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頭漲疼的厲害。
要是他自己的包袱,這女子要,他給了就給了。
可這包袱是少奶奶的啊,裡面有幾萬兩銀票,還有一套天蠶絲的衣裳,他們穿戴素樸,要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就當他們是賊了。
趙成猶豫不決,望着安容,用眼神詢問。
結果,剛一瞥頭。
好了,胳膊就一陣陣揪疼。
趙成快瘋了,“你別咬我啊,快鬆口!”
安容撫額。
她身側圍着一堆人,正在指指點點。
安容聽了兩耳朵,眼睛倏然睜大,有些不敢置信。
她上前一步,吩咐趙成道,“把包袱給她。”
趙成面露苦色,“真的要給她?”
安容點點頭。
趙成便鬆了手。
那女人抱着包袱,像是懷抱個孩子似的,眸底露出溫柔神情。
那邊,有位年輕少夫人帶着四五個丫鬟小廝擠過來,看到那女子模樣,眼眶紅着道,“阿瑜,乖,聽話,把包袱還給他們,大嫂帶你回家。”
那少夫人拽了包袱,要拿給安容,可是那叫阿瑜的女子死死的拿着,壓根就不鬆手。
那少夫人一臉無奈,看着安容幾個道,“我家小妹受了刺激,誤將這包袱當成是她襁褓中的嬰兒了,我能不能把這包袱帶走,稍後還來?”
安容輕點了下頭,笑道,“可以。”
那少夫人很是感激,又問安容住在哪裡,她好將東西還回來。
安容笑道。“我剛來賀城,尚未找到住處。”
安容說完,那抱着包袱的女子就恍恍惚惚朝前走。
那少夫人趕着去追她。
她身邊的丫鬟也追着走了,不過她走了幾步之後,又回來道,“我們少奶奶讓你們明兒來池家取包袱。”
說完,一堆人都走了。
留下趙成幾個暗衛在風中凌亂。
趙成瞥頭。就見到安容在笑。笑容璀璨而絢爛。
趙成都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不由得問道,“少奶奶。你高興什麼?”
安容的搖頭,“沒笑什麼。”
她能說,就剛剛,連軒騎馬回了軍營。
在蕭湛的大帳中。連軒就說了一句話,“大哥。我要整死祈王,你沒意見吧?”
蕭湛正在寫奏摺,頭也不擡的回了一句,“沒意見。”
然後。連軒就回他大帳了。
當時,祈王正在吃飯,連軒躡手躡腳的進去。一把拍在祈王的肩膀上,而當時祈王正在吃魚。結果被連軒一嚇,魚翅卡在了喉嚨裡。
祈王倒黴,安容就高興,控制不住。
這會兒祈王正疼的半死不活的,找來軍醫,用鑷子幫祈王取魚翅。
更氣人的是,連軒還一臉無辜的看着祈王,“你怎麼吃魚都這麼不小心呢?你是副帥啊,這要被魚翅卡死了,那不是貽笑大方,下次你要吃魚,我幫你挑魚翅。”
連軒一臉兄弟情深。
氣的祈王呀呲欲裂,恨不得將連軒剁碎了喂狗,可偏偏拿他沒辦法。
等軍醫走後,祈王就原形畢露了,“你找死!”
魚翅雖然被取了出來,可是重聲說話,喉嚨還疼的厲害。
祈王的拳頭攢的緊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連軒無形無狀的躺自己小榻上,搖着玉扇,笑道,“不要吹牛,還不知道誰要誰的命呢。”
說完,連軒站起來,伸着懶腰,又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等連軒走後,杜仲走了進來,他給祈王倒了杯清水來,道,“王爺別生氣。”
祈王能不生氣嗎,他氣大了,“東延皇帝不是厲害嗎,他都火燒東延,逼的他遷都了,他怎麼都沒能要他的命?!”
杜仲也無話可說,就憑靖北侯世子的所作所爲,東延皇帝要是不想將他千刀萬剮,五馬分屍,絕對平息不了心底怒火。
可就是這樣,靖北侯世子還活的好好的,又回軍營來禍害王爺了。
祈王望着杜仲道,“幫我想個辦法,我一定要他的小命,他不死,難解我心頭怒氣!”
杜仲有些爲難,他可沒有那本事要靖北侯世子的命,只好轉了話題道,“祖琅兄送了封信回來。”
說着,杜仲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
祈王接過信,轉身坐下。
他撕開信封,拿出信來時,帶出兩粒晶瑩剔透的小玉珠。
玉珠滾落在地,杜仲趕緊撿了起來。
杜仲嗅了嗅,笑道,“是香丸呢。”
祈王看了那香丸兩眼,把信紙展開。
信有兩張,祈王看了一張,又換一張。
杜仲低聲問道,“可說什麼了?”
祈王沒有回答,只勾脣輕笑。
他把信給了杜仲,接過他手裡的香丸,笑的冷測測。
杜仲看了信,也是笑的合不攏嘴,他把聲音壓的低低的,只要離遠兩步,就聽不見了。
他笑道,“半個月後,東延皇帝就大婚了,等大婚過後,東延皇帝會御駕親征,到時候王爺舉兵,裡應外合,必定誅殺蕭湛。”
祈王點頭,“吩咐下去,讓雲州準備好,等我回去。”
“回去之前,我定要了靖北侯世子的命!”
客棧裡,安容正在喝茶。
趙成敲門,喚道,“少奶奶。”
“進來。”
趙成便推門進去了,安容望着他道,“事情打探的怎麼樣了?”
趙成回道,“方纔那搶包袱的女子是池家出嫁的大姑娘,夫家是晏家大少爺,生下一女,幾個月前夭折了,池家大姑娘傷心欲絕,就變的有些瘋癲,口口聲聲說她女兒沒死。還活着,據說在晏家宴會上,池家大姑娘出手打了晏家三姑娘一巴掌,然後就被休回門了。”
頓了頓,趙成又道,“方纔那位少夫人,是池家大少奶奶。池家大少爺半年前墜馬身亡。留下一子,今年三歲。”
安容聽得一愣。
她對池家的事知道的不多,只是見過池家三少爺。知道他是池家嫡子,池家未來的繼承人,倒沒想到,池家還有這麼可憐的兩個女人。
安容輕輕一嘆。
趙成就道。“池家讓我們明天去取包袱,又要談馬匹的事。不知道要耽擱幾天。”
他們沒有時間耽擱啊。
安容點頭道,“我知道,馬匹的事,我們儘快和池家談妥。”
趙成點點頭。轉身出了屋子,幫安容把門關上。
安容喝了杯茶,然後去牀上躺會兒。
牀上還要兩個包袱。
安容習慣性的摸了下包袱。
本來神情從容的她。摸了下包袱後,臉色忽然一變。
她趕緊把包袱打開。把裡面的東西翻成一團,可就是沒有瞧見她的荷包。
安容又趕緊去打開另外一個包袱,也沒有找到。
安容就心急了,荷包丟了不怕,可是荷包裡有蕭老國公的私印啊!
安容坐下來,努力讓自己靜下來。
因爲她穿的衣裳很普通,那荷包是雲錦繡幽蘭的,戴在身上容易招人眼球,安容就摘了下來,放在包袱裡。
生怕丟了,安容都是時不時的就拿出來看一眼。
今兒在馬車上,還看了兩回呢。
第二回,她看的時候,馬車晃盪了一下,荷包甩了出去。
她撿起來,扶着馬車,隨手塞包袱裡了啊。
她一共才三個包袱……
安容一拍腦門,嘴角抽不停。
不用說,肯定是放在被池家大姑娘搶走的包袱裡了。
要是些衣裳,安容不怕。
可是這荷包,卻是萬萬不能丟的。
安容把包袱收拾好,開門走了出去。
趙成的屋子正對着安容,門還是敞開的。
安容一開門,趙成就知道了,忙走了出來。
不等趙成開口,安容就道,“我要去池家。”
趙成暈了,少奶奶的性子真是變化太快,剛說明兒再去,他才坐下來呢,又說去了,也不用急成這樣吧?
安容解釋道,“私印在包袱裡。”
趙成臉色一凝,趕緊下樓去趕馬車。
兩人匆匆忙趕到池家。
然後被池家下人攔下了,不給進。
趙成忍着好脾氣道,“我們是來拿包袱的。”
池家下人脾氣可不好,“等着!我去拿!”
安容和趙成就在池家門口等着。
一會兒後,池家下人來了,丟了個包袱給趙成,轟人道,“趕緊走!”
包袱還是那個包袱,可包袱裡的東西卻沒一樣是安容的。
趙成捏了拳頭道,“這不是我們的包袱!”
小廝皺眉頭,“這就是你們的包袱,趕緊走!”
趙成不走,池家小廝叫了五六個人,拿着棍子出來,數三聲,安容幾個要是還不走,就別怪他們不客氣,動手打了。
其霸道土匪程度,安容兩世僅見。
蕭國公府在池家面前,那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安容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就在那些小廝要動手時,一丫鬟跑了過來,老遠就喊,“別動手!”
丫鬟,就是之前讓安容明兒來取包袱的丫鬟。
她一路跑來,扶着大門直喘氣。
等喘夠了氣,丫鬟才道,“幾位,我家大少奶奶請你們進府說話。”
趙成冷冷的看了那些小廝幾眼,道,“進府就不必了,我們只要包袱。”
本來還想和池家正兒八經的做生意。
如今看來,是沒那個必要了。
就憑他們搶少奶奶的包袱,還有幫助祈王謀逆,就足夠池家抄家滅門了。
丫鬟過來扶着安容,求道,“幾位還是先進府說話吧。”
安容就跟着丫鬟進府了。
等邁過了池家大門,安容就問道,“我的包袱呢?”
丫鬟嘆氣一聲道,“池家下人蠻橫慣了,我家大姑奶奶又時不時的發癔症,喜歡搶包袱,我將包袱送到前院,那些小廝就喜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池家是賀城望族,勢力盤庚錯結,根本沒人敢惹,就是吃了虧,也只能認了,久而久之,那些人就愈發膽大了……。”
丫鬟說着都不好意思了,她歉意道,“你們的包袱,我也看過了,裡面的東西太珍貴,少奶奶知道你們會來取,特地讓我送來的,誰想到我前腳一走,他們後腳就亂翻包袱……。”
丫鬟說了一堆,趙成很不耐煩,“現在包袱在哪兒?”
趙成聲音有些大,丫鬟有些害怕,縮了脖子道,“包袱被府裡小廝獻殷勤送給了三少爺,昨兒三少爺惹四姑娘生氣了,就拿了包袱去討好四姑娘,我來之前,我們少奶奶去找四姑娘要去了……。”
安容無語了,堂堂池家,至於這樣眼皮子淺薄,沒見過好東西嗎?
“我的衣裳和荷包,都在四姑娘那裡?”
不放心,安容多問了一句。
丫鬟忙搖頭,“荷包不在,小廝翻過包袱後,衣裳首飾都沒碰,就拿了荷包,他說要拿去送給相好的,我拼命搶,不小心把荷包穗子給扯壞了……我是拿着荷包去稟告我家少奶奶的。”
一想到,她家少奶奶從荷包裡翻出一枚印鑑。
看了一眼後,直接驚站起來,還不小心把大姑奶奶的藥給打翻了。
湯藥沾了一身,她都沒在意。
就趕緊吩咐她過來等他們,誰想,他們已經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