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被風一吹,就掉地上了。
芍藥藉着彎腰拾信的空檔,眼睛橫掃了兩眼,就把信全部看完了。
然後,芍藥氣撅了。
不要臉啊啊啊!
當初買舒痕膏時,莊王妃何等低聲下氣啊,現在倒好,居然想還回來,讓少奶奶給她退錢。
還從沒見過這樣買東西的,用完了,重買一個來退錢。
恨不得一巴掌將她扇個狗啃泥纔好。
芍藥擡眸望着安容,道,“少奶奶,莊王妃肯定是瘋了,咱們怎麼辦?”
這麼正大光明的勒索,要是沒瘋,正常人絕對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跟瘋子鬥,那是要被氣瘋的。
安容從鼻子裡冷哼出聲,“她瘋她的,沒人賠她玩,舒痕膏沒收,錢不退!”
芍藥愕然怔住,隨即失笑。
莊王妃這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只是,舒痕膏裡沒毒麼?”芍藥很不放心。
這倒是給安容提了個醒,她拿起另外一瓶舒痕膏,仔細檢查了一番。
確定沒毒才讓芍藥拿下去收好。
芍藥則擔憂道,“可是不依照莊王妃的辦,明兒她在喜宴上搗亂怎麼辦?”
莊王妃既然敢送信來,那就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海棠提議道,“不如把這封信交給刑部吧?”
安容搖頭道,“交給刑部沒用,這封信寫得極巧妙,送大禮,可沒說是好是壞。”
就連要她的七絃琴,都用了借字。
安容不知道這“借”。有沒有皇后的手筆?
不管有沒有,安容都決定借刀殺人了。
“這會兒爺在外書房,你去問問他,蕭老國公賞我的七絃琴可不可以借給皇后,”安容吩咐芍藥道。
芍藥瞬間懵了,“少奶奶,你又犯傻?”
都說了。魚湯不能停。
午飯時。少奶奶就沒喝魚湯。
芍藥絕對是火上澆油有沒有,安容眼珠子一瞪,海棠就推芍藥道。“快些去吧,少奶奶聰明着呢。”
芍藥這才反應過來,安容這是要她去告狀啊。
不是說給蕭湛聽的,是說給蕭老國公聽的。
芍藥麻溜的提起裙襬。直接跑了。
好麼,告狀伊始。就遇到了困難。
蕭湛回來了……
芍藥一張臉都漲成了紫紅色。
不過芍藥臉皮厚,就當沒見到蕭湛,從一旁的小道繞過蕭湛,直奔外院書房。
安容在書房隔壁。門口站着,瞧丫鬟在往外擡東西。
蕭湛走過來,眉頭輕擰了下。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安容臉微微紅。
她只想着離蕭湛近一些。卻忘記了搗藥聲會很吵。
方纔她在書房坐了會兒,就被隔壁收拾屋子裡的聲音吵着了,這不,又把東西往外搬呢。
安容輕咳了兩聲,岔開這個話題,問他玉簪的事,“玉簪是蕭國公府的麼?”
蕭湛輕搖了下頭,“還不知道是不是,蕭總管已經派人去找了,最早也要明兒才知道。”
蕭國公府的玉簪,留在庫房裡的就有成百上千,還有幾位太太姑娘,甚是蕭家族裡的,都要一一問到。
半天時間可能不夠。
聽到這麼興師動衆,就爲了幫她找一對玉簪,安容心都軟成了一湯水。
向來不喜歡麻煩人的安容,都想說不找了,若是有緣,那玉簪自然還會出現。
看蕭湛進書房,繼續看兵書。
安容都有些抽眼角,這人看書入了魔吧,一天到晚就捧着兵書,都不看別的。
她以前沒覺得蕭湛是這樣喜歡看書的人。
想到那被茶水浸溼的兵書,安容有些忐忑的問,“兵書被茶水浸溼了,外祖父說了什麼沒有?”
蕭湛擡眸看了安容兩眼,才道,“外祖父讓你下次進木鐲時,給他重新取一本新的就成了。”
說完,蕭湛低頭,又加了一句,“若是可以,舅舅想要一整套。”
安容,“……。”
應該是可以的吧,木鐲裡說了歷史兌換可以隨便用啊?
安容這樣想,發覺蕭湛望着她不挪眼。
開始,安容還臉紅,有些羞答答的。
等反應過來,安容臉就開始抽筋了。
蕭湛明顯是在說:別把爲夫給忘了。
他看的是兵書,不是她!
安容憋氣道,“我知道了。”
不打擾蕭湛看書,安容轉身出去了。
藥房還在收拾,安容百無聊奈的回了內屋,繼續繡小肚兜。
很快,芍藥就回來了。
才走到珠簾外,就喚道,“少奶奶,國公爺說了,七絃琴可以借給皇后。”
安容微微一鄂。
海棠就不解了,“國公爺怎麼答應了啊?”
芍藥努了鼻子道,“我沒敢問,反正國公爺是答應了,國公爺一會兒要進宮,讓人把琴給他送去呢,他順帶帶進宮去。”
安容沒有片刻猶豫,就讓海棠去取琴。
國公爺都說可以,那還有什麼不可以的?
再說了,這原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安容嘴角擒了一絲笑容。
向蕭國公府借東西,不借豈不是太小氣了?
不過從蕭老國公手裡借出去的東西,誰敢不還?
哪怕有一絲損毀,也要十倍的還回來才行,她就不信莊王妃有那個賊膽敢動手腳。
安容靜心繡針線。
喻媽媽進來,手裡拿了份禮單,對安容道,“少奶奶,這是奴婢準備的給新夫人的賀禮,少奶奶看可妥當?”
安容放下針線,接過禮單,仔細瞧了瞧,道。“我記得庫房有云錦,添兩匹。”
喻媽媽怔住,“會不會太重了些?”
“不重。”
安容的回答只有兩個字。
想着武安侯府和裴家聯姻,雖然是私下,也足夠她激動了。
有了蕭國公府和裴家,安容相信,武安侯府在大週會屹立不倒。
暮陽西垂。天邊晚霞絢爛旖旎。
安容在花園涼亭裡餵魚。芍藥站在身後,東張西望。
忽然,她笑了起來。指着遠處道,“少奶奶,蕭總管來了。”
安容擡起頭來,手裡的魚食繼續丟水裡。
遠處。蕭總管邁步走來,一身長青袍顯得他身量挺拔。
不得不說。到底是跟慣了蕭老國公的人,走路都有三分肖像他。
他身後還跟着個黑衣勁裝的男子,年紀不大,約莫十七八的樣子。手裡捧着個大錦盒,步伐沉穩,讓人懷疑他捧着的是一錦盒的棉花。
蕭總管上前。給安容請安。
安容已經把魚食丟水裡,站了起來了。
她可不敢當蕭總管的禮。笑道,“都是吃晚飯的時辰了,蕭總管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蕭總管側了側身,黑衣勁裝男子便將錦盒送上。
蕭總管道,“少奶奶將七絃琴借給了皇后,國公爺怕少奶奶煩悶,就借了皇上的獨幽琴給你解悶。”
聞言,安容忍不住笑了,笑容燦爛,勝過身後絢爛的晚霞。
她的七絃琴要是不還,或者損毀了,皇上的獨幽琴也不用還了。
就是這麼霸道,不解釋。
蕭總管走後,芍藥就憋不住了,笑的見牙不見眼啊。
小心翼翼的摸着錦盒,愛不釋手啊。
這可是皇上心愛的琴啊,尋常人見都見不到,她居然能摸到,太幸福了,幸福的人有些飄飄然了。
芍藥能說,這會兒她希望七絃琴出事麼。
比起七絃琴,她更喜歡獨幽琴啊。
安容見芍藥那樣,就覺得好笑,一巴掌拍她手背上,嗔笑道,“錦盒有什麼好看的。”
芍藥臉紅,她也就敢摸摸錦盒了,萬一粗手粗腳的把獨幽琴給摸壞了怎麼辦?
不過瞧瞧還是可以的,芍藥趕緊把錦盒打開。
入眼的是……兩張銀票。
安容有些蒙,皇上的獨幽琴裡怎麼會夾了銀票呢?
還是兩萬兩。
銀票是皇上的還是蕭老國公的?
安容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論是皇上還是蕭老國公都不會給她錢啊,還給的這個悄無聲息的。
安容正揣測,就聽芍藥笑的前俯後仰,花枝亂顫。
安容稍稍側目,就見芍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揉着腮幫子。
安容就知道了,這錢十有八九跟芍藥有關係。
安容有些急了,她真怕安容跟蕭老國公說她缺錢,忙催了她道,“快說,快說,這錢是誰的。”
芍藥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道,“應該是皇后的。”
安容眼睛睜圓,再睜圓。
芍藥笑夠了,道,“少奶奶不是擔心賣給皇后兩盒子舒痕膏不給錢麼,又不敢去要,奴婢就直接告訴國公爺了,讓國公爺的人送琴給皇后的時候,順帶把銀票帶回來……。”
芍藥覺得,讓誰吃虧,都不能讓她家的傻主子吃虧。
再者,兩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啊,留給少奶奶打賞下人,都能打賞一輩子了,還能博個好名聲,多好啊。
最最重要的是,她討厭朝傾公主,誰叫皇后把少奶奶的藥材給了朝傾公主了。
有錢還怕買不到藥材?
不稀罕你的!
芍藥只是抱着試一試,反正說話又不費勁的隨口一提,沒想到國公府辦事的速度好快,快的她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說完,芍藥就用一種等着誇讚的小眼神看着安容:奴婢可是幫了少奶奶你的大忙,怎麼也要給個打賞吧?
賞。
必須要賞。
安容素來大方,又恰逢她興頭上,爽快的對芍藥道,“梳妝盒裡的頭飾,你隨便挑幾件。”
“那奴婢就不客氣了,”芍藥搓着小手,雙眼放光道。
安容嗔了芍藥一眼,看着手裡的銀票不撒手。
雖然安容不缺錢,也不看重錢財,但是這兩萬兩她是喜歡的不行。
因爲它意味着皇后的怒意,莊王妃的倒黴,或許還會……龍顏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