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疑惑
如果說記憶是苦痛的開始, 那麼,遺忘則是最好的良藥。
……
一切都變了。
自從那天之後,曦的生活好像變得有點不同。
照樣日常的練習, 甚至刻苦努力更勝於前。要是說以前的曦還會怕疼撒嬌的話, 現在的曦則是不似從前小公主的樣子, 做起事情來變得比以往認真沉穩多了。雖然還是會抱怨, 還是會偶爾小性子, 只是在旁人看來,曦有什麼,確實已經開始變了。
而作爲曦最重要的人, 宇智波斑對於這一切比旁人更加的敏銳感受到了,比如, 他的曦已經不會再對着自己撒嬌, 再比如, 那從前總是會時常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沒有了。
不關心的旁人說不上好或是不好, 只是,曦這樣的轉變在斑看來似乎有別的意思——比如,曦在慪氣。
只是,比起以往直截了當的撒嬌發脾氣,這樣的舉動無疑讓宇智波斑感到有些意外。他並不覺得曦的變化是多麼好的事情, 因爲對於曦,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大的要求, 換言之, 他並不需要一個多麼厲害的工具。
但是不得不承認, 曦這樣的變化讓斑自己開始後悔起來。冷靜下來後,那個時候的事情還是讓斑察覺到了自己的不理智……有時候連斑自己也不知道, 到底是爲什麼,他和曦會走到了這一步。
只是,每每看到曦刻意無視的樣子,斑無論如何也放不下自己的身段。
是的,這算是該死的宇智波的驕傲作祟。
說到底,宇智波斑還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一切的爭執,還不都是因爲曦那原本就被他和泉奈寵壞的性子,尤其是泉奈,在他有意無意的縱容下曦纔會變得這樣有恃無恐。
不知不覺中,曦的脾氣越發的乖戾起來,一點也不似小時候那樣聽話乖巧了。
想到這兒,宇智波斑的心底不禁又燒起了一把無名火。可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可發泄的立場,所以整個人最近陰鬱不已,即使在阿飛的狀態下也總覺得有些奇怪的低氣壓。
想讓宇智波斑去讓步無疑是不可能的。即使現在斑因爲曦刻意保持的距離而焦躁,但斑還是故作無事一般,絕對不會先行退讓。
於是,斑和曦的關係就這麼莫名的僵持了下來。
…………
……
[總覺得你最近怪怪的……和阿飛吵架了,嗯?]
曦寢居外的庭院裡,迪達拉背對着坐在門廊下的曦,蹲在地上不厭其煩的倒騰自己的藝術。
迪達拉剛和赤砂之蠍回到曉組織,因爲任務的原因,看到蠍,曦不覺得很心虛。不過奇怪的是赤砂之蠍面對曦,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就回到自己房間去了,讓曦着實鬆了口氣。
聽着迪達拉的話,曦手中拿着鮮紅的蘋果,咬下一口脆爽的果實。
[我們關係又不是很好,怎麼會。]
曦低着頭,回答的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感情來。
[嗯,嗯……我也是這麼覺着的,嗯。]
迪達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手上,只是點點頭,嘴巴里含糊不清的附和幾聲。
突然,他手中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
[我就說嘛,蠍旦那也會有錯的時候,嗯。]
[那個……怎麼說?]
放下蘋果,曦問。
[蠍旦那啊,他說過阿飛他……]
擡起頭,回想了想,但是迪達拉沒有再說下去,因爲他突然想起蠍冷冷看着自己的樣子,於是便乖乖的閉了嘴。
[不過……那天阿飛還真是奇怪……嗯。]
迪達拉隨便扯過一個話題,沒想到,正好引起了曦的興趣。
[奇怪?]
[曦你不知道麼,你突然離開,任務都還沒有完成,那個時候。]
迪達拉的手中,一隻松鼠樣的泥塑就要完成了。
[然後阿飛一個人……嗯……]
[一個人?]
直覺,曦有點在意迪達拉的話,因而語氣也變得簡潔急迫起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經過,那個時候我出去找你了,過了一天回來就看到了那樣的景象,嗯。]
迪達拉儘可能仔細的說着。
[沒找到你,我是想曦你第一次任務還是不要搞砸了好,所以說服了蠍旦那去藤原府邸。]
[不過我們去的時候藤原府邸所有的人都已經死掉了,藤原沢一被殺死在自己的房間,而紅姬那個女人……死的挺慘的,嗯。]
迪達拉回憶着當時看到的情景,那個時候他也呆了。
看情形也就是不久前發生的事,整個府邸,滿地都是淋漓鮮血和支離破碎的屍體,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就算是經常接受殺人任務的迪達拉自己,也覺得實在噁心。
一旁的蠍旦那沒說話,迪達拉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插手任務的,所以,剩下的可能,只有一個人——阿飛。
阿飛這個人平時看上去一點也不可靠,做事也是完全不靠譜,倒是這次的任務讓迪達拉吃了一驚。
在這樣強勁的結界下,對上那麼多侍衛和上忍……曉組織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但有時候阿飛的存在會讓迪達拉忘記了這一點。咋咋呼呼,阿飛的身上看不出一點S級叛忍的樣子。
看着曾經傾國傾城的紅姬衣衫凌亂渾身各處的大小傷口,那些傷口都明顯是銳器的痕跡,並且從傷口深度和皮肉翻起的程度可以看出,阿飛……似乎特別厭惡這個女人。
與其說是厭惡,不如說是……阿飛在紅姬身上泄憤一般。那些傷口零零散散,又有多處重疊的地方,看上去並不是一次致命,反而好像是刻意多次予以折磨。
但是也說不準……因爲阿飛的性格連迪達拉也看不透。
此刻,迪達拉下意識的望了一眼一旁的搭檔赤砂之蠍,發現對方也是一副複雜的神色。
想到這,迪達拉突然覺得周身一冷。
那個人,到底抱着怎樣的心態……
……
[所有人都死了,阿飛直接動手殺光了所有人,嗯。]
[所以你們的任務算是順利結束,老大這次也不會說什麼,嗯。]
迪達拉總結性的說着,不管怎樣,任務總算是完成了,曦也不會被責罰什麼。
一時間,曦愣了愣。
聽了迪達拉的話,她心中有說不出的的複雜。
任務可以暫且不提,她雖然不知道紅姬對爸爸的情愫到底如何,但至少……作爲一個曾經陪伴自己的女人,爸爸竟然也能狠心下這樣的手?
那樣的死法,爸爸他那個時候在想着什麼呢?
算了,曦搖搖頭,也許,她對爸爸就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過。
那個除了是她身體的生父以外的男人,在寵溺着她的背後,到底有多麼的殘忍和漠然。
[……對了,小迪,怎麼一下午都待在這裡,不出去麼?]
曦突然轉了話題。
再想下去,估計她會忍不住更加低潮。
迪達拉說來也奇怪,以他的性格怎麼會乖乖的待在曦的寢居外弄粘土呢?雖然剛剛回來,迪達拉也不像是一個憋得住的人。
[宇智波鼬出任務回來,嗯。]
[宇智波鼬?]
曦沒明白,這和迪達拉弄粘土有什麼關係麼?
[不喜歡,看着就噁心,嗯。]
迪達拉孩子氣的回答,因爲心情煩躁,手中的小松鼠頓時又變作了一堆粘土。
迪達拉就是這樣,對於不喜歡的人總是這樣的直白。倒不是怕了宇智波家的那小子,只是每次一遇上總沒好事,不僅首領會說他幾句,連自己的搭檔蠍旦那也是一副認爲自己自找沒趣的樣子。
[是麼……宇智波鼬回來了啊。]
曦下意識的撫摸自己的咒印,然後陷入沉思。
…………
說起來,曦很久沒有見過宇智波鼬了。
這個男人平日裡素來低調行事,與曦交集很少。而最近一段時間,曦不在曉組織的時間居多,根本也遇不上這個人。曦幾乎都快要忘記宇智波鼬的存在了,若不是迪達拉的提醒,她纔會恍然醒悟還有這麼一回極重要的事被她遺忘了。
想到宇智波鼬,就不得不想到他的滅族事蹟。但是,從爸爸的態度和宇智波鼬無所謂的承認看來,這件事本身就疑點頗多。
僅僅一個宇智波鼬,即使有了萬花筒寫輪眼,能夠無聲無息的殺死全族的人麼?
十三歲的年紀……曦知道爸爸十三歲的時候做到這一點也許都尚顯吃力,何況是在家族長大的宇智波鼬呢?論才能,不可能,他絕對不可能比爸爸還強的。
曦很敏銳的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但是她也很明智的避開了。
她知道,這個問題,是一個死結。
結上連着許多人,她自己,爸爸,鼬,佐助,宇智波。解開了一個地方,其它的地方不一定可以釐清,反而可能會纏得越來越緊。
真相那些東西麼……說真的,曦有時候還真抱持着一種極消極矛盾的態度。
時隔多日的相見,不知道爲什麼,曦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憔悴了很多。
他的眉間滿是疲憊,連身形也不覺得消瘦了不少。曉的外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空蕩蕩的。不過,即便如此,那雙萬花筒寫輪眼還是格外令人忌憚,而他身上的氣勢也依舊清冷倔傲。
站在庭院廊下,宇智波鼬對着一汪池水愣神。
察覺到曦來,宇智波鼬收回了神思。
[佐助的事情……你知道嗎。]
曦開口,不知道爲什麼,她很想看到宇智波鼬對於佐助會有什麼反應。
[……]
這樣直截了當的問法讓宇智波鼬黑眸一沉,他似乎也沒想到曦這話。
[這種話……你似乎不應該問我。]
不管是格外重視她的宇智波斑,還是消息靈敏的絕,對方都似乎問錯了對象。而且,這樣的舉動無疑更像是在試探什麼。
因爲對方突然的問起,曦的樣子讓原本就察覺了什麼的宇智波鼬產生了更多的疑問。
他原設想曦可能從一開始就和曉組織,至少她是和宇智波斑有所接觸的,因爲看着斑對曦的過度重視,他直覺覺得二者應該是有什麼關聯。
如果說,宇智波曦是宇智波斑一直放在宇智波家族乃至木葉的一枚棋子的話……那麼,斑的用意何在?而且,有關他們的關係到底又是什麼……不管怎樣,當時一個幾歲的小女孩怎麼也不可能和一個已經活了那麼久的男人有所聯繫。
——後代?
不,宇智波鼬否定了這種奇妙的設想,宇智波家族的族譜記載中並沒有說明斑有除了弟弟之外的任何血親,連他唯一的妻子也極早的患病離世。
但是,要說他們沒有任何關係……那自己一直以來隱隱約約的感覺是什麼?
幾年相處,從曦對佐助的態度看來,她的樣子並不像是在說謊或者演戲……而加入曉的時候,據他所知也是迫於佩恩以佐助相脅。這樣想來,她應該對曉沒有好感纔對。就像現在,關於佐助的問題,她沒有詢問斑,也沒有問絕,而是去向自己這個仇人,佐助的復仇對象詢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她和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聯繫緊密?
[……咒印那裡很痛,就在兩天前。]
你知道的,這個咒印應該對我失效了纔對,除非……施咒者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也許這是同樣印記的人之間一種暗示。
見宇智波鼬沒有反應,曦有點矛盾。潛意識裡,她總覺得,宇智波鼬應該會在意佐助的行動纔對。
[宇智波鼬,相信預知夢麼?]
[我總覺得,重要的人之間,應該是有着什麼特殊的羈絆的。]
[……]
[所以,我想知道,佐助他怎麼了。]
曦盯着宇智波鼬,慢慢說來。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話很不在意,甚至是一種歪曲,但是……看着對方略微有些蹙起的眉頭,曦還是覺得她的大方向是對的。
她的直覺就是覺得,也許宇智波鼬應該知道。
在曦被軟禁在房間嚴密監視的情況下,她消息渠道並不多。
與其去詢問爸爸,不如詢問宇智波鼬來的可靠。
她還記得小時候自己嫉妒佐助的事情,那個時候的鼬,是怎樣將佐助捧在手心的。人的行爲會說謊,語言會欺騙,但是心不會。
那個時候的宇智波鼬,嘴角的弧度是那樣的幸福,連自己都會不小心的嫉妒起來。
[咒印,並不會因爲施術者死亡而消退,也不一定存在必然聯繫。]
沒想到,宇智波鼬竟然開口了。
不過,出乎曦的意料,他似乎沒有多做解釋的打算,而是直接背向曦,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還真是……]
曦突然覺得這樣的情景很是無力。
[不過,最近倒是有一個消息。]
就在曦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拜託自己的通靈獸去查看情況的時候,宇智波鼬竟然又再次開口了。
曦的心底隨之一緊。
[大蛇丸似乎消失了。]
宇智波鼬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沒有起伏。
[消失……什麼,你的意思是大蛇丸死了?!]
曦一愣。消失是什麼意思?死掉了麼?大蛇丸?那個在中忍考試的時候在死亡森林給自己留下刻骨印象的大蛇丸?
曦望着鼬,希望得到進一步的解釋。
[……]
可是這一次宇智波鼬不再答話,轉身,他無意逗留。
[到底是怎麼回事……]
收起原本驚訝的表情,曦下意識的抓撓自己的脖子。
看着宇智波鼬決然離開的背影,一時間,和記憶中的最後一次庭院中的某個人重合了……一瞬間,曦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其實,宇智波一族被滅,不是你做的吧?]
曦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問,但是隻覺得,這樣一個人,不像。
如果真的殺死了自己的族人,那麼,他的背影,爲什麼還是這樣的落寞。
而且曦一直覺得,宇智波鼬對佐助所承認的氣量什麼的,從一開始根本就是敷衍兒時的佐助和自己的笑話。
而聽到曦這話,鼬的背影似乎一頓,然後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