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着霍景銳在賭場裡逛了一圈,蘇芊墨一個籌碼都沒花掉。
“墨兒,你在替我省錢嗎?”
看她一點也不捨得拿錢出去的小守財奴樣子,霍景銳不禁好笑。
蘇芊墨把籌碼塞回給他:“還是換回錢吧,我更喜歡實實在在的紙幣!”
霍景銳揉揉着她的頭髮,大笑:“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Fion的賭場就要倒閉了!”
兩人往賭場外走去。
外面有一個巨大的噴水池,蘇芊墨在水池邊伸伸懶腰,仰望夜空:“還是外面的空氣好,賭場裡面人太多了,好吵。”
“我也這麼覺得。”
一道輕柔女聲,忽然介入。
蘇芊墨驀然回頭,看見一張與她有幾分相似的清豔面容!
“妹妹。”慕霜霜慢步走來,輕輕喚道。
她身邊有一個男子相陪,俊氣清貴的容貌,瘦削而挺拔的身材,是蘇芊墨極爲熟悉的模樣。
蘇芊墨脣角緊抿,盯着這一男一女,心情複雜至極。
慕霜霜和陸澤曜……
一個是她血緣上的姐姐,另一個是她曾經深深信賴過的人……
這兩人,如今走到了一起。
陸澤曜凝望蘇芊墨的眼神,同樣複雜,深沉晦澀得難以窺別真實情感。他很沉默,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看了看霍景銳,垂下了眼簾。
他的墨寶。
再也不屬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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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站在她身旁,他都不再配。
“妹妹,請你允許我這樣叫你。”慕霜霜鬆開挽着陸澤曜的手,走向蘇芊墨,沒靠太近,隔着兩步距離,彎了彎腰,“我爲我曾做過的一切錯事,向你道歉。謝謝你最後放我一馬。”
時隔將近兩個月,慕霜霜瘦了很多,下巴尖巧,即使畫着精緻的妝容,仍遮不住眼底的憔悴。
當日她一刀刺入自己腹中,受傷流產,急救後在醫院整整住了一個月。
她嚮慕婉心求助,希望她可以接她回法國,沒想到她高貴的媽媽竟然說,“你失去的那個孩子,親生父親是陸氏企業繼承人的熱門人選,陸澤曜。你
去找他,他會收留你。霜,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媽媽是爲你好。”
她就這樣被斷了經濟來源,連巴黎小提琴演奏團都將她辭退。她無路可走,只有找上陸澤曜。
“就算是我還你兒時的情誼。”蘇芊墨淡淡說,“小時候,你對我很好,我記得。”
慕霜霜眼眶突然溼潤了,她吸了下鼻子,別過臉去,輕聲道:“我也記得。”
並非她天生無情。
九歲之後,她被帶到法國,自此過上了炫目多彩的上流社會生活。她一心想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努力學習法語,學習禮儀,學習小提琴,只爲能夠真正融入那個富貴高雅的圈子。
她沒有時間去回想幼時的生活,也不願意去回想。
直至遇上霍景銳,她才恍然發現,融入法國上流社會的生活,並不是她畢生的追求。
她想要的,是嫁給一個足夠強大、足夠尊貴的男人。只要她征服了這個男人,就等於擁有了全部,根本不需要再去迎合努力什麼,不必活得那麼辛苦。
可是……
慕霜霜的眸光轉向霍景銳,眸底流露出一絲悲絕的苦澀。
若早知道他喜歡的,是天然去雕飾的簡單女孩,她這些年又何必這樣汲汲營營,費盡心力打造優雅高貴的自己。
“可是,我們回不到小時候了。”蘇芊墨留意着她的神情,心中亦有一絲苦澀。
這十幾年,她和外婆相依爲命,只求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如果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媽媽有一個姐姐,那也許她不會去想象,不會去渴望。
當她上小學的時候,同學都笑她無父無母,是野種。
當每次開家長會的時候,只有年邁的外婆坐着輪椅來參加。
當她努力讀書拿到獎學金,同學叫她請客吃飯的時候,她只能被大家嘲笑小氣,而把每一分錢都拿回去貼補家用。
當她不得不去各種龍蛇混雜的場所打工賺錢,發奮籌集外婆手術費的時候。
那些時刻,她渴望的家人們,從未出現。
她不是沒恨過,但是恨也沒用。
最後的最後,她只能接受現實,讓自己的心變得更堅硬更
強大。
“是的,回不去了。”慕霜霜泯去眼中淚光,彎脣一笑,“我說過,我以後不會再做傷害你的事。無論你信不信,時間會證明,我會重新做回你記憶中的那個好姐姐。”
她轉身,握住陸澤曜的手,身姿依然優雅,緩步離去。
蘇芊墨望着她的背影,清澈的眼眸浮上一層水霧,鼻子發酸。
可以相信嗎?
曾經保護過自己,曾經又傷害過自己的人,還能相信嗎?
她無法確定。
“墨兒。”霍景銳擁住她的肩,在她臉上輕輕一吻,“你曾經渴望的缺失的愛,讓我給你。”
“那不一樣。愛情和親情,是不一樣的。”蘇芊墨聲音低淺,轉個身,靠進他胸膛,“銳,我是不是很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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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是貪心,你只是害怕,懷抱希望之後的打擊。”霍景銳低頭親吻她的發頂,低沉的嗓音如這夜迷離,“我是不是沒告訴過你,我幼時是一個自閉的孩子。”
“嗯?”蘇芊墨擡起眼來,詫異的看着他,“你小時候自閉?”
現在真的完全看不出來!
她從未聽他提起過!
“嗯,我和阿湛雖是孿生,但性格迥異。他從小活潑可愛,很惹人喜歡,我自閉孤僻,三歲還不會說話,一度被認爲是智障兒。”霍景銳把下巴輕擱在她發邊,語聲低低沉沉,仿若琴絃聲撥動的音符。
“我和阿湛出生後一年,母親離家出走。她和爸爸愛得很深,無法接受爸爸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那女人還懷上了孩子。她的性格剛烈決絕,說走就走。霍家不可能讓她帶走孩子,她一怒之下偷抱着我們離開,卻在被霍家人追的時候撞了車。”
“她……沒事吧?”蘇芊墨聽得心頭一緊,握住他修長寬厚的手,用力攥緊。
“我和阿湛被她護着,只受了點皮外傷,她卻成了植物人。那時候,我們才一歲,什麼都不懂。”霍景銳眸子半眯,回憶起幼年的時光,神色幽深難辨,“撞車的事對阿湛毫無影響,我卻似乎在潛意識中留下陰影,自此自閉,性格乖僻古怪。直到五歲的時候,我爸帶着一個女人回來,對我們說,這是我們的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