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日頭漸漸翻過了山嶺,天亮了。挽瀾一行人在路邊小憩後,又上路了。胖子沿着荒蕪人煙的公路,將車開進了城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昨晚的那輛裝甲車,也找找看百聞卻未一見的避難所萬興商場。
幾人已經將帆布再次繃在了鋼架上,老馬和夏姨坐在後車廂。夏姨幫老馬換好了右眼的紗布,上好了藥後,開始拿出手機接上充電寶,打開網頁想看看論壇上的消息。沒有人員監管的信號基站不斷出現故障,這幾天手機信號也越來越差,很多地方都收不到信號了,能不能聯上網也完全看運氣。
“哎!連上了!”夏姨突然興奮的說道。夏姨趕緊打開了那個關於萬興商場避難所的論壇,畢竟其他的網站都或是打不開或是不再有更新了。夏姨邊看邊說,“老馬,你看啊,這論壇上又有人回帖了,我念給你聽啊。”
“這裡有吃有喝,也很安全,但氣氛總有點怪怪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我說不上來。”
“嗯?什麼意思?”夏姨有些奇怪的看着這條評論。老馬拿過手機,“我看看。”老馬向下刷新了一下評論,翻到最新的一條,卻發現並沒有剛纔夏姨唸的那條。“夏醫生,哪兒呢?沒有啊!”老馬看着夏姨說道。
“不可能!就最新一條啊!”夏姨拿回手機,自己翻看着,“哎!奇怪了,剛纔還在的,怎麼沒有了?”夏姨拍了拍前座和後車廂的隔板,“凝春,怎麼論壇上剛纔還有的消息,一刷新就沒了啊?”
“被刪除了唄!”凝春說道。
老馬和夏姨對視了一眼,將剛纔的所見告訴了挽瀾幾人,大家心裡都有了一絲顧慮。挽瀾默默說道,“大家還是小心點,這萬興商場可能有詐。”
幾人在偌大的仁濟市裡行車至中午,依然是滿目荒廢、遺棄之景,並沒有發現裝甲車,也沒有發現萬興商場。胖子摸着肚子說道,“我說啊,咱們還是先吃點吧,吃飽了纔好幹活啊!”胖子將車停下,幾人從後車廂裡拿出嶺山縣超市拿的餅乾、麪包各種零食各自吃了起來。正當幾人吃東西時,遠處兩個身影緩步靠近着幾人。
老馬一下子端起槍站了起來,“丫頭,用你狙擊槍的瞄準鏡看看!”凝春端起88狙,透過光學瞄準鏡看向遠處的兩個身影。
鏡頭裡,凝春看清了兩人,一人是個女孩,大約十七八歲大;另一人正跟在女孩身後,也是一個女人,衣衫襤褸,面色晦暗,嘴裡勒着一根帶血的布條。“是她們!”凝春說道。凝春放下槍,對幾人說道,“是咱們在醫院遇到的那個女孩和她的活死人媽媽。”
胖子舉起凝春的狙擊槍看去,“嘿!果然是!這還真是有緣了,又碰上了,看樣子是向咱們走來的,怎麼辦咱們?”
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犯難,大家都知道這女孩是執意要帶上她的活死人媽媽的,大家是有心救他的,但對於和一個活死人同行,任誰也接受不了。女孩已經漸漸走近了幾人。
“哎,這女孩吧,上次我是記得的,咱們勸她放棄那活死人,她跟你說那只是生病了,不可能放棄。這次算了,我嘴笨,也不說話了,你們看着辦吧,我都沒意見!”胖子見女孩和活死人走了過來,邊說邊跳上了後車廂裡。
女孩走到了幾人面前,和身後的活死人之間固定了一根竹竿。竹竿一頭頂在女孩腰上,一頭頂在活死人的腹部。活死人依然雙手被布條纏住,嘴裡也勒了白布條,不斷的向撲向女孩的後背。竹竿已經頂破了它的腹部腐爛的皮肉,膿血順着褲子滴到地上。
“妹妹!你這又是何苦呢?”凝春同情的說道,連忙上去扶着女孩。夏姨急忙拉住凝春,示意凝春別過去。女孩一臉倦態,嘴脣開裂,雙眼無神,望着凝春說道,“姐姐,能給我點水嗎?”挽瀾看女孩這狀態,忙問夏姨,“夏姨,你看這樣子,不會是被咬了吧?”夏姨也不敢走進,隔着幾步仔細看了看,“不像,應該是脫水的情況。”
幾人遞給了女孩一瓶水,女孩打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幾次被嗆到,也強忍着沒將水噴出來,一直到把那瓶水喝光。女孩喝完了水,將頭髮撩到耳後,像幾人笑了笑,“謝謝,我。。。”話還未講完,突然就一頭栽倒在地上。挽瀾拉着凝春向後退了一步,緊緊的看着地上的女孩。夏姨說道,“沒事,應該是喝的太急,脫水加上中暑,暈倒了。”
老馬上前去,一腳將女孩背後的活死人踢到,踩在腳下,挽瀾過去扶起女孩。“咱們現在拿這個女孩怎麼辦?”夏姨問道。挽瀾低頭想了想,看了看老馬腳下的活死人,說道,“把活死人弄死,把女孩帶上送到那個萬興商場避難所去吧。”老馬對挽瀾點了點頭,一腳踩到活死人的脖子上,舉起手裡的鋼筋,對準活死人的頭,就要插下去。
“別!”突然甦醒的女孩一把抱住了老馬的腿,邊哭邊說道,“求你了,叔叔,別殺我媽媽,別殺我媽媽。”老馬望着女孩淚眼婆娑的雙眼,嘆了口氣,將鋼筋往地上一扔,看着挽瀾說道,“我下不去手!”
凝春拉住女孩的手,對挽瀾說道,“瀾哥,咱們還是帶上她們吧,它這個樣子暫時也對咱們夠不上威脅的,等咱們到了萬興商場就把她交給避難所的人。”
挽瀾看着凝春頓了頓,默默的點了點頭。女孩一把抱住了凝春,破涕爲笑,對幾人練練道謝,“謝謝!謝謝姐姐,謝謝哥哥,謝謝叔叔,謝謝你們。”凝春笑着將女孩扶到貨車後車廂,老馬握住勒在活死人腦後的布條,將活死人也拖到後車廂前。
“喲!還真帶上了啊!”胖子手裡拿着麪包,從後車廂裡伸出頭來,說道。
“滾!該來時就吃東西去,現在說什麼話!”凝春瞪了胖子一眼說道。
老馬和挽瀾坐在車的後座,端起手裡的槍警覺的對準着同在車廂的活死人。凝春抱着驚慌失措的女孩,夏姨爲女孩檢查着身上的傷口。
幾人吃飽喝足後再次上路,在荒蕪廢棄、沒落的仁濟市裡開過。車窗外野狗追逐着被風吹起的塑料袋;街角幾隻活死人一臉是血,撲在被開膛破肚的屍體上。一段斑駁的白牆上用血紅的顏料塗鴉出一個面目可憎的活死人;學校門口一地的屍體,每一個身上都還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車輪碾過地上一隻活死人的身體,將它的下半身壓的粉碎,血跡隨着車輪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路。
夕陽西下,路的盡頭,一棟建築出現在衆人眼前,樓頂巨大的招牌寫着兩個大字,“萬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