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自盡

周幼婷剛歇住的眼淚,頓時飈的更厲害了,原本的梨花帶雨也變成了傾盆大雨。

芍藥多瞄了周幼婷胸兩眼,然後很自傲的挺了挺自己的胸,雖然她的小,好歹也能是個小饅頭,她是一馬平川。

周幼婷淚眼婆娑間,瞧見芍藥的動作,淚水就跟開了閘似地,再也止不住了。

凌陽公主被她哭的頭疼,雖然丟臉的不是她,可卻是她表妹啊,忙勸道,“別哭了,肯定會長的。”

周幼婷一邊哭一邊道,“都說會長,可是一直沒有,一點也沒有!”

安容囧了,她沒想到進宮會遇到胸的問題,看着周幼婷瞪着她,好像她平胸,是她鬧得一般,安容就口不擇言了,“平胸好,平胸省布料。”

凌陽公主噗呲一聲笑了。

周幼婷還是第一次聽說平胸好,再一回味,頓時氣瞎了,她還缺那麼點布料不成?!

要說安容也想不通,周幼婷吃的也不差啊,怎麼就不長胸呢,這是生在富貴人家,要是生在尋常百姓家,誰願意娶啊,生了孩子都沒奶水喂。

前世就聽聞,周幼婷嫁不了三皇子,就是因爲胸平的緣故,怕將來生不了嫡長子的緣故,可是嫁給五皇子,她生了兩子一女。

不知道,這一世,若是她不是平胸,不知道會不會嫁給三皇子?

安容瞅着周幼婷,沈安玉的敵人,都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啊,看在她前世可勁的折騰沈安玉的份上,安容覺得她還有那麼一些可取之處,左右那一腦門也報了仇了。不如幫幫她?

安容咳了咳嗓子道,“你也別哭了,我知道兩個秘方,說是有奇效,要不你試試?”

周幼婷擡起頭看着安容,她是要拒絕的,不過安容有本奇藥書的事。京都人盡皆知。她的藥方,肯定好。

她也不怕安容使壞,沒人這麼傻。

周幼婷抹乾眼淚道。“你比你五妹妹好很多。”

安容汗顏,“你不應該拿我跟她比,她是她,我是我。”

周幼婷點點頭。

“等我見過太后。就寫給你,”安容道。

周幼婷像抓到根救命稻草似地。趕緊催安容去見太后。

安容凌亂了,方纔不還擋着她,怎麼一下子就覺悟了。

不過這種瞬間化干戈爲玉帛的感覺還真是不錯,希望沈安玉的這個敵人能強大一點兒。

壽康宮。

安容邁步進門。遠遠的便瞧見太后寶座上,端然正坐,雍容華貴的徐太后。她穿着紫檀色蹙金絲松鶴長壽衣裳,頭上更是戴着象徵身份的鳳簪。

安容前世也只見過徐太后一面。那還是在很後面了,那時候的徐太后可沒有現在這般光鮮亮麗。

安容瞅了一眼,就趕緊挪開視線。

這不一瞥,就瞧見了坐在稍下首點的皇后。

皇后穿着黃色鳳裝,發間綴着鳳凰珠,面如芙蓉,豔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又不怒自威。

再下下首點,還有兩個后妃,瞧坐的位置和穿戴,應該品級不高。

其中一個安容認得,就是宋昭順。

安容從容淡定的上前見禮,她福身在那裡。

徐太后和皇后的注意力卻在周幼婷的雙眸上。

“這是怎麼了,眼睛怎麼紅了?”皇后關切的問,隨即又瞪了凌陽公主一眼,“又是你欺負幼婷的?”

凌陽公主大呼冤枉,“母妃,我幾時欺負過表妹了,都是逗她玩的。”

安容在下面站在,嘴撅了撅,至於給她來這麼個下馬威麼?

周幼婷在壽康宮外哭,這事丫鬟會不稟告徐太后和皇后知道纔怪。

周幼婷是皇后的侄女,皇后又是徐太后的侄女,這侄女的侄女也是很得徐太后心疼的,這還是周幼婷找茬在前呢,這要安容先砸了周幼婷,她今兒想輕輕鬆鬆的出宮,還真不容易。

誰叫蕭國公府是鄭太后擁護者呢,徐太后恨蕭國公府那是恨的牙根癢癢,如不是當年蕭國公府全力支持鄭太后和皇上,讓她和她兒子心力交瘁,她兒子也不會憂心忡忡,連正兒八經修養的時間都沒有,最後病逝了。

徐太后和鄭太后爭的很厲害。

鄭太后抱養了一個女兒,求得先皇封爲公主,也就是清惠公主,安陽公主的母親,後來徐太后出去玩,碰到個喜歡的姑娘,當即收爲義女,讓先皇賜封爲柔惠公主。

凡是清惠公主有的,柔惠公主只多不少。

要說徐太后這輩子也夠悲催的,就生了一個兒子,結果死了。

然後抱養了一個王爺,收養了一個義女。

安容不願多想,她這會兒膝蓋彎的很酸呢。

周幼婷搖着皇后的胳膊道,“姑母,我沒事呢。”

皇后很詫異,自己的侄女,自己瞭解,都被人鬧哭了臉,居然還替她求情?

皇后不動聲色的打量安容,見她雖然彎腰行禮,但是背脊卻挺得直直的。

便道,“起來吧。”

安容輕呼了一口氣,再彎下去,她估計直接趴百花地毯上了。

安容不會說,就這行禮的空檔,她發現地毯上居然被燙破了一個小洞,囧。

只是安容才起身,就有人挑刺了,是坐在宋昭順身邊的嬪妃,是誰,安容不認得,只見她笑的溫婉,“我還沒有見過縣主,似乎好像不是這身衣裳吧?”

安容望着那嬪妃,坐在宋昭順下手,就不會比她高,這樣的人,宮裡一抓一大把,安容想,她前世沒見過,估計是進冷宮了。

不怪安容這樣想,這人明顯就是皇后準備的下馬威,在後宮,這樣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做替罪羊。

安容尋了個由頭道。“早前知道太后召見,丫鬟就把許久未穿的縣主衣裳給洗了,今兒早上,我一時失手,把胭脂潑衣裳上了,不好穿髒衣服進宮,這才……。”

安容這話。可是說的極有技巧。

爲毛縣主衣裳許久未穿?一來是她許久未進宮了。二來就是鄭太后不用她穿。

她可是尊重徐太后,才清洗了衣裳,可是架不住出現意外啊。她有錯,但是情有可原。

皇后望着安容,眸底輕動,好一個伶牙俐齒的沈四姑娘。

那日公公去宣旨。是她吩咐說太后召見她,可沒明說是徐太后。便是方纔宮女都說她反應很吃驚。

安容很鎮定,宮裡穿的隨意的可不止她一個,便是皇上都有穿便裝見大臣的時候,皇后也不敢追究。允許她穿便裝的可是鄭太后。

安容相信,徐太后若是罰她,鄭太后肯定會幫她的。

那嬪妃立馬笑道。“四姑娘莫見怪,我不是挑你的錯。我只是覺得縣主的衣裳應該沒有你穿着的好看,這一身真真是畫上纔有的。”

那嬪妃說完,宋昭順便笑道,“四姑娘天生麗質,穿什麼都好看。”

安容被誇的臉紅,忙謙虛了兩句。

然後擡頭望着徐太后,一臉狐疑,不懂她找她來是做什麼。

徐太后擺擺手,便有宮娥捧了一幅畫過來,在安容跟前打開。

安容瞧着畫中人,眼珠子瞬間睜得圓圓的。

畫上人正是蕭湛。

安容不解了,爲何徐太后給她看蕭湛的畫?

安容望着徐太后,徐太后道,“這是今年京都選的十大美男之首,偏巧無人認得,只有這麼一幅畫,哀家聽說有人瞧見在湖畔,你曾和畫中人爭吵過,他是誰?”

安容腦門上閃着幾個大問號,徐太后怎麼會對蕭湛感興趣呢。

而且還問他是誰。

安容決定不告訴她,安容搖搖頭,罵道,“他居然也能當選十大美男,不是說十大美男要德才兼備麼,他就是一個地痞無賴,撿了我一根簪子,還給我,就要我以身相許,我沒搭理他。”

安容狠狠的罵了幾句。

當時安容是吼了一句:別跟着我。

再和安容說的話,還真對的上號。

宋昭順很是詫異,“這人眼神周正,還略帶溫柔,怎麼會是個地痞無賴呢?”

安容搖頭,她也不知道啊。

安容也不怕將來徐太后和皇后說她欺騙,她認得的蕭湛都是戴面具的,天知道他會吃飽了撐得慌裝地痞流氓去調戲她?

只是安容比較好奇,“太后找他,不認得他麼?”

丫鬟捧着畫像轉身,徐太后望着畫像有些怔神,還有那麼一絲的癡情流露,惹的安容一陣惡寒。

別這麼嚇人好不好。

不過安容多看幾眼,就發覺徐太后是看畫中人,又像是透過畫中人,看另外一個人。

安容就開始走神了。

安容知道,這世上有兩個人最愛先皇,便是徐太后和鄭太后。

兩人都是可以爲了先皇去死的人物,據說當年先皇嚥氣前,這兩人還曾爲誰將來同先皇合葬爭吵起來。

先皇說,誰先死誰合葬。

結果鬧了一出,都搶着要殉葬的戲碼,到最後,先皇不得不改口,誰後死,誰合葬。

這也是爲什麼身子骨不好的鄭太后,瞧見徐太后,就生龍活虎的原因。

她不甘心死在徐太后前面,把同先皇合葬的機會讓給徐太后!

這會兒徐太后這樣的神情,莫非蕭湛長的跟先皇很像?

安容眉頭直扭,蕭湛是永寧侯的兒子,怎麼可能像先皇啊?

莫非像徐太后過世的兒子?

安容擡頭看着徐太后,最後搖搖頭,要是徐太后還有孫子在世,她不可能這樣平淡,好像找不找得到畫中人也無所謂的神情。

安容想,徐太后找她來,應該不是爲了認畫像。

果然,等丫鬟撤走畫像之後。

徐太后便說到正題,她問道,“聽莊王妃說,你手裡有一種膏藥,能祛除傷疤。可真有其事?”

安容茫然的點了點頭。

徐太后又問,“被滾燙湯水燙傷的傷疤也能治?”

“應該能,”安容回道。

皇后就笑了,“能治就好,沈四姑娘,太后召見你,就是爲了這藥膏。你多調製幾盒送進宮來。要快。”

安容扭了扭眉頭,沒聽說宮裡頭有人燙傷啊,怎麼需要那麼多藥膏。拜託,藥膏是要用銀子買藥材的好麼,總不能叫她白貼吧?

安容道,“我準備的藥材不多。賣給莊王妃兩盒,不知道還能不能多兩盒了。”

皇后笑道。“這無妨,只要藥膏好,錢不是問題。”

一旁的嬪妃又開始說話了,“聽莊王妃說。一盒藥膏就要一萬兩銀子,這也太昂貴了吧,藥材有那麼昂貴麼?”

宋昭順則道。“怕是藥材難得吧,四姑娘。你不妨把珍貴少有的藥材寫出來,需要多少,可以讓內務府吩咐下去,要多少,都有人進貢上來。”

安容聽完,就在心底罵了一聲土匪。

進貢,那是不花錢的。

這跟搶人家老百姓的有什麼區別,說白了,不就是嫌棄她價格昂貴了麼。

三皇子想當太子,想謀儲君之位,就需要大臣的支持,需要大把的銀子,皇后是他親孃,她的錢還不都給三皇子用來拉攏權臣了,怕是連兩萬兩都不一定拿的出來。

可是宋昭順這樣說,明擺着就是皇后的意思。

安容還不敢忤逆皇后,但是想佔她便宜,她纔不給了,不就是些藥材麼,寫就是了。

安容被領着去寫藥材,安容將知道的,最昂貴的,價值在八千兩左右的藥材都寫上。

什麼百年人蔘,天山雪蓮……這樣藥材煉製的舒痕膏,要價一萬兩,只能賺點點辛苦錢。

皇后瞧的都咋舌,好在有內務府,這要自己掏銀子,還得不心疼死啊,可是爲了三皇子的將來,這銀子就是咬牙也得往外掏。

藥材方子被送去了內務府,皇后和徐太后賞賜了安容一番。

安容很頭疼,拿人家的手短啊,舒痕膏得送進宮了。

宋昭順坐在那裡,心底大鬆一口氣,幸好她給皇后出的主意可行,那樣的話,她也能順帶讓內務府多加一些藥材,換一盒舒痕膏,只要蘇映雪的傷疤痊癒了,蘇昭儀就不會處處針對她。

安容謝恩之後,便出了壽康宮。

在宮外不遠處,弋陽郡主正疾步走過來,瞧見安容出來,頓時站在不動了,用帕子擦額頭。

等安容走近了,才發覺弋陽郡主臉有些紅,不由得擔憂道,“你怎麼了?”

弋陽郡主嘴撅的高高的,一臉恨恨道,“還不是你二哥,說太后召見你,也不說清楚是徐太后,害我跑錯地方,偏兩個宮殿隔的又遠,我怕你出事,就跑來了,腿好酸,你額頭怎麼了?”

安容忙替她擦額頭上的細碎汗珠,歉意道,“我也是進宮才知道宣召我的是徐太后,額頭沒事,就是被砸了一下。”

芍藥就將在壽康宮前的事說給弋陽郡主聽。

弋陽郡主聽的直對安容翻白眼,傻了吧,人家故意用球砸她,她還幫人家,不笑話她就不錯了。

不過弋陽郡主沒想到安容居然有秘方,她左右望了望,對安容道,“有瘦胸的麼?”

安容眼珠子瞬間睜大,她朝弋陽郡主的小胸脯看了一眼,眉頭抖了抖,“你喜歡平胸?”

弋陽郡主眼神瞬間爆了,恨不得去戳安容的眼睛好,更是因爲安容的話臉頰爆紅,“你想哪兒去了呢,我是替我二表姐求的。”

安容嘴角抽了一抽,想起弋陽郡主的二表姐,也就是瑞親王妃孃家兄長的女兒,寧纖柔。

名叫纖柔,可是人真是跟名字大相徑庭啊,至少有她兩個那麼胖。

安容撫額道,“你二表姐是全身都胖,瘦胸有用麼?”

弋陽郡主很無奈,“能有什麼辦法,人家喝水都胖,能減一點是一點,你不知道她現在都胖到晚上睡不着覺了,母妃回一次孃家,就回來嘆氣一次。”

安容想到寧纖柔,她聽過也是唯一一個見過胖的大家閨秀,前世甚至自卑的不敢出門。要知道,大家閨秀的身材那是極好的,體態婀娜,身姿輕盈,便是她,每頓飯吃多少,都有丫鬟盯着。吃多了就要她下樓散步遛食。不可能養太胖的。

寧纖柔太胖,胖的出門就被人笑話,最後受不住打擊搬去慈雲庵吃齋。想節食瘦身,結果在慈雲庵餓暈了,淪爲京都笑柄。

回來後,上吊自盡。因太胖,三尺白綾承受不住。從橫樑上摔下來,砸凳子腳上,撞死的。

死的很慘烈。

安容望着弋陽郡主,“你二表姐一頓飯要是一隻烤雞。一隻烤鴨,還有一個大豬蹄,不胖纔怪呢。”

“可是。不吃她會餓,”弋陽郡主很無奈。“她晚上還要吃宵夜,不吃會睡不着。”

“就不能不給她吃麼?”安容黑線道。

弋陽郡主撅嘴,“我舅母可疼我二表姐了,她一哭,我舅母就招架不住了。”

安容邁步便走,吃那麼多,又走不動,然後昏昏欲睡,不長肉,都沒天理了。

弋陽郡主看安容走,忙追上去,問她,“有秘方麼?”

安容撫額,寧纖柔除了管不住嘴之外,性子極好,弋陽郡主和她關係很好,前世寧纖柔撞死,大家笑話她,弋陽郡主還爲此和人吵起來了。

安容也不想一條鮮活的生命從此消失。

她望着弋陽郡主道,“秘方是有,但是你二表姐會先恨你,然後再感謝你。”

弋陽郡主忙抓着安容問,安容便道,“我知道宮裡有最守規矩的嬤嬤和最懂調理身子的御廚,你請兩個回去,將嬤嬤、御廚和你二表姐送到城外的莊子上,讓嬤嬤狠心調教,不出三個月,你二表姐絕對會瘦很多。”

弋陽郡主驚呆了,“這也太狠了些吧?”

當初她也是不守規矩,母妃請了個嬤嬤回去教她,她走路蹦蹦跳跳,嬤嬤就豎起梅花樁,讓她走,她只要走錯,就會從梅花樁上摔下來,胳膊都能摔青,而且那梅花樁會越走越高……

弋陽郡主將那嬤嬤恨的是咬牙切齒呢。

讓那樣的嬤嬤來教二表姐,會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好麼。

弋陽郡主搖頭,安容就無能無力了。

弋陽郡主撅了撅嘴道,“我是希望二表姐好好的,可是我二舅母不會同意。”

安容望着弋陽郡主,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兩句,弋陽郡主眼珠子瞬間睜大,“會嚇壞我二舅母的,她心肝特別脆弱,她一哭,我二舅舅就手足無措,像無頭蒼蠅似地,又哄又是說好話,能把人嘔心死呢,你不知道,上回我母妃和父王生氣會孃家,父王的暗衛就用了一隻毛毛蟲,嚇哭了二舅母,我母妃就回府了……。”

安容,“……。”

“你二表姐註定沒救了,”安容很肯定道。

弋陽郡主昂着脖子道,“我要拯救她。”

說完,弋陽郡主對天長嘆,“拿嬤嬤來拯救你,我的胖表姐。”

然後,弋陽郡主拉着安容朝前走,一路商議怎麼說服她二舅母,讓寧纖柔去莊子上住。

可是想來想去,都沒辦法。

最後弋陽郡主沒轍了,“要不,我向太后求道懿旨吧,二舅母就是不同意也同意了。”

“太后怎麼會下這樣的懿旨呢?”安容搖頭道。

“那怎麼辦?”弋陽郡主徹底沒輒了。

安容靈光一閃,想到個好主意,“你可以讓大昭寺的大師幫你,他跟你二舅母說,你二舅母不會不信。”

弋陽郡主連連點頭,覺得這主意好極了,然後拉着安容去永寧宮。

安容和弋陽郡主進去的時候,鄭太后正在吃藥。

安容上一次見她,還是三個月前,太后比那時候氣色差很多。

安容福身請安,鄭太后神情溫和,笑道,“快上前給哀家瞧瞧。”

安容起身上前,太后摸着安容的手,笑道,“比上回見更漂亮了,不是弋陽說起,哀家都不知道你進宮了。”

安容很愧疚,太后病了這麼長時間,她都沒進過宮,太后拍着安容的手笑,“武安侯府可是極有孝心。難得一見的金蟾都送進宮給了哀家,哀家記得你祖母身子也不大好。”

說着,嘆息了一聲,又轉了話題道,“徐太后找你說了什麼?”

安容知道太后會問起,所以也不隱瞞,事無鉅細的全部告訴了太后。

太后聽得眼睛微凝。“徐太后和皇后要藥膏。治療被滾燙湯水燙傷的傷疤?”

安容重重的點頭。

太后眉頭就皺緊了,有些事,安容不知道。但是她清楚啊,徐太后和皇后不就是惦記着太子之位。

徐太后在後宮有侄女,鄭太后也有,鄭貴妃就是她親侄女。

而且鄭貴妃先生了皇子。雖然不是嫡長子,可是大皇子早夭折了。二皇子爲長。

太子之位,不出意外,就會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中選一個,最近四皇子似乎有些受寵。這樣下去,不出半年,四皇子或許也有奪嫡的可能。

現在。大家都在拉攏人。

太后知道徐太后想拉攏大周首富崔家,她就記得崔家嫡次子小時候被滾燙熱湯燙過。臉上,肩膀上,還有手背上,都有傷疤。

有崔家的財力支持,三皇子奪嫡的希望更大。

聽到安容答應了幫皇后調製藥膏,太后眉頭輕輕一皺,沒有說什麼。

這時候,鄭貴妃來了。

她穿着一身鵝黃色宮裝,體態纖柔,蓮步款款的進來,她的容貌和皇后不相上下,在後宮的地位,也不相上下。

皇后手裡有鳳印,她有太后做後臺。

是以皇后和鄭貴妃,是你想絆倒我,我想絆倒你,但是面子上卻和睦相處,井水不放河水。

鄭貴妃這會兒來,也是存了拉攏安容的心。

安容背後有武安侯府和蕭國公府,勢力不可小覷了。

蕭國公府擁護太后,但不擁護鄭貴妃,蕭國公府忠於皇上和皇上她親孃,其他人,並不在蕭老國公眼裡。

太后也從不要求蕭老國公請皇上立二皇子爲太子,有時候鄭貴妃向太后多提一句,太后大多時候是不說話,有時候她說的多了,就會呵斥她,“讓二皇子自己多努力,皇上喜歡他,自然會立他。”

這話,鄭貴妃哪裡不知道,皇上要是真想立哪位皇子爲太子,肯定會給他找太傅,找幾位權臣輔助他,給他做後臺。

不至於太子剛立,就被人算計,然後給廢了。

鄭貴妃和蕭國公府幾位太太走的也近,時常約她們進宮賞花聊天,可是那些太太根本左右不了國公府老爺的決定。

而且,蕭國公府,最重要的,不外乎蕭老國公,蕭大將軍,還有蕭湛,便是蕭遷這個長子嫡孫都稍遜一籌。

這幾個人,哪個是輕易能被女人影響的主?

枕邊風根本吹不進去!

不過安容是個例外,蕭老國公喜歡她,而且是喜歡極了,連皇上都不止一次說,蕭老國公是不是老糊塗了,爲了個外人可勁的折騰自己的外孫兒。

安容給鄭貴妃請安,鄭貴妃順手扶起她,然後將手腕上的白玉手鐲送給了安容。

安容瞧見自己手腕上的紅玉手鐲,竟然帶了些橙色,只有米粒那麼大,但是安容確定,方纔進宮前都沒有。

安容驚呆了,這鐲子莫非要變成橙色的麼?

鄭貴妃和太后聊天,安容就在下面聽着,問起她,她就說幾句,應對得當,叫鄭貴妃刮目相看。

正說着呢,安容聞到一股香味飄進來。

她側頭望過去,便見四五個丫鬟捧着花盆進來。

花盆裡栽着晚香玉。

安容見她們捧着花盆進內屋,然後又捧着晚香玉出來,細細看,會發現,那些晚香玉有一兩片葉子黃了。

現在不是晚香玉開花的季節,這些都是花房養的送來的,皇宮四季如春,什麼花都有。

“太后房裡,夜裡也放着晚香玉?”安容問道。

鄭貴妃點點頭,“太后喜歡晚香玉,太醫說晚香玉有助睡眠。”

安容忙起身道,“醫書上說,晚香玉的花香容易使人呼吸困難,長期放在室內,會引起頭昏、咳嗽、甚至氣喘、失眠,會加重太后的病情。”

鄭貴妃一驚,轉頭看着太后,“這……。”

太后臉沉如霜。

“你沒有欺騙太后?”鄭貴妃問安容。

安容暗翻白眼,她有必要欺騙太后嗎,安容搖頭。

“傳太醫!”鄭貴妃怒道。

很快,就來了兩名太醫,太醫來的很急,還以爲太后怎麼着了。

一聽鄭貴妃問,晚香玉聞久了會不會對身子不好的時候,太醫蒙了。

兩名太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太后拍桌子時,太醫才跪下來道,“太后,臣也不知道晚香玉對身子有沒有害,臣早年學醫,醫書上說晚香玉有驅蚊之用,但切忌多聞,可是宮裡的醫書,說晚香玉有驅蚊之用,可助睡眠,太醫署有規矩,一切以宮裡的醫書爲準。”

好東西,孤本善本大多都在皇宮裡,以太醫署爲準,也是怕謄抄傳播過程中,出現紕漏,會致命。

鄭貴妃眉頭隴緊,不知道相信誰好了,安容看的是宮外的醫書,和太醫署的有出入也有可能。

太后則問道,“晚香玉對身子到底有沒有害?!”

太醫搖頭,“臣不知道。”

他學醫這麼多年,太后是唯一一個喜歡晚香玉的,沒人研究晚香玉對身子是好是壞,只以太醫署醫書爲準。

另外一個太醫則道,“臣會查清楚,這兩日,太后不妨先撤掉晚香玉。”

只能先這樣了。

太醫走後,安容坐了片刻,見太后乏了,便和弋陽郡主一塊兒出了宮。

路上,弋陽郡主嘆道,“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誤差呢,壞的都變成好的了。”

安容笑道,“你不擔心是我弄錯了啊?”

弋陽郡主狠狠的搖頭,“怎麼會呢,你看的都是奇方,太醫署那些都是些尋常方子而已。”

“要真是醫書弄錯了,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呢,”弋陽郡主輕聲道。

安容沒有想到這麼多,要真是醫書弄錯了,指不定就是專門針對太后的,宮裡只有她喜歡聞晚香玉,讓太后聞了這麼多年傷身子的花香,這股子怒氣,誰能承受?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到了馬車場,安容和弋陽郡主道別,然後各自上馬車,各自回府。

安容在馬車裡晃晃蕩蕩的,差點能睡着。

睡夢中,聽到有熟悉的輕喚聲,好像是大舅母的。

怎麼會聽到大舅母的聲音呢?

安容恍惚睜開眼睛,見到的可不是江大太太。

她笑看着安容,嗔笑道,“可真能睡,馬車這麼顛簸都睡着了。”

安容眼睛猛然睜大,忙鑽出馬車,急了些,還撞了腦袋。

“大舅母,你怎麼來侯府了?”安容好奇的問道。

江大太太惋惜一嘆,“侯府休了大夫人,大夫人羞憤自盡,老夫人又哭又鬧的上門,你舅舅怕她衝撞了你祖母,讓我來看着點兒。”

羞憤自盡。

這四個字重重的敲在安容的心上,讓下馬車的安容差點摔地上去。

誰知道大夫人死了?

難道是二老爺說的?

這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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