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加起來,她也沒有見過大夫人坐立難安的樣子,她想看看大夫人爲了遮羞掩醜能耍什麼樣的手段。
她更想借此震懾玲瓏苑那些吃裡扒外的丫鬟,讓她們瞧瞧背棄她,投靠效忠大夫人的下場,就是出了事後,頂包做替死鬼的是她們!
這些丫鬟不拿她當回事,一來是她傻,被府裡姐妹哄的團團轉,二來大夫人才是後院之主,她要她們辦點什麼事,她們不敢拒絕,說到底還是她沒有樹立威信。
這些日子以來,安容每天夜裡都在琢磨一件事,那就是上輩子沈安玉和大夫人做的那些事,可以用心如蛇蠍來形容。
這樣的人,她不敢把她們留在侯府裡,留在老太太和她爹的身邊,沈安玉好處理,她遲早會出嫁,去禍害別人,但是大夫人呢?
大夫人兒女雙全,想休她很難,爲了侯府和建安伯的臉面,也不會休了她,不管最後是逼她自盡還是永遠的住在佛堂吃齋唸佛,最後的結果都是武安侯府內院無主。
這些年,大夫人把持後院,把二太太擠兌的沒了地位,讓人覺得她很弱,好欺負,可是在二房,二太太的手段之狠毒,從二老爺膝下沒有兩個庶子庶女就能推測一二。
大夫人要是真倒了,她怕二太太會趁虛而入,還有她前世見了有些膽怯的四太太,都不會善罷甘休。
老太太年事已高,安容也不忍心她爲了後宅之事勞累,要是再迎娶個繼室回來。如今她爹都三十多歲了。娶個十五六的姑娘回來。安容想想就雞皮疙瘩亂飛。
安容思來想去,只能從她爹的妾室中扶持一位,讓她做大,還能幫着對付大夫人,可又怕跟江老夫人似地,權利越大,野心越大。
不怪安容這樣想,這些年。爲了武安侯府,沈家一脈的旺盛,她爹納了不少妾室,她有印象的都有七八位,不過這些人都難得見上一面。
前世大夫人教導她,妾室不過是夫君的玩物,跟下人沒什麼區別,丟在一旁,好吃好喝的供着,幫着夫君開枝散葉就行了。沒必要高看她們,是以安容對她們並不上心。
再者武安侯經常離京辦差。那些小妾更不敢在大夫人跟前蹦躂,蹦躂的越歡,消失的就越快,所以存在感就更低。
對這些人,安容瞭解的還真不多,除了三姨娘。
三姨娘特殊在她幫了她爹生了個兒子,不過她性子太懦弱,絕不是大夫人的對手,爲了保護沈安淮,她連告狀都不敢。
想着,安容勾脣一笑,今晚以後,大夫人肯定會被禁足,內院大權旁落,那些有覬覦之心的都會開始蹦躂了,到時候再做選擇不遲。
安容心情大好,忽然啊的一聲驚叫傳來,還有噼裡啪啦銅盆撞地之聲。
安容眉頭一蹙。
隨即啪的一聲傳來。
還有罵聲,“作死啊,怎麼走路的,眼睛都長腦門上了不成!”
罵完,又覺得不對勁,歇斯底里的吼道,“小賤蹄子,這是什麼味兒!”
前面院門口,小丫鬟委屈的站在那裡,手捂着右臉頰,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求饒道,“奴婢不是故意的,秋兒撞了腦袋,暈乎乎的出不了門,又實在憋不住了,就在銅盆裡小解了,我正要拿出去扔掉……”
小丫鬟是冬兒。
阮媽媽聽後,氣的嘴皮直哆嗦。
這幾日她已經夠倒黴的了,還有這樣不長眼的丫鬟來觸她眉頭,氣的要擡手打冬兒,剛擡起來,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呵斥,“住手!”
“啪!”安容話音落時,阮媽媽一巴掌還是打了下去,力道之大,冬兒臉上瞬間出現五個紅指印。
阮媽媽這纔回頭看着安容。
見安容臉色鐵青一片,眼神像是夾了寒冰似地,阮媽媽心咯噔一下跳着,忙道,“姑娘回來了,姑娘別生氣,不是奴婢不聽話,實在是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起子丫鬟實在不長眼,走路都不帶眼,今兒是撞了奴婢,不好好教訓,怕撞了姑娘就不妥了。”
安容站在幾米外,臉色極難看,竟然膽大到當着她的面就把她的話當耳旁風了。
再瞅着阮媽媽下襬溼潤一片,空中還瀰漫着一股異味,偏看她站在那裡笑着,老臉就像是敗落的菊花,安容覺得心裡堵的慌。
嘔心。
冬兒跪在地上,連連求饒,她不是故意的。
她端着銅盆出來,剛走到門口,半夏就喊了她一聲,她纔回頭,阮媽媽就撞了上來,明明是阮媽媽不對,捱打捱罵的卻是她。
安容擺擺手,對着求饒的冬兒道,“地上涼,起來吧。”
阮媽媽蹙了蹙眉頭,沒敢說什麼。
見冬兒磨磨蹭蹭的,又忍不住罵道,“還不趕緊去端水來,把院門口裡裡外外清掃一遍!”
冬兒趕緊端起銅盆,一溜煙跑開。
安容用帕子捂着鼻子進了院子,然後纔看着阮媽媽道,“冬兒走沒走神我不知道,但是我可是一路見着你走神過來的,阮媽媽這些日子走神的厲害,是不是家中出了事,若是有事,就告假修養一段時間。”
阮媽媽身子一怔,愣愣的看着安容,姑娘這話的意思?
冬兒端着水和抹布來,正巧聽到安容說這話,頓時熱淚盈眶,姑娘相信她是無辜的。
安容掃了阮媽媽一眼,沒再說什麼,邁步進了玲瓏閣。
上樓梯的時候,安容在轉角處頓了一下,朝樓下望了望,就聽夏兒幾個交頭接耳的笑着,笑聲中都是在奚落阮媽媽活該。
安容這才知道,這些日子阮媽媽喜怒無常,經常對這些小丫鬟雞蛋裡挑骨頭,惹怒了這些小丫鬟。
上午還打了秋兒一巴掌,剛巧了秋兒一頭撞在了石頭上,破了點皮,這些小丫鬟平時玩的開,更是和冬兒住一個屋子,這纔有了院門口那一幕。
至於不小心潑了阮媽媽一身,也不是意外,而是半夏故意的。
今兒中午半夏去領飯,估計是餓壞了,偷吃了一兩塊,被阮媽媽逮了個正着,當着一衆丫鬟的面罵了,丟了臉面。
半夏這丫鬟愛俏,愛面子,被阮媽媽這樣罵,留下一個好吃懶做的罵名,心中不甘,雖然她慣會偷奸耍滑,大家心知肚明。
可是被罵,臉皮又燥的慌,正巧見到阮媽媽走神,這纔有了方纔那一幕。
安容聽得眉頭蹙緊,心中微寒。
二等丫鬟中,唯獨半夏嘴最甜,阮媽媽最喜歡的也是她,沒想到不過是被罵了兩句,她就立即報復上了,前世自己有能力卻沒有救她……
安容苦笑一聲,她被害也不算冤,半夏跟在她身邊伺候了那麼多年,自己卻從來沒有了解過她。
這一世,眼睛可得爭亮一點,這些丫鬟雖然看着無害,伸出利爪時,極有可能是致命的。
上樓後,安容見半夏殷勤的擦拭桌子,眉開眼笑的樣子,心底更寒。
待安容坐下,芍藥端了盞茶過來,安容端起來啜了幾口,那邊桌子處,丫鬟在擺晚飯。
海棠端了水過來給安容淨手,安容才才擦乾手上的水珠,阮媽媽就進來了,換了身衣裳,可是安容一想到方纔院門口那一幕,頓時食慾全無。
“晚飯不吃了,讓廚房給我準備牛肉麪,半個時辰後我再吃,”安容吩咐道。
海棠怔了一會兒,姑娘方纔一點都不像是沒有食慾的樣子,怎麼忽然就……無意中瞥了臉色很差的阮媽媽一眼,海棠忽然明白了,姑娘是嫌棄了阮媽媽呢。
阮媽媽一肚子氣無處撒,人精似地她怎麼會不知道安容嫌棄她了?
臉上不得不裝作不知的陪着笑臉,姑娘既然不明說,她不會傻到主動提及那些髒東西,想起方纔,阮媽媽就氣的牙根癢癢,恨不得活颳了冬兒。
安容坐下後,蹙眉道,“阮媽媽是有什麼急事找我?”
被潑了一身髒,雖然冬天穿的衣服多,身上沾染的也不多,可愛乾淨之人,恨不得洗掉幾層皮,又怎麼會匆匆忙換了身衣裳就來了,可見是有急事,而且十萬火急。
阮媽媽也不扭捏了,她根本就沒有扭捏的機會,她遲早要開這個口,現在天都黑了,大夫人只給她一晚上的機會,再猶豫下去,她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阮媽媽撲通一聲跪下,怔住了包括安容在內的所有人,安容手裡的茶盞差點摔了。
“這事做什麼?快起來,”安容回過神來道。
阮媽媽不起來,秋菊、半夏幾個要去扶她,可是一想到方纔安容嫌棄了阮媽媽,幾人頓時收回了手,由着阮媽媽跪着。
還是海棠心善,要去扶她,不過被阮媽媽拒絕了。
阮媽媽望着安容道,“方纔是奴婢走神了,二舅太太來求姑娘,姑娘沒有答應,大夫人把奴婢尋了去,跟奴婢說了一番話,讓奴婢來勸勸姑娘。”
安容挑了挑眉,沒有打斷阮媽媽,讓她繼續說,她倒想看看她想怎麼說服她,她可不會傻到認爲阮媽媽會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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