她去的!我那時候還很清醒,我沒有幻聽!”
她掀開被子,下牀,一步步往房
門外退,腳步虛浮而又戒備,彷彿面對的人是霍景湛。
霍景銳忍着情緒,起身向她慢慢走去:“那也許是霍景湛安排的一場戲,他想讓你醒後好受點。”
“不……不!”蘇芊墨尖叫一聲,推開房門狂奔出去。
她剛要往樓梯跑,霍景銳幾個箭步衝上來,攔腰將她抱起,強硬的壓在牀上,不容她動彈。
“墨兒!”他捉緊她的手腕,用身體壓着她拼命掙扎的身子,沉聲說,“你必須面對真相!我不能用霍景湛那種虛假的方式來安慰你,那是飲鴆止渴!孩子沒了,但我們以後還會再有,而且是一定會有!”
“不!我不要聽!你騙人!”蘇芊墨眸光破碎,淚水隨着她用力搖頭而飛濺,“我剛剛還吐了!怎麼可能已經流產了?我能感覺到寶寶還在!她還在!你撒謊!你不是霍景銳!你不是!”
她嘶聲叫喊,全身發了瘋般的扭動,要擺脫他的控制,“你放開我!你是霍景湛!你騙人!我不會上當的!阿銳!銳!快來救我——”
她極其用力,發狂般掙扎,霍景銳怕傷到她,手勁一鬆,她就從牀上彈起,飛奔而去!
這次她沒往房外跑,直衝衝跑進浴室,咔的反鎖起浴室的門!
“你走——你走開!”她大叫的聲音傳出來,十分淒厲,“我要等阿銳來救我和寶寶!你走!你這個惡魔!”
霍景銳就站在浴室門外,薄脣緊緊抿着,眼波幽暗,幾乎是無意識的按了按左胸口。
心痛的感覺,第一次如此劇烈,彷彿有一隻手在撕扯着他的心臟。
選擇把真相直接說出來,對她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他是否做錯了?
……
霍靈歆在樓下聽見尖利的叫聲,心知不好,匆忙跑上來,卻見房內無人,而她哥站在浴室門外,臉上神情一片死寂。
“哥?”她輕輕走過去,“芊墨是不是不能接受寶寶沒了的事?
霍景銳背靠在牆上,俊美的臉龐陰沉而沒有表情
,眼睛慢慢的閉上,疲憊靜默。
霍靈歆看着鼻子一酸,忍不住抱了他一下:“哥,你別怪你自己。如果真要怪,怪我沒有看住嫂子,沒有保護好她。”
霍景銳一動不動,仿若麻木。
霍靈歆鬆開手臂,繼續說:“樑叔和林姨就在樓下,不如讓林姨和芊墨談一談?她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也許能……”
她話還未說完,浴室內突然響起重重的“嘭”一聲!
霍景銳臉色驟變,猛地睜開眼睛,怒喝:“蘇芊墨!你給我清醒點!你要是敢做傷害你自己的事,我——”
他沒說下去,因爲浴室的門打開了。
蘇芊墨渾身溼透,額頭上染着血,瑟瑟縮縮的站在他面前,可憐兮兮的說:“銳……我想洗澡,但是摔了一跤……”
霍景銳眸光幾度幽沉變幻,恨不能將她狠狠揉進自己懷裡,但卻怕再次驚嚇到她,壓着嗓子,低柔的說:“我看看,摔得嚴重嗎?”
他伸手,撫摸她的額頭。
她只是磕破皮,滲出一點血,應該不嚴重。
但她眼皮無力一顫,身子發軟,跌入他懷中,便就昏厥了過去。
……
半個小時後。
蘇芊墨在昏睡,霍靈歆守在牀邊。
霍景銳到樓下客廳,和兩位醫學界各有所長的長輩談話。
樑叔搖頭嘆息,而穿着端莊的林怡女士開口說:“蘇小姐在浴室裡撞到頭,恐怕是她自己潛意識裡想要遺忘這段傷心事,才致使她摔跤的事發生。她被劫持期間,那個女人對她說的話,被她牢牢銘記,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從心理學上說,這是她自己啓動了心理防禦機制,進行自我保護。至於情況究竟如何,還要等她醒後觀察。我建議,先不要刺激她,否則很可能引起她再一次的自傷行爲。”
霍景銳面色沉重,抿脣未語。
林怡女士曾經是他的心理醫生,從某方面上說,她對他十分了解。他的細微表情,她一目洞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