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冰釋
很久之後，曦手臂上的血總算是勉強止住了。
因爲這突發的情況，斑心下盤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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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訓練之後，宇智波鼬向他大致說明了曦的能力，應該屬於時間忍術類型。然後，聯繫這種能力，大概曦現在這種情況和她本身的能力有極大關聯……
先天血繼，宇智波家族之前並沒有出現過那樣的天賦，而達到萬花筒寫輪眼的族人在歷史上也並不多，因而對於這方面的書籍記載和實例是少之又少。說到到曦那天生的能力，斑並不覺得有多麼重要。難得歸難得，但是如果這一切需要他的寶貝付出某種巨大的代價來交換的話，他寧可他的曦一生平庸。
他縱容她的任性，助長她的天真——反正無論何時，他會護着她。
作爲一個居於上位的男人，多多少少是有點大男子主義的，或者說，骨子裡的英雄情結。宇智波斑的這種心態其實很好理解，說白了，在某種意義上，他也只是個傳統的男人而已。
將他的私有物歸於自己的羽翼下加以保護，無論是誰也不能覬覦和傷害。
[上次眼睛的能力反噬花了多長時間調息？]
斑面上還是淡然的問到，雖然他的心底已經理順了七八分。
[呃？那個啊……]
被這麼突然毫無關聯的一問，曦並沒有想太多，只是照着斑的話細細的回想。
[還是花了一段時間吧，前些日子裡也還有一些不舒服……不過這最近幾天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有什麼不對嗎？]
斑的這麼一問讓曦想起來，自己的回覆能力確實很慢呢，是自己體質太差了嗎？想到這裡，曦難免覺得心中黯然。
爸爸應該不需要一個玻璃娃娃一般的自己吧。
[果然是這樣啊。]
斑想，這樣的話，纔是曦完整的能力吧。
[曦，知道自己的萬花筒寫輪眼的能力嗎？]
斑的心下現在幾乎可以確認了。
[嗯？大概是類似於讓對方的攻擊停止……也就是讓時間相對靜止的能力吧，鼬他說是屬於時間忍術範疇？不過好像只能讓對方連續幾次攻擊的時間相對靜止，不太穩定，現在也不算太清楚，很多情況可能還要慢慢琢磨。]
難得和爸爸這樣心平氣和的溝通，曦不免幾分忐忑，但是隨着話題深入，曦開始覺得有點奇怪。爸爸怎麼這麼問，她的能力有什麼不好嗎？相對的說，她能夠讓對方的攻擊無效化，至少……在與別人交手的時候保命什麼的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爸爸？怎麼了？我的能力……]
[以後……]
斑略微停頓片刻。
[萬花筒寫輪眼的力量還是別用了。]
也沒有拐彎抹角的說些無意義的話，對上曦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睛，斑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還是直接說出了讓曦大爲驚訝的這句話來。
[爲什麼？！]
本來以爲能力初現而開心的曦現在完全跌入了情緒低谷。
她不明白，爲什麼她的能力就不能用了。也許爸爸是在擔心萬花筒寫輪眼的反噬作用？
想到這裡，曦的心情變得稍微好了一點，覺得自己反應太大有點不妥，曦轉而收斂了一下，小小聲的問。
[爸爸……是擔心我的能力使用過度，還是……]
當她聽到斑的話，失望是肯定的。她原以爲發掘出這種能力之後能幫上爸爸的忙的，可是看爸爸的樣子似乎並不看好她的能力。
斑沒有說話，曦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要高興的看到曦的成長，但同時，他也矛盾的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曦的成長。如果曦的成長會讓她的命運變得有那麼一點點的難以控制的話，那麼，這樣的成長也就不被需要了。
從某方面來說，斑知道自己一直很自私，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自私更是越發的偏執。
不準曦使用能力……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這樣的想法是早已既定的吧，只是，現在他找到了更爲確鑿的理由。
一切都是爲了曦好？
抑或，在斑心底的某一個角落，有一個聲音並不是這樣說的。只是有意無意，他將它埋在了最深的地方，深的，有時候連自己也欺騙了去。
沒錯，曦的能力是讓某個範圍內的時間停止，時間停止了，因而對方的攻擊之類也無法成功了。也許，在好好的訓練之後，曦的能力還會更進一層，如果能夠將對方本身的時間也停止的話……這樣的能力無疑是強大的。但是，這種能力卻有一個副作用——它似乎會等同或者略慢的停止曦自身的時間。
代價麼？最簡單可以看出的是曦身體的恢復情況。並不是曦的傷口太深太嚴重，只是她的能力——時間停滯同時也會作用到自己身上，大大的減慢了自身時間的流速，傷口才會總是無法癒合。
所以，曦不能受傷，一旦受傷的話……小傷還好，大一點的傷口也許就會要了她的命。
在找不到對應辦法的情況下，斑不想曦使用能力，如果曦不使用能力的話，也許自身回覆能力便不會再減慢了。這只是一個猜想，但即使是不確定的猜想，他也不能拿曦去冒險。
回想起來，那個時候，被泉奈放到山洞裡的曦並不是【假死】了，而是陷入了自身時間停滯的沉眠之中。
看曦的樣子，現在的她，自己還是無法控制這樣的能力流露的。
所幸的是，從那次分別之後，曦的身體並沒有隨着能力初現而停止生長，也許是她本身能力開發的延後，也許大概的，這種能力也是可以被抑制的吧，只是方法上……
斑沉默，面對這種力量，他能夠選擇的地方太少，也許停止使用這樣的能力是最好的結果。
受傷的曦也好，沉睡的曦也好，他都不想再次看到了。
他這麼堅定了想法，但是，目光交匯之處，他看到了曦眼中的傷心。
無法忽視曦那敏感而纖細的感情神經，斑知道，曦在某些時候心理其實有些脆弱……黯然的曦，這讓他不禁有了一絲動搖。
但是——
糾結之後，宇智波斑的理智還是佔了上風。
沉默又沉默，斑的手終究僵硬的擡起，思索片刻，然後輕輕的拍了拍曦的頭。
只是像小時候安慰那個不會投擲苦無的孩子一般，力道不輕不重的落在曦的頭上，拍一拍，然後揉一揉。
不需語言，無言的安慰。
他並不希望曦一定明白什麼，但是他不願意看到她糾結於這無足輕重的一點上而鬱郁不已。
[爸爸？]
頭上突然的溫柔讓曦一愣。
斑的舉動很突然，不過這種久違的感覺讓曦覺得很暖心。
一切就好像時間突然倒退回了最初的時候。
曦覺得，從斑的手心裡，有一種溫熱的力量正灌注着她的身體。
慢慢的，從頭到尾，一寸一寸，溫暖她乾涸的靈魂。
於是，不知不覺的，帶着一點小恍惚，曦便像小時候一樣，輕輕的伸出手，環抱住了自己的父親。
小時候的她，高度尚不及爸爸的腰，伸出短小的手緊緊挨着，揚起稚嫩的臉，總覺得那是在遙望世上最偉大的神祗。
時光荏苒，對比今昔，她似乎可以抱到他了呢。不知道怎麼的，她突然有點小感傷。
不管那些，曦很乖的，小動物一般蜷在斑的懷裡，然後用頭蹭蹭他。
孩子氣的撒嬌，一切都是那樣自然而然。
她突然什麼話也不想說了，只是抱着斑，藉此得到一點點的安慰。
她從來就不是被神眷顧的孩子，但是她不稀罕，因爲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神祗。
……
被這樣抱住的斑其實內心也是複雜的，但只要看到曦乖巧的樣子，原本還想說什麼的斑也不再開口了，只是抱着他的寶貝，像從前一般。
他知道，曦一定很失落。
理解也好，迷茫也好，都無所謂了，解釋什麼的他甚至難得說明。
反正以後，他會保護着她。
他不是一個擅長表達的人，行動上的永遠比百般解釋來的簡單。
彼此不語，彷彿他們都在細細體會着這個難得的光景。
時光的沙礫細細漏下。
這是一個安靜的時刻。
曦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均勻，屋子裡的氣息因爲兩人的沉默不但沒有尷尬之處反而變得格外的溫柔起來。
[爸爸……]
曦輕輕的喚，帶着濃濃的鼻音。
尚未發出完整的詞語，一時之間，她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睛裡面脹脹的。
想起那些時間的堅持與漠然，現在的她突然覺得很幸福，就像一個在外面受了傷只能無助哭泣的小孩子，終於在黑夜之路的盡頭望到了家中的燈火一般。
真好呢，其實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隔閡。
時光的指針回到了最初一格。拋下那些無關的東西，這一次，他們努力的想要推開彼此的心門。
[爸爸，我最喜歡你了。]
低低的埋住自己的頭，曦不讓斑看到現在自己的表情。
[所以，曦希望自己能幫你。]
兩手環住斑的腰部，曦也不敢擡頭看斑的樣子，大概她現在的樣子很沒用吧。
小小聲的說着，但每一句話斑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
尚且稚嫩的身軀，緊緊的觸碰，斑還是能感受到那微微顫動的不安。
這樣的曦，讓斑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
[……笨蛋。]
過了一會兒，斑纔開口。
因爲不經意的兩個字，斑好像終於放下了那些無所謂的東西。
一直一直以來，他似乎將一切弄的過於複雜了。迴歸最初的執念，其實他要的不算太多。
[吶。]
將鴕鳥般的曦從自己懷裡拉出來，對上那有些猶疑逃避的眼神，斑的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乖乖的。]
話音未落，然後——
理所應當的吻就這樣落到了曦的脣邊。
就像從天而降的羽翼一般，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驚訝也好，甜美也好，興奮也好，似乎都有……輕輕柔柔的，不知道爲什麼，曦的腦海中毫無邊際的浮現了雨後屋檐下的風鈴，清新，優雅，慢慢的，隨風搖曳，一聲又一聲的宛轉，漸漸的浸入了她的內心。
這一刻，她好像站到了世界的中心，站在那耀眼的光暈之下。
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的背景，只有眼前的人，纔是唯一的光亮。
脣齒之間細細摩挲，一點點的輾轉，斑的樣子就像是品味着一件最珍貴的藝術品。
被這樣對待，曦的臉竟然蹭的紅了。
很神奇的感覺，現在的碰觸似乎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沒有了上一次的驚慌失措，現在的一切曦似乎並不牴觸。
好奇怪吶……
曦的眼神變得朦朧起來。
四周依然靜靜的，月華之下的偎依親吻的男女，猶如一幅唯美的圖畫。
甜膩四散。
脣齒交纏，彼此感受着彼此的全部氣息。
在溫熱的脣間，點燃了彼此靈魂的火焰。
——你是我心底唯一的神祗。
——你是我世界唯一的光曦。
那一刻，神與信徒，都已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