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端倪
[過去, 我還相信……你是一個好哥哥。]
空洞的望着遠處，曦的話似乎是對着宇智波鼬說出的，但是她那淡淡的感覺又更像是在自語自語。這句聽上去充滿試探性的話其實並不是曦刻意在激怒鼬或是什麼, 只是純粹的突然有感而發。
面前這個男子, 就像是一塊黑色的晶石, 各色的光澤, 各態的棱角。
記憶中張揚的鼬, 自傲的鼬，溫柔的鼬，落寞的鼬……曦想不明白, 這個男人身上，怎麼會融合了這麼多奇妙的矛盾點？曦不是一個特別城府的人, 算計什麼的她一點也不會, 只是看到這樣的宇智波鼬……曦突然從這個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各種複雜的心機。
宇智波鼬, 就像一部沒有結局的書籍，在最懸念的時候戛然而止。
太多的秘密……連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 每當看到這個男人，曦的心底就油然而生一種無力感，彷彿他的那一邊是自己完全無法抵達的世界。
斑從沒有認真告知過曦關於家族的一切，但是，那個時候, 曦記得, 斑的回答是間接的否認了宇智波鼬滅族的說法。不管他們之間出入多大, 至少, 從爸爸不屑的態度和宇智波鼬坦然承認滅族一事看來, 這件事似乎有很大的疑點。
但是，說到底, 要是沒有做過的話，爲什麼宇智波鼬又會承認自己殺死了族人並讓佐助如此痛恨他呢？
想不明白啊……所以說，複雜的東西還是不適合曦的。
不過，出乎意料，因爲曦的這句話卻讓原本打算離開的宇智波鼬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並沒有回頭，只是他的聲音，若有若無，毫無感情的傳來。
[你似乎——]
[哎，別說我妄想什麼的，只是感覺而已。]
想到對方一定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曦也毫無禮貌的將鼬的話打斷了。
反正從以前開始，這個人所說的話就總是讓自己和佐助抓狂。
宇智波鼬的黑眸看着曦，即使被這樣無禮打斷也沒有一絲不悅，片刻，他纔開口。
[有時候……人們總會相信自己所認爲的美好的一面。]
像是想到了什麼，宇智波鼬的聲音變得更加深沉。微風輕拂，那稍微寬大的曉袍獵獵作響，那被綁在後面的髮絲也隨着風舞而飛動起來，交錯之間，黑底紅雲的色澤一時間晃花了曦的眼眸。
低下頭，這種奇妙的感覺一時間觸動了曦的內心，她突然不想看眼前之景了。
[你對佐助……不過，作爲滅族的背叛者，宇智波鼬，你揹負的血債，也是你所改變不了的事實。]
[所以就這一點，我挺憎惡你的。]
[畢竟，是你一手毀了，我的家族。]
曦說着，雖然她對宇智波家族的感情不算篤深，但是，那畢竟是自己長大的地方。【宇智波】的姓氏決定了自己的立場，所以對於鼬這個人，無論如何，曦也是釋然不起來。
[你的……家族？]
聰明如鼬，拋開曦語氣中的鄙夷，他突然抓住了曦話裡的關鍵。
家族？如果他沒有記錯，寄居在木葉的時候，宇智波曦聲稱自己只是偏遠支系的後代，甚至連宇智波的姓氏也沒有繼承，這樣的宇智波家族，對她來說並沒有深及此的感情吧？這麼說來，宇智波曦和宇智波一族，果然還是有聯繫的麼？
一個八歲的女孩，舉止間明顯有着極好的教養，衣着飾物上乘卻身無分文，獨自一人出現在木葉村外。帶着一身迷離的身世，無從查證的來由，莫名的接近……這個女孩子，到底存着什麼心思？
宇智波斑對宇智波曦的疼愛，不僅是他，佩恩他們估計也會有所察覺。
一個毫無實力的女孩——至少現在她的能力確實不算一流，但是卻得到了曉的優待以及宇智波斑過多的在意。
連出一個極簡單任務也是宇智波斑和青玉二人親自陪同……不管怎麼說，宇智波斑的偏愛實在太過明顯了。
而最近，曦和宇智波斑之間卻似乎發生了一點事情，他們中的詭異氣場讓很多人看在眼裡。
雖然宇智波鼬出任務回到曉的時間並不長，也就是一天多而已，但是這裡的氣氛……想起從前曦和斑那樣的互動……宇智波鼬越想越不對勁，感覺上，就好像他們是……
怎麼會，可能自己想多了，那樣的感情，宇智波斑怎麼會有？作爲宇智波的創始人之一，那個冷酷到極點的男人可是爲達到自己的目的連親生弟弟都不惜殺死的人吶。
[宇智波曦。]
鼬轉過身來，一雙驟然變得血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曦。
[你和宇智波斑，到底是什麼關係？]
盯着曦，一字一句的問出這話，那雙眼眸裡黑色的勾玉正在逐步變化着姿態。
如果，宇智波曦從一開始就和宇智波斑有所牽連的話，那麼，她的接近無疑是蓄謀的……佐助……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擔心起來。
若然這個女孩子會成爲今後莫大的阻礙的話，就算佐助再痛恨自己，她也必須被除掉。
曦一愣，但隨即淡定下來。
[我們……沒有關係。]
她確定的說。
就在一瞬間，曦似乎看到宇智波鼬眼眸中的勾玉飛速轉動……幻術麼？很可惜，身爲宇智波本家的小公主，幻術那些就是從小的必修課。回想起來，叔父他雖然不太喜歡自己練習忍術，但基本的防身的東西都有一一教給自己。
使用寫輪眼……這麼急迫的想知道嗎，甚至不惜動用幻術。曦的心裡開始沒底起來，要知道，對上宇智波鼬的冷靜理智，自己似乎一點勝算也沒有。
[看來，你也是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的。]
收起眼眸中的殷紅，鼬緩緩開口。
對方的反應完全落入了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已有七分把握。
[嗯？]
突然反應過來，曦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明顯是被鼬套話了。
可惡……曦看着鼬，心底頃刻窩火。被這麼簡單就套出話來，自己的失誤不說，又會給爸爸添麻煩了吧？不過……爲什麼她要在意這些，那麼驕傲的爸爸，一點點麻煩又算什麼？
因爲賭氣，曦的心裡很不好受，但是看這幾天下來，爸爸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曦更加的鬱悶了。
現下，她似乎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所以說，就算宇智波鼬知道了自己和爸爸有所關聯，那也不是什麼問題。反正爸爸他最近那麼清閒，一切教給他去煩心會比較好。只是，比起自己現在正常的不爽反應，爲什麼眼前的男人反而一副極其困惑的樣子。
[……你，是在擔心佐助？]
曦的心中突然萌生了這樣的想法，初一說出口，連曦自己也吃了一驚。
她的想法似乎有點……不過，看着鼬的表情，竟然閃過那麼一瞬的變化。
這怎麼可能……懊惱着自己的想法，即使現在曦想要收回也是不行的了。
宇智波鼬的眼睛看着曦，不說話。即使不在萬花筒狀態，這樣的威壓也讓曦莫名的心虛起來。
不過，他竟然還是順着曦的話說了下去。
[他太弱了。]
[太弱了？]
曦不由得擡高了音調，宇智波鼬的話總是這樣前後不搭一般。
[太弱，不值得我擔心。]
見曦不明白的樣子，鼬又補上一句。
[是嗎……]
什麼邏輯。
儘可能收回自己臉上難看的表情，曦可以肯定，宇智波鼬對佐助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只是這個人太複雜，又習慣隱藏感情，纔會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
[這算什麼原因。]
直接否認，因爲對方習慣性的敷衍，曦不由得在心底吐槽鼬的性格。
[……討厭弱者，也會有原因麼。]
[人們似乎總喜歡爲自己的作爲尋找理由。]
宇智波鼬的話似乎有弦外之音，但此刻這話在曦的耳邊無疑是格外刺耳的聲音。
[是麼……沒有原因——所以滅掉宇智波全族也是沒有原因的麼？]
聽到鼬的話，曦的話語中既是憤怒又帶着一點輕鄙。
好吧，雖然比起佐助，鼬對自己的言辭已經明顯軟和了不少，但是……一旦面對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她果然還是不能對這個男人釋然。
[……]
出乎意料，對於這話，鼬並沒有作答。
[宇智波鼬！回答我！]
宇智波鼬的態度在曦看來明顯是帶着不屑的，因而曦的語氣不由得加重了。
[……]
不說話，一雙眼眸淡如止水，宇智波鼬此刻似乎有離開的意思。
[你……]
鼬的態度，已經讓曦的耐性耗盡了。天知道她剛纔怎麼會有這個男人其實很溫柔的可怕想法。
不同於曦的反應，黑色的眸子只是淡淡的望了曦一眼，宇智波鼬將自己的漠然發揮到了極致。
[那麼你呢，你和斑是什麼關係。]
[關、關你什麼事！！]
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這麼問，曦看着眼前氣定神閒的男子，想到剛纔被輕易套話，一時間覺得憋屈不已。
這個男人的話……分明就是在堵她。
臉頰緋紅，曦看着宇智波鼬，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找不到話題。
有些人就是這樣，只是簡單一句，也會讓人無言以對。
於是曦詞窮了……她站在那裡，臉色不怎麼好看。
不過，面對對方的沉默，宇智波鼬顯然沒有那個耐心，只見他一轉身，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拐角處。
瞪着對方離開的方向，曦一時間氣得跺腳。
宇智波鼬的言行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平靜下來之後，她總覺得，整個事件的始末彷彿一團揉雜的線，越纏越緊了。
這一切似乎都開始亂套了……
……
天色漸暗，四周起了微涼的晚風。
輕撫緊扣自己冰涼的手指，收起情緒，曦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回到房間之前，她再次下意識的望了一眼天空，目光深沉。
而這一幕，原原本本的落入那一旁隱匿的人的眼中。
……
光線暗淡下來。
夕陽緩緩沉入雲海，夜幕終至，宛若這一切背後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