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芊墨陪着霍景銳一起休養了一天,隔日去做婦科檢查。
霍靈歆陪着她,溫言說道:“嫂子,你不用擔心,當晚接你回來的時候,已經有醫生替你做過大致檢查。”
蘇芊墨點點頭,獨自走進B超室。
這是一個單間,擺着一張手術檯般的窄牀,邊上的儀器顯得冰冷無情。
室內陰涼,蘇芊墨從心理上就已經恐懼這種地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坐在儀器邊的中年女醫生表情和藹,微笑道:“蘇小姐,別怕,你躺上去。就只是查一下你子宮內部的情況,沒有傷害性。”
蘇芊墨指尖冰涼,小臉微微泛白,她想起不久前自己被強摁在手術牀上……
用力咬了咬脣,她還是鼓起勇氣,安靜的爬上去,輕輕躺好。
嗯,不怕的,她只是做個檢查。
她已經接受失去寶寶的事實,既然已經面對殘酷,那便無需再畏懼。
她還有深愛的男人,支持着她。
爲他,爲了自己,她必須更勇敢一些!
“深呼吸,放鬆。”
女醫生的聲音很溫和,手裡的儀器卻冰冷堅固。
蘇芊墨渾身繃得很緊,根本無法放鬆,強自鎮定的回話:“我有點緊張。”
女醫生見慣了這種情況,只笑笑,沒說什麼,開始做檢查。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蘇芊墨睜着眼,望着天花板,身體越發感覺到冷,細微的顫抖起來。
“好了嗎?”她問。
“再等一下。”女醫生皺眉,盯着儀器屏幕,面色漸漸沉重。
蘇芊墨開始覺得不對勁,扭頭往屏幕望去,但並不容易看懂,她疑問:“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確實是做過流產手術,對嗎?是不是有什麼後遺症?”
她自己除了感覺體寒,身體有些虛弱,並沒有太大的不適。
難道還有什麼她想象不到的大問題?
“蘇小姐。”女醫生擡頭看了她一眼,目光隱含悲憫,輕聲問,“你做流產手術時,人清醒嗎?”
“
我被注射了麻醉劑,身體沒有感覺,但神智還是清醒的。”蘇芊墨握着拳頭,儘量冷靜的回答。
“流產手術並沒有什麼問題,你本身又年輕,只要注意調理,短則十天,長則一個月就能完全康復。”女醫生的聲音越發輕柔,像怕稍一大聲就會嚇到她,“只不過……”
“不過什麼?”蘇芊墨睜大眼睛,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脫口而出,“我不能生了嗎?”
女醫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指着儀器屏幕給她看:“你看這裡,是輸卵管的位置。”
黑白的屏幕畫面,艱深難辨,蘇芊墨看不出其中的蹊蹺,蒼白着一張臉說:“醫生,你就直接說吧!”
女醫生“嗯”了聲,不再委婉,直接說道:“你的輸卵管被結紮了,應該是不久前你流產手術時進行的。”
“結紮……!”蘇芊墨驚愕,“我不僅被做了流產手術,還同時進行了結紮手術?是這個意思?”
“對。”女醫生很同情的嘆息,“看來你不是自願的。”
她把儀器關掉,溫柔的拉好蘇芊墨衣服,卻無能爲力做更多。
蘇芊墨下牀,雙腿棉花般發軟,纖瘦的身子隱隱發抖,幾乎走不動路。
她扶着牆往外走,又回頭,不甘心的問:“我以後真的都不能生了嗎?一點可能都沒有了嗎?”
“從現在的醫學技術而言,女性結紮再懷孕的機率基本等於零。但從案例上,並不是沒有成功做手術重新疏通輸卵管的例子。”
蘇芊墨輕不可見的點了下頭,扶牆走出去。
等在外面的霍靈歆一見她臉色,就知道事情必定不好,急忙攙住她,小心詢問:“怎麼樣?沒大礙吧?”
蘇芊墨搖搖頭:“我想去見銳。”
霍靈歆沒再追問,陪着她去霍景銳的病房。
……
霍景銳的刀傷雖說不嚴重,卻也不能隨便亂動。傷口昨日才縫合,尚未結痂,一旦撕裂就很容易發炎起膿。
他靠躺在牀上,見霍靈歆扶着蘇芊墨進來,不禁眯了眯眸,沉聲問:“怎麼回事?”
霍靈歆小聲回
道:“我也不知道。”
蘇芊墨一言不發,走到牀邊的椅子坐下,小臉雪白如霜,透着凌厲的冷色。
霍景銳極少見到她這種神情,伸手握住她毫無溫度的小手:“墨兒,檢查的結果如何?”
蘇芊墨一雙潤澤眼眸彷彿凝着冰,異常冷厲,一字字輕淺而清晰的說:“霍景湛現在在哪裡?有沒有他的消息?我要親自和他對話。”
霍景銳沒逼問檢查結果,只對霍靈歆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拿檢查報告。
他安撫的拍拍她手背,低沉說道:“顏非已經找到霍景湛,暗堂也已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墨兒,你想做什麼?”
蘇芊墨眼睛睜得很大,沒有流露脆弱之色,眼眶卻慢慢發紅,她冷冷地說:“我要親口問他,爲什麼如此喪心病狂!打掉我的孩子還不夠,還要令我絕育!”
霍景銳握着她的手掌一僵,但很快反應過來,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只沉篤的道:“好,我立刻就想辦法聯繫到他,讓你與他對話。”
他拿手機撥了個號碼,微垂的眼眸隱藏住深沉痛色,冷聲道:“少珣,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在最短時間內和霍景湛通上電話!”
“是,少主!”
一旁的蘇芊墨神色森冷,拳頭緊握,全身彷彿每一塊肌膚都用力繃緊,像一根拉至極致的弓弦,瀕臨斷裂。
霍景銳不管身上的傷口,翻身下牀來,將她用力抱入懷裡。
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蘇芊墨僵硬的依偎在他胸膛,身體深處的那一股寒氣,卻無法被他的體溫融化。
她曾經還不想要孩子,覺得自己還年輕。
但那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被人強行剝奪女人生育的能力!
這個仇,不共戴天!
霍景湛!
一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
她從未如此強烈的恨過一個人!
“墨兒。”霍景銳擁抱着她,此刻言語安慰已不具力量,他低頭把嘴脣貼在她額頭,緊緊不放。
他腹部的傷口有些崩裂,血絲染紅纏着的繃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