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野望
閒來無聊，小曦半趴着，用毛筆在斑的睡臉上畫烏龜。
看到公主一邊調皮的笑着，一邊還衝門外的下人吐吐舌頭，兩隻小腳兒在身後晃啊晃啊……這讓下人們似乎受驚不小。
形象吶……那個是平日裡不苟言笑的族長大人嗎？一定是他們看錯了吧。
自欺欺人的裝作沒有看到，畢竟大家都知道就算表面上再怎麼冷冽，族長大人對唯一的女兒還是寵上了天的。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公主突然變得特別黏人，對族長也越發的依賴——當然，順帶着族長對公主的溺愛也成倍的增長。現在在宇智波家族，只要是公主的要求族長几乎是立刻辦到，要不是這個小女孩還算是天真可愛懂分寸（？）……不然不知道一旦鬧起來，族長大人會不會即使與家族衝突也會隨着她的任性。
古有大名因爲寵姬而失勢的，貴族年少輕狂迷戀平民女子而墮落的，這樣的溺愛對於宇智波家族來說到底是好是壞呢？
宇智波泉奈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算得上有些可笑的一幕。
——哥哥溺愛情結又發作了。
那麼大的動靜，對於哥哥這種一流忍者怎麼可能不醒覺……真是亂來啊，這樣胡鬧也隨着小曦了。
[咱們曦公主在做什麼呢？]
算了，他也不想幹涉什麼，最近的麻煩事太多，就讓哥哥難得的輕鬆一下吧。
宇智波泉奈無奈的笑，衝着小曦明知故問。
才幾日不見這小傢伙，越發的活潑起來了。雖然有一點無禮，但在這規規矩矩的大宅裡還真是一道難得的風景。
這個家族太過於壓抑。
不過，曦的舉動，在旁人看來畢竟是有幾分礙眼的吧。畢竟除了家族，哥哥的眼中就只剩下曦了……不知道長老們和大嫂會作何感想……
想到那個分家的女子……也就是最近一段時間了吧，宇智波泉奈微微皺起了眉頭。
曦扭過頭，不理會。
現在叔父出現的話絕對就是那些事情。有意無意的，曦想要轉移這份注意力，或者直白的說，她就是在逃避。
[乖乖，出去玩會兒……]
[又要曦離開？]
曦沉聲說到，黑色的眼眸無辜的望着泉奈，讓泉奈一下子什麼氣勢都沒有了。
也奇怪，曦的眼睛自從週歲之後那三勾玉就不斷地淡去，直到現在，幾乎已經看不到了，就算使用查克拉，但是這種狀態始終沒有再出現。
沒有辦法阻止，就像是寫輪眼自身的退化一般。
很奇異的現象，如同那雙眼睛，只是老天向曦開的一個玩笑。
給你最好的，然後卻不能用，現在還要拿走。
他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好事，雖然曦這種情況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但本身哥哥似乎就沒有讓曦成爲幫手的意思……好的方面嘛……總之家族的眼線現在算是徹底的撤離了。寫輪眼本來就是一種詛咒，這幾年來使用它的自己最清楚不過，它的結局……沒有了它，小曦的人生也算不上遺憾吧。
泉奈看着那雙眼睛，黝黑的瞳，像一口深邃的望不到底的井，有時候他甚至有種這孩子知道很多的感覺，感覺似乎她總有些話想對他們說，但是卻總等不到這孩子的開口。
轉念一想，一直被他和哥哥保護的好好的孩子能知道什麼呢？是自己多心了吧。
不管是家族還是千手一族，最近都有些麻煩事，曦還小，這些事不得不讓曦迴避一下，畢竟小孩子知道太多也不好，一無所知反而是一種保護。只是……看曦的樣子……又要怨念自己了吧？
沒有辦法啊，不是自己老是要和哥哥商量事情，明明是曦這孩子，只要哥哥一在家，絕對會黏的死緊，反而顯得自己……
[你乖，曦寶寶，等會兒給你最喜歡的綠豆糕好不好？]
泉奈好聲的哄着，一邊將視線落在一旁裝睡的人身上。
自家老哥就不能幫幫忙麼= =
[我……]
曦還想說什麼，卻被斑出聲打斷。
[乖，爸爸一會兒去找你。]
聽到這話泉奈鬆了口氣，哥哥啊……
曦望了望斑，黑色的眸子沉了沉，沒有再說什麼，離開了。
[你太寵她了。]
在曦離開後，看着斑擦着臉上的墨跡，泉奈開口。
[這樣，她會成爲——]
[——那件事怎樣了？]
斑幾下擦乾淨臉上的東西，跪坐下來。
臉上頓時恢復宇智波族長的冷厲。
揮手打斷泉奈，他沉聲問到。
[恩，差不多準備好了，事到如今……千手一族似乎沒有退讓的意思，但族裡的情況……]
[哼。]
斑冷哼一聲。
[有些人，還是消失掉比較好。]
[人數略多，有些棘手。]
泉奈如實說明。
[做不到？]
斑望向泉奈，沒有什麼表情，只有那雙血紅的眸子如暗夜深沉。
宇智波泉奈一愣，不過隨即露出一個笑容。
——————
庭院裡的鞦韆上，曦無聊的搖晃着鞦韆。
她知道，宇智波家族對木葉有着強烈的執念，但與其說是執念，不如說是羈絆。
曦不知道現在爸爸和叔父想要毀滅一切重來的執念是什麼，但她肯定那不是復仇，更多的，應該是一種悲哀……
他們還是執着於木葉的，心底那份隱隱的，是愛吧，愛着這個村子。
只是這個村子讓他們失望太多。
當得到的與付出的和自身所恃能力不相平衡……
這些日子，當曦隱隱察覺到爸爸和叔父的考量之後，她有些害怕起來。
這樣的生活，到底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
心緒不寧。
等到泉奈離開房間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曦推開房門，不想看到斑一臉煞氣的樣子。
[爸爸？]
聽到曦的聲音，斑的暗色氣息隨之淡了下去。
[怎麼，小曦？]
斑向曦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乖乖的蹭着斑的衣服，曦習慣性的趴在斑的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
[爸爸……想要一種什麼生活？]
猶豫片刻，終是開口稚氣的問到。
曦面色如常，但心底卻是極其的忐忑。
她在糾結着到底要不要告訴爸爸一些事情，可是……沒根沒據的，爸爸真的會相信嗎？另一方面，她也不是很確定爸爸和叔父的想法，畢竟因爲她的到來，多多少少總會激起一些蝴蝶的風浪，現在的情況早已脫離了那幾頁書本，而且她不知道爸爸和叔父計劃的時間，按理說，應該不會太快，但是思量一下……最近那麼頻繁的秘議又怎麼解釋呢？
猶豫再三，她能做的，只是初步試探。
曦並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人，在爸爸面前的小心計也沒有意義，索性乾脆的把自己的心思和疑問問出口也許效果會更明顯。
聽到這話，不料想自己女兒小小年紀爲什麼會有這樣深沉的想法，斑倒是起了一絲趣味。
不答反問。
[曦呢，曦想要過怎樣的生活？]
[我麼？]
睜大黑色的眸子，曦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
[和爸爸還有叔父一起。]
加上前世，也就十幾歲的閱歷，曦能想到的不多，奢望的也很少。
從小生在蜜罐裡，她的世界是爸爸和叔父組成的，其它的，她一無所有。
對於一個小女孩，也許只要有最親的人疼愛就好了。
孩子生而純潔，無關權欲，無關利益，他們渴望的只是最純粹的東西。
[嗯？]
斑不太明白，或者說，他沒有想到自己女兒的想法會如此簡單。
[就這樣，不分開就好。]
曦補上一句。
[就這樣？]
斑不免露出幾分疑惑。
[我喜歡爸爸，也喜歡叔父，不過還是喜歡爸爸比較多一點。但是……要是一直在一起的話，勉強加上叔父也行。]
我只是想和你們一直幸福的在一起。
努力的將語氣放輕鬆。
聽了這話斑並沒有說話。
他的腦海突然想起泉奈之前的話……
[爸爸？]
不等斑的回答，曦有些着急。
……
[爸爸？！]
[曦……]
斑抱着女兒，摸摸那頭柔軟的黑髮。
變沉了呢，他的曦，在一天天的長大。
[爸爸保證，會給你全世界的。]
他說，黑色的眸子裡看不到表情。
傻孩子啊，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讓弱者任性的權利。
他其實比誰都明白，如果不是生於宇智波本家，曦絕對不可能保持着這份天真的，這個世界的齷齪並不是一個小女孩能完全理解。曦的純真是建立在在自己和泉奈有意無意的保護之下，完全隔絕了所有的血腥和殘酷——這樣環境下成長的孩子確實太過於單純。
而在現在這個並不算安穩的時候，單純會成爲致命的弱點。
但是——
宇智波斑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即使你善良，你軟弱，你無法揹負，你不夠成熟……但是，作爲父親，我將以我的力量賦予你全部的特權。
[曦……不要那麼多……曦不希望爸爸離開曦……所以爸爸……]
看到斑那深思的表情，曦急急的開口，她想要的只是最簡單的生活。
[爸爸……不要去做讓曦擔心的事情好不好……]
帶着乞求拉着斑的衣角。
聽了這話，第一次的，曦覺得自己的想法也許是錯誤的，任其發展的後果她根本無法承受。
宇智波一族之名所揹負的，從來就不是平淡的人生。
是自己太軟弱了，一直一直在不斷地逃避。
忽然之間，心，很疼。
爲自己的無能爲力，爲自己的軟弱可笑。
斑撫摸着曦的頭，不再開口。
他突然意識到曦應該察覺了什麼，小孩子的敏銳性？
即使刻意隱瞞還是讓這孩子發現了麼？
嘆口氣，斑並不打算將事情告訴自己的女兒。
他的女兒，應該享有最好的一切。
[曦……]
[相信爸爸嗎？]
[當然相信！]
曦點點頭，毫無懷疑。
[所以，你只要記住這點就好。]
斑說完，不再開口。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着，最終曦放棄，在斑的懷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看着女兒的睡顏，想到最近的麻煩事，斑不屑的冷哼一聲。
不管是木葉還是千手一族……
輕輕拍着曦的背，斑眼神頓時變得柔和起來。
不是我們任性，而是這個世界逼迫我們決絕。
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能將世界擺在你腳下……這就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