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音樂吃完早餐,蘇芊墨的氣色好了不少。
一行三人準備去醫院,霍景銳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他沒說幾句就掛了,然後點開手機的微信,一段視頻隨即播放——
畫面裡,是趙少珣的臉。
他穿着條紋病服,坐在輪椅上,神色很平靜,淡淡說:“少主,靈歆,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找我。但是,不必了,我已離開霍氏醫院。”
他話語一頓,淡漠的眸子隱約浮動波光,嗓音柔和下來,“靈歆,很抱歉,你付出的再多,我都不能接受。如果我能活着從手術室裡出來,那麼,後半生我將與輪椅爲伍。如果我不幸死去,請你在悲傷過後,敞開心扉。這世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美好的感情,和值得你愛的人。”
他又停了停,緩聲說,“少主,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此生能與你一同長大,有幸被你當作手足兄弟,我很幸運。如果我不能再爲你效力,我會很遺憾,可也只能如此了。”
他微白的脣,揚起一個弧度,笑容輕淡如雲,對着鏡頭揮了揮手,說:“再見。”
視頻其實很短,一兩分鐘而已。
霍靈歆卻淚流滿面,無聲痛哭。
“哥!”她轉身投入霍景銳的懷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說道,“珣哥……珣哥他的意思,是他覺得自己會死!他的手術是不是真的風險很大?還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活了?”
霍景銳拍拍她的後背,沒有回答。
以他對少珣這麼多年的瞭解,少珣是要隱遁了。
不會再回來。
無論手術的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再出現了。
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獨自面對殘缺的自己,不自卑,不自棄。
“哥……我該怎麼辦?我要去找他……”霍靈歆淚如雨下,一雙美眸很快就哭得紅腫,“他在哪裡?哥,你有辦法能找到他的是不是?你幫幫我!”
“找不到。”霍景銳沒騙她,“少珣原本在霍氏醫院,主刀醫生也已經提前到了。連我都以爲他是今天做手術。但很明顯,他
做了精密的計劃,要避開你,避開我。以他的能耐,要讓我們幾個月找不到他,並不是難事。”
他沒把話說死,終究還是給她留了一線希望。
幾個月。
或幾年。
或一輩子。
沒有人能保證。
一個精於追蹤的高手,要讓自己隱匿不被找到,就猶如一隻魚遊入浩瀚的大海,蹤影難覓。
“我會不會永遠都見不到他了?”霍靈歆雙眸惶恐,充滿不安的恐懼,望着她哥,希望從他那裡得到一個確鑿的答案。
霍景銳卻沒有出聲,只靜靜的望着她。
霍靈歆心底翻涌着一陣陣尖利的疼痛。
她又何嘗不知道,以珣哥的本事,要消失於舊有的生活圈,一點都不難。
可他有沒有想過,這對她而言有多殘忍?
就連遠遠看着他的機會,他都不給她!
他是要把她的心硬生生挖出來嗎?是不是隻有這樣才能不疼?
“靈歆。”霍景銳抱了抱她,輕嘆一聲。
說幾句安慰的話很容易,但於事無補。
霍靈歆哭得近乎崩潰,可卻還沒有絕望,她擡起滿面淚痕的臉,忽然說:“我去找人!”
她一轉身,速度驚人的快,拔腿飛奔出去。
“靈歆!”蘇芊墨一驚,忙推了推霍景銳,“銳,你快去看着她!我怕她激動之下會傷害到自己!”
“你乖乖在家裡呆着,照顧好自己,別亂走動,別爬高拿東西,知道沒?”霍景銳交代一句,便追了出去。
……
蘇芊墨坐在沙發上,心裡有些擔憂,不知道靈歆遭受打擊之後會不會做傻事。
乾等着,手機鈴聲響起,她下意識的就立馬接起來:“喂?追到她了嗎?”
“妹妹!是我!”
電話那頭,女聲尖銳,幾乎淒厲。
蘇芊墨愣了一愣,才懷疑地道:“慕霜霜?是不是你?”
她竟然還敢給她打電話!
這個害她結紮的冷血兇手!
“是我!妹妹,你聽我說!”慕霜霜的語速非常快
,像怕說不完話一樣,音量很低卻尖利,一口氣快速說,“我在爸爸這裡!我們的親生爸爸!他囚禁我!他恨我讓你結紮,可是你必須知道我是爲你好!因爲是事情的真相太可怕了,他和霍家原來是……啊!啊——”
突然間,手機那端傳來“嘟嘟嘟”的機械性單音。
猝不及防的,通話就被掛斷了!
最後那一聲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蘇芊墨緊緊蹙眉,慕霜霜到底想說什麼?
她在她們的親生父親蘇遠那裡,這件事她已知道。
至於真相……蘇遠和霍家有仇是嗎?
怎麼樣的深仇大恨?
爲什麼她說結紮是爲了她好?
慕霜霜的話,她終究不能完全相信。
這樣一個反口復舌的女人,曾經惡毒至極,屢屢傷害她。誰又能保證她這次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沒過兩分鐘,手機又一次響起。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未顯示主叫號碼”。
這次,蘇芊墨用了錄音功能:“喂?慕霜霜?”
迴應她的卻並非慕霜霜,而是一道沉穩儒雅的男人嗓音:“芊墨,我是蘇遠。”
蘇芊墨震驚,拿着手機莫名說不出話來。
男人輕聲一笑,語氣很親和,聲音醇厚溫雅:“我猜你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吃驚。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在你生命中出現。對不起芊墨,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爲了我的私慾,傷害了你們的母親,也傷害了你們。”
蘇芊墨漸漸回過神。
這個男人……是她從出生就沒見過的父親!
當別的小孩口裡說着“我的爸爸如何如何厲害”,她卻只能在一旁角落暗暗羨慕。
如今他終於出現了!
她卻不得不深深懷疑,他爲什麼而出現?
男人顧自說下去,沉厚悅耳的音質說不出的好聽,極其迷人:“如果不是剛剛霜霜打了電話給你,我並不想打擾你的生活。你姐姐自從持刀刺腹,流產之後,精神狀態就不太正常。我知道她傷害了你,我能做的只有看牢她,讓她得到良好的治療和照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