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
李雍不禁皺起眉頭,好像他不該回來似的,他真該好好問問她,他剛剛一晚未歸,她不但沒有半點的擔憂,竟然就這樣習以爲常了。
當年在太原府的時候,可是她非要跟他擠在一個屋子裡。
李雍臉色變得愈發難看,卯足了力氣大聲道:“你去哪裡了?”
季嫣然不禁有些詫異,李雍聲音很小就像貓叫似的,臉色鐵青一臉的難過,坐在哪裡滿身的疲憊,別看仍舊身子端正,卻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隨地都會癱倒似的。
“阿雍,”季嫣然上前幾步,“你怎麼了?”
李雍想要起身,卻又歪倒在哪裡,微微閉上眼睛:“有些……不舒服……”
李雍的性子剛強的很,就算在大牢裡也不曾喊一句,現在這樣說,那就是真的病了。
吩咐容媽媽倒了水,李雍在季嫣然的勸說下靠在了引枕上,他其實並不喜歡這樣軟的枕頭,在軍營裡幾年,習慣用簡單、實用的物件兒,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很舒坦,彷彿一顆提起來的心終於安放下了,不像是她,今天早些時候見面到現在,都是高高興興無憂無慮的模樣。
他微微掀起眼睛來看季嫣然,她只是忙着問他的病情。
細細的手指摸上他的手腕,然後擡起那雙清亮的眼睛,他一時恍惚沒有聽到她都說了些什麼。
於是胡亂說了句:“有些悶。”
“天氣熱了,讓你不要穿這樣的衣服。”
季嫣然看過去,果然他的脖頸上泛着汗珠,伸出手去解開一個釦子,果然看着就好多了,再擡起頭來看李雍,只見他的眼睛格外的亮。
季嫣然心中一顫,彷彿有種奇怪的感覺,李雍很久沒有跟她彆扭過了。從開始對她冷言冷語到現在,總之有很大的變化。
“早些休息吧,”李雍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季嫣然的思量,“也許是昨晚沒有睡好。”
季嫣然點點頭,看樣子也確實沒有什麼大礙。
容媽媽將燈撤下,她也就爬上了牀,本來的睡意不知在這一刻去了哪裡。
李雍藉着月光看過去,季嫣然側身躺着,一動不動,若不是跟她同牀共枕了一段時間,深深瞭解她的脾性,他還真以爲她已經睡着了。
“我看書房裡有一幅畫,是你昨天晚上畫的?”
李雍的聲音響起來。
沒想到他會看到了那畫,季嫣然道:“就是隨便畫了兩筆。”
“我也學過這些,”李雍道,“雖說你這畫作看起來與尋常工筆不同,但是跳出那些所謂的畫法,卻另有一番不拘的別緻,能達到這樣的水準,不光要有幾年的功夫,還需要相當的悟性才行。”
季嫣然也想到有一天會被李雍察覺出端倪,她已經循序漸進地在加入自己的習慣,就是想要一切都看起來順理成章些,不過她想的太簡單了,現代的一些東西就算再遮掩與這裡的習慣也是格格不入。
哪怕一點點的變化,也足以讓人驚奇。
“我小時候家中請過一位先生,那先生的技法不是太有名氣。”
“你的秘密我可以不問,”李雍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你說的話我都可以不去質疑,但是無論你要做什麼至少可以跟我商量,就像在太原府一樣,一個人做事總比不上兩個人,給岳父翻案更是如此。”
季嫣然沉默片刻才道:“阿雍,你過些日子要入仕了。”
“那不是更好,”李雍道,“有了官職,做事就會更加方便,你在外面無論做什麼也多了層依仗。”
“那不一樣,”季嫣然道,“萬一我爲父親翻案不成,你也會被我連累,好不容易得來的功名就這樣丟了,豈不是……”
“你以爲功名是做什麼用的?自然是要維護家人平安。”
“可我們不是……”
“等和離了之後,你再與我說這種話,”李雍聲音略微有些低沉,“在此之前,你都是我李雍的妻室,誰也改變不了。”
錦被蓋在她的身上,讓她一時沒有了話去應對,要論夥伴,這樣一個能讓她信任,又不會勉強她說出自己秘密的人,應該是毫無挑剔了,可她卻覺得李雍對她好像還多了些別的……似的。
不太可能吧,李雍喜歡的可是大家閨秀,如果真的能夠接受她這種……早年他就會與她這身體的正主恩恩愛愛生活在一起了。
李雍聽着季嫣然嘆了口氣,然後微微支起身子向他這邊看來,他閉上眼睛讓呼吸變得十分勻稱,她也就沒有再開口勸說,只能重新躺在了牀上,又翻了兩個身才安穩地睡着了。
李雍微微翹起了嘴脣,側過身面向季嫣然,黑暗中她的眉眼舒展,至少對他是沒有半點的防備。
想要沒良心地甩開他就走,哪有這樣容易。
“你放心,”李雍輕聲道,“我不會一直讓你這樣委屈。”從前只想着報效軍中,並沒有向朝廷請過勳官,即便有了幾轉的軍功,他也沒放在心上。
現在卻不同了,他要掙份誥命回來,這樣將來她纔能有的折騰。
希望今晚的這番訓斥能讓她幡然醒悟,若是再惹他動氣,可就不是數落兩句這樣簡單。
……
晉王府仍舊是一片燈火輝煌。
晉王幾年不上朝堂,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但是相熟的人卻知道,這裡常常是最熱鬧的所在。
晉王的妾室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隨隨便便就能湊出悅耳的絲竹之音,更有甚者聞音起舞,那曼妙的身姿讓人挪不開眼睛。
晉王左擁右抱,一直等到酒足飯飽之後才讓人撤下宴席,笑對前來打探消息的官員。
見到晉王爺如此的輕鬆,大理寺的官員心中油然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這位王爺不會到了重要關頭,再次“病倒”在牀,將所有的事務都交由他們安排吧?
“王爺,”官員上前道,“那些龜茲人不肯招認,這案子要怎麼查下去纔好,我們若是什麼都不做,等到皇上怪罪下來……那可就……”
“那就去做,”晉王揚了揚眉稍,“皇上給你們權柄,你們自然要用,否則皇上就會收回,你們身上的官服全都要脫下來。”
官員仍舊不明白:“那要……”
“抓人啊,”晉王將身邊的妾室推開,“去抓你們該抓的人。”
“誰?”
晉王嗤笑:“還能有誰……自然是……李季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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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今天有點晚,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