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的桌面幾乎要被日光燈反射出全部的油光,暴露到祝知行的眼眸中就完全成了礙眼的一部分,尤其當他不得不坐在這個辦公室等到老師來,不由得讓他多想到學生時代少見的被叫辦公室行動。
不管是哪個時代下的叫辦公室,都沒有這個時候來的直接而痛苦,畢竟從前小的時候完全不會有生命危急這個說法,沒有哪個父母會帶給孩子們這樣的感覺。想到這裡,這個語文教師又一次抓握著自己的揹包,隨身的行囊被可憐的再次放置在地上,幾分鐘的時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可怕的命運究竟會指向何方,祝知行即使對家人也不敢說出自己的無奈,隱瞞或者是保護纔是他此刻該去做的。匆匆的從妻子手裡拿過包袱,祝知行才發現這份隱瞞是多麼的過分,雖然就算在謊言的包裹下祝知行非常順利的收拾了行裝,但是深夜向着家外跑的男人很難不讓人想到外遇之流吧。
痛苦和寂寞再次折磨着一個人的辦公室,他又一次將手邊的包裹拎到桌邊,接着又慢慢地滑下去,重複着毫無意義的動作只是爲了抽出包裹中的白酒。因爲跟妻子說了可能需要請客,所以在行裝之外,祝知行將平日裡自斟自飲的佳釀帶到了這邊,身處同樣危機的兩個男人應該會有很多話要說,酒此刻就是敲門磚。祝知行相當滿意自己的做法,雖然再次無奈地將帶着酒瓶的揹包放在了地上,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保健室的牀鋪只有兩張而已,也許就是爲了緊急避難,陳博光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切了吧。
正在想着對面的傢伙爲什麼還不到是不是死掉了,這種時候門被再次拉開了,對方是個見怪不怪的男人。陳博光淡定從容的鑽進門,神態安詳的就差沒有叼支香菸進門,一瞬間到還真讓祝知行懷念起曾經教導過自己的班導。
對於幾十年前的事見怪不怪的祝知行也表現出從容和釋然。在這個緊張的時刻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陳博光身後的別人,立刻拔出酒瓶,扯過附近的茶杯問道:“要不要來一發解解悶?”陳博光身後的女性大約在十秒鐘後才緩緩地出現身影,不帶有個人情緒來說那是個外國級別的美人。渾身充滿的迷之魅力包括了內在和外表,毫不講究的平光眼鏡就放置在鼻樑上,給高聳的鼻峰增加了一套風景線。
看到這一幕,祝知行立刻呆楞住,竟然一瞬間直勾勾失禮地盯着,不知道自己的反應究竟該怎麼辦了。還是陳博光即使說了句:“現在是顧着命的時候,我身後的這位外國女性是伊萊恩,此次特別僱傭的保鏢,假使在範圍之內就可以保護你的安危,不過也請你不要難醉如泥。”
不帶情感的苛責讓祝知行端着茶杯的手臂不知所措。作爲班導的他就職以來頭一次被人說服的五體投地。他慢慢地擱置了自己的計劃,然後看看身後的女性,對着微笑中的保鏢還之以感激的微笑。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任由沉默佔據了一方水土,並且恣意地生長。滋生在祝知行的心中引發了強大的反響。但是他不能夠對前來相助的恩人說出什麼,於是機智地教師轉向同僚,大聲的抱怨起來:“什麼嘛?去鎖了這麼久的門,原來你只是去會見這麼漂亮的美人了,實在是輕浮啊,你小子。”
面對同伴指指點點的挑釁,陳博光幾乎眯起眼睛說出不由自主的嘲諷:“比起我。真正輕浮的是明明有妻子還在這邊當着女性的面調侃我的你吧,還請你別抱着奇怪的想法,伊萊恩只是我們的護衛,而且真正心存感激的你應該快些去睡覺吧,畢竟你也參與不了這邊的話題。”陳博光開始感覺這個麻煩是大了,最討厭的就是當你嘗試保護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會突然開始渴求更多的知識,在異界知識就是力量和危險的代名詞,比方說沃瑪爾學院。
“可是就算你們對我說去睡覺,不過咱們的護衛小姐竟然出現了,陳博光咱們必須商量下牀鋪的問題。畢竟保健室的數量不夠哦。”祝知行自信滿滿地指示出當前真正的問題所在,這可怕的情況確實讓陳博光爲難起來。
理論上身爲被保護的兩個男性應該在男性的態度上至少讓出一個位置給女士,但是不管哪位受保護的人受到待遇上的分割,這可能都會造成日後的某方面出問題,兩個人同樣需要這位女士的保護,可是三個人不可能擠在兩張牀鋪上。
前前後後的一算,這邊已經漸漸地不能滿足當前的住宿條件了,而且陳博光不能總是對另一位值班教師說自己想要值班,而且總是不回去。猶豫之間,這邊的伊萊恩早就脫下了顯眼的尖頂帽子,繞着整個辦公室轉了一圈。當這位女護衛重新靠近陳博光的時候,她終於正式的在委託人面前答話了:“總之,陳博光必須儘早找到別的居住環境,今天晚上可以將就一夜沒關係的。因爲我是...,所以即使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會有太大影響的。”
這麼說的她靠近了陳博光身邊的白色牀單,看着牀鋪上厚重的被褥,她調皮地出手順利拖動其中的一條附在了肩膀上高興地向着門口走去。陳博光根本來不不及阻止就看見某人已經將手放在了把手上,呼啦的拉開讓室內的兩個老師感受了幾秒中的走廊上的涼意,接着又是同樣的一聲響動女護衛直接消失到看不見的方向上去了。
祝知行愣神的看了片刻,然後搖搖頭轉而瞪着陳博光說道:“還是把她追上的好,就算是護衛也還是有健康指標的啊。”這邊當然不需要祝知行刻意交待,陳博光比任何人都要優先考量到對方的身體狀態,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向邊角打開拉門,隨後也消失在黑色的走廊中。
涼風吹了祝知行三秒,這三秒他也清醒了起來,不管怎說豁達纔是正確的。什麼也不再顧及的他決定放鬆起來,伸手拿出酒瓶將未結束的白色酒精倒了出來,淺嘗了一口便立刻紅透了臉龐。
在熟悉的走廊跑起來的某人不得不通過開關燈的方式找準路徑,學校的走廊和樓梯都有這種雙開關的設計,從一邊開燈再經過另一邊時跳轉,這是月黑風高值班夜不帶電筒的後果,不管怎麼說這個距離有些過分的遠了一點,以至於陳博光不得不加快了腳步。
心裡質疑魔女的腳程有這麼快嗎,然後還不得不東張西望,防止這個傢伙轉到了什麼更加遙遠的方向,畢竟僅只是一個樓梯口就會出現多重的選擇項目。這些讓人頭疼的選項還不得不盡早的做出來,因爲當前的情況非常的緊急,不瞭解學校實情的外來力量很容易觸碰到不得了的機關。
就好比如普通人小偷亂闖會觸發警報一樣,這個學校的結界會兢兢業業的保護學院本身不受任何有力量的人的進犯。本來假如理事會那幫人都幹實事的話,這個學校的密封程度並不會比沃瑪爾次多少,但是機關是有開闔的,人是會變通的,不瞭解學院理事會派閥鬥爭中的機關調動的外人也更加有可能觸碰到禁忌。
最初在被改造成爲學校之前,陳博光就知道這個遺址,連同這個地方的過去的傳聞和怨靈戰爭後的遺留問題之類的,誰也不知道象徵着靈脈力量的學院下面是什麼,就好比如在日本的時候誰也不知道礦山下面正好有古神一樣。
話說這個女人究竟跑進了什麼樣的地方,陳博光順着走廊不做任何的變動前進,但是他卻直直地拐進了走廊的盡頭,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走廊像是浸入了名爲沉寂的無限輪迴之中,深沉冷硬的鐵水澆灌出這個走廊一般,這裡沒有任何的變動和生物的蹤跡,靜的出奇卻也讓人發毛。
就在這時,一陣風不分彼此的吹拂而來,陳博光的整個人立刻豎起了無數的汗毛,尤其當這貫穿一切的風呼呼地經過了自己的衣服內側。一滴冷汗劃過肌膚,灰色的表情立刻出現在陳博光的臉上,風過來後帶走了這一切,因爲伊萊恩已經出現在自己的背後了。
“你去哪了?”陳博光轉身問道,但是他沒有看見魔女帶着被褥。
“安置好了哦,這裡的庭院有顆櫻花樹呢,我以前就一直喜歡住在樹梢。”伊萊恩劃了劃手臂,比劃着自己過去的方向,那邊的窗戶開出了一個口,看來她是從剛纔的地方跳出去到達了庭院。
雖然不知道在幹什麼,不過陳博光不會放棄的,怎麼會有人要求睡在樹上呢。外面風依舊在吹,用凜冽似乎並不能說明情況的複雜,看着略顯稀疏管理不當的櫻樹,那邊上面可以像鳥巢一樣做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