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不在理會白之後,布蘭多便抓着冰層下碎裂的突出部,小心翼翼地向上方攀附而去,由於先前不知道被雪崩捲到了地下多深的地方,因此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看到地面。
但在穿過幾道鋒利的冰峰斷層之後,他忽然又記起之前白提到過的關於那些碎片的話,他回想起自己在對方夢境之中的見聞,忽然問道:“所以說那之後你加入萬物歸一會,是爲了那另一半碎片?”
“什麼?”
“我是說西法赫之心另一半的那些碎片,你離開維爾福之後,應該就一直在尋找它們吧。”
白沉默起來,布蘭多想了下明白了她的顧慮,答道:“其實你不用在意,我對永恆不滅之物沒有什麼興趣,只是有些好奇這世上真存在這樣的東西。要你實在不願意說,我們可以結束這個話題。”
“那倒不必。”白的聲音淡淡地響了起來:“我確實是爲了找到那枚碎片才加入了萬物歸一會的,我離開維爾福之後,就在尋找它們的下落。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我得知萬物歸一會也在尋找這些碎片”
“萬物歸一會也在尋找這些碎片?”布蘭多忍不住出聲打斷她道。
“自然,我有我的方法和信息來源,近千年來幾乎沒有出錯過,我也是通過這樣的辦法得知西法赫之心的存在,和找到維爾福一家人的。”
在提到自己的手段時,白的聲音顯得冷靜而自信。
“但你怎麼確認他們不是對西法赫之心本身感興趣?……還是對永恆不滅之物感興趣?”
“因爲在我確認這個消息之前,幾十年前在埃魯因北方,他們曾利用馬維卡爾特之書召喚惡魔降臨摧毀了一個公國,當時這件事在整個大陸上都引起了震動。而我離開維爾福之後在白銀海灣一帶旅行時。正好因爲尋找馬維卡爾特之書的下落而介入調查過此事。”
“……在調查的過程中,我發現這整件事背後並不像它表現出那麼簡單,有不少疑點。於是我想辦法查閱了許多當時關於這一事件的文獻,在這些記載當中,有不少地方提到了萬物歸一會的成員們當時顯然是在尋找某件事務的事實,可惜這些明顯的線索卻爲聖殿的記錄者們視而不見。”
白的聲音明顯有些不屑:“我順着這條線索找下去。沒有花費多少力氣就探查出他們在尋找的東西是一種碎片,那時我正好剛剛得知了關於永恆不滅之物的碎片的真相,因此很自然就將兩件事聯繫到了一起。”
“所以你因此潛入了萬物歸一會,他們找到了碎片嗎?”
“我在萬物歸一會經歷了不少事情,大約花了十五年時間混到這個組織的中高層,再往上便了無希望。雖然千年以來我有的是時間,但問題不在於這一點:這個組織的結構遠比牧樹人嚴密得多,我不會做無用功,因此決定鋌而走險。”
“你做了什麼?”
“我花了三年時間等待。又用了一年時間來爲此作準備,終於收買了一個內部成員,讓我有接近那碎片的機會。我明白自己倖存的機會不大,因此事先就準備好了轉化亡靈的儀式,事後證明了這件事的正確在逃脫萬物歸一會追殺的過程中我受了很重的傷,依靠將自己轉化成亡靈才逃過一劫。”
“而且萬物歸一會不容納亡靈,所以我只有逃到瑪達拉纔有倖存的可能,那是大約三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我在瑪達拉隱居了二十五年來避開萬物歸一會的眼線。當初我從他們手上拿到了那片碎片,還奪走了馬維卡爾特之書的一部分。”
白語氣平淡。彷彿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布蘭多卻暗暗稱奇,萬物歸一會活躍於沃恩德,不知道對秩序世界滲透有多深,他們的計劃雖然不是每每成功,但也很少聽說他們會吃虧。
白非但反滲透進這個組織內部,還成功混到中上層。單從戰果上來看,也是輝煌的。馬維卡爾特之書對於萬物歸一會來說意味着什麼不必贅述,想來他們花費了那麼大力氣才找回的與永恆不滅之物有所聯繫的碎片,也不是什麼隨便可以丟棄之物。
這個女人足夠冷靜又心機深沉,但該出手時又足夠決絕無情。如果不是她行事的風格太過偏執,布蘭多都要忍不住欽佩起來,但這個時候他卻更多在想自己和對方合作,是不是在與虎謀皮。
白彷彿有洞察人心的能力一般,她輕蔑道:“怎麼,感到忌憚了?”
“有那麼一點,任何人都不願意招惹瘋子,更不用說有能耐與手段的瘋子,我自然也不例外。”布蘭多答道。
“權當你這是稱讚我,我就坦然受之了。”
對於這個女人的一些言行,布蘭多也只能啞然。
“那碎片呢,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你並沒有把它帶在身上,對嗎?”布蘭多忽然想起自己在東梅茲和這個女人一戰的情形,他不禁有些慶幸,當時還好自己佔着對於歷史瞭解的先機,否則還真不知道會死成什麼樣子。
“我自然不可能將它帶在身上,萬物歸一會可還沒有忘了我呢,我很清楚那些人的行事手段,他們比你們想象中更記仇,包括你在內,現在應該也在他們的黑名單之上了,你別忘了你破壞了他們多少次‘好事’。”
白冷笑道:“在死霜森林中那次,你給他們造成的麻煩一點不比我偷走馬維卡爾特之書和那碎片造成的影響小,我勸你還是多注意下自己的領地,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們就會送你一份大禮。”
布蘭多皺了皺眉頭,他對萬物歸一會的瞭解也不少,顯然明白白說的有可能是真的。不過對於這件事他也有些無奈,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或者換句話說,這就叫債多了不愁。
他這一路走來得罪的勢力可太多了。萬物歸一會,牧樹人,帝國,瑪達拉,至於王黨、北方貴族這種小角色,現在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眼下又加了一個世界波ss。黃昏之龍,與這一位比起來,其他的更不算什麼。
“你把那碎片留在了瑪達拉?”他隨口問道。
“你問得太多了。”白則是毫不留情地答道。
“抱歉,我只是隨口一提。”布蘭多答道:“不過我有些好奇,上次在東梅茲,你雖然名義上是爲那位手持水銀杖的至高者辦事,但實際上是身爲牧樹人的牧首的身份更多一些吧我好奇的是你在那之後爲什麼會加入牧樹人,難道說也和萬物歸一會一樣的理由?”
“哼,小聰明。”白冷冷答道:“不過這一次你倒沒有猜錯,我之所以混入牧樹人的確也是爲了找尋那些碎片,我懷疑龍後手上可能有一枚碎片,但時間太短,還沒來得及確認。我本來打算接下來花上幾十年來確認這件事情,卻沒想到被你給攪合了,真是該死”
“這可不能怪我,當初是你先動手的。”布蘭多的言下之意很簡單這是你自找的。
“我生氣的不是這個。”白輕輕哼了一聲:“我憤怒的是竟然會失手在你手上,令我英名毀於一旦。尤其是在此之後你的表現竟然如此不堪入目,如果以後你敢把這段經歷透露出去,我一定與你不死不休。”
布蘭多不禁無語,尤其是他想到這個女人這一千年是爲了什麼而在外找尋,就覺得對方最後那句話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威脅。
對於一個偏執狂而言,她的行爲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對了。”白忽然反應過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嗯?”
“你應該還欠我一件東西。”
“你說什麼?”布蘭多愣了,他本來以爲這個女人只是偏執,但至少還講道理,沒想到轉眼之間對方就打了自己的臉。
他橫豎想不出自己怎麼能夠欠對方東西,當初她和他‘同歸於盡’的時候。他也沒拿到任何戰利品,如果她要把當時自己的損失也算在他頭上的話那未免也太荒唐了,而且那樣的話顯然也不只有一件東西。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應該還欠我一塊碎片。”
“……”布蘭多手一滑,差點沒抓穩,從冰川的裂隙上摔下去。好在他現在是遊戲之中的實力,向下滑了幾十尺硬是生生用手插入冰川之中止住了下跌的趨勢。
然後他纔沒好氣地大聲說道:“我認爲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提亞馬斯女士。”
“這可不是玩笑,我來問你,你當初在法坦港是不是救了一個小姑娘。”白卻毫不在意他的話,認真問道。
布蘭多一愣,然後點了點頭:“是……那是花葉領的千金,她叫”
“我對她叫什麼不感興趣,”白卻打斷他的話道:“當時押送她的是一隊帝國的騎士,其中有一個貴族,他叫什麼來着?”
“羅德尼,他是維羅妮卡的弟弟。”對這個人,因爲維羅妮卡的關係,布蘭多記得倒是很清楚。
“他是誰的弟弟我不關心。”
“你……”布蘭多頓時氣結,並開始覺得和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說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這個人是我的人,”白卻說道:“你應該將他們關押起來了對吧,你有沒有搜過他們的身,從他手上得到過一枚碎片。”
“當然沒有,”布蘭多下意識地答道,當時大戰在即,他哪來那麼心思收集什麼莫名其妙的碎片,再說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
不過他話纔剛出口,就忍不住僵住了。
白注意到他的語氣,不禁有些幸災樂禍:“怎麼,說不出話來了?”
布蘭多卻沒有心情理會她。
因爲他忽然記起來,當時似乎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而且還差一點引起了大麻煩。可是那東西,他並不只有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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