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金鑾殿,百官朝拜,穹頂盤旋的金龍在熹微晨光中熠熠生輝。
在陣陣山呼的“萬歲”聲中,君昊天一身蛟龍戲珠燦黃龍袍,頭頂珠簾寶冠,抖開龍袍的下襬,端正威嚴地坐在了龍椅之上。
“近日南楚發兵,屢犯我天朝國境,我泱泱大國,若不能給予反擊,豈不叫天下人看笑話?朕已決定御駕親征,三日後自德勝門出發,必將南蠻驅逐,振我國威!”
一番話落,百官齊齊叩頭:“皇上聖明--”雷動的“萬歲”聲繼續迴盪在殿外蔚藍的天空,初升的旭日將宮城內紅色的琉璃瓦照得如火絢爛,燃燒着帝國的歲月和激情。
只聽君昊天繼續道:“此次朕出征,需得有人留守京城。授朕之三弟鑾王兼任京兆尹,督守京城大小事務。”
朝拜的百官分爲左右兩列,左端上首是還吊着右臂的君寰宸,右端上首則是蔡述。聽得君昊天此番安排,兩人眼中同時劃過淡淡的瞭然。
“西北韃靼狼子野心,朕不得不時刻提防。此次朕全力抗爭南軍,未防韃靼從北面偷襲,調國舅蔡述暫任西北郡守,即日出發前往隴西。另,秦夫人請纓隨行,朕感其報國之心,特加封【巾幗夫人】,準其隨軍出征。”
方纔還怡然自得的蔡述瞬間白了臉色。他寡淡的眉糾結於一處,眸中劇烈翻涌。
皇帝終究不是省油的燈,早就洞悉了他與鑾王的合作,即使出徵,也要將鑾王府與國舅府的兩股力量拆分東西兩頭。//?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而君寰宸,身體更是猛烈地顫抖。他沒想,君昊天的出征,竟會帶上無憂同行!
*
居雲宮
無憂懶懶翻看一本當代的兵書,門外,似有人小聲地說話。
無憂拔高了嗓音:“清露,跟什麼人在聒噪?”
過了一會,清露神神秘秘地進來,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條:“奴婢剛纔在殿外看到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的,就捉住他來問。結果他塞給了奴婢這個,說是給夫人您看的。”
“哦?”無憂挑了挑眉,壓下手裡的書卷,將紙條打開來。
龍飛鳳舞的幾個小楷,不張揚,卻有鋒芒內斂其中,正如寫這字的人--
“今日午時,鳳起酒樓見。”
無憂摸摸鼻子,笑了。
她的鳳起銀號成品牌了,現在又有了鳳起酒樓,以後還得有鳳起綢緞莊,鳳起銀樓,哈哈!
君寰宸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財富是越斂越多。那他這葫蘆裡,又賣的是什麼藥?
命清露去準備準備,她那套小太監的行頭還藏在宮裡。//?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日過午時,無憂準時出現在了京城內最繁華的崇皇街。昔日熟悉的鳳起銀號,依然人流旺盛,生意興隆。在它對面,不知何時又樹起了一座三層小樓,飄展的酒旗在風中舒展,匾額上蒼勁有力的“鳳起酒樓”四個大字,似要破匾而出,乘風歸去。
“妙!妙!”無憂拍着掌心,嘖嘖稱讚。
甫一踏入酒樓,在櫃檯撥着算盤珠子的掌櫃立刻迎了上來:“是老闆娘吧?老闆在樓上等您多時啦。”
無憂訕訕地摸了摸下巴,老闆、老闆娘?比起王爺和夫人,她喜歡這個稱呼!也許有一天,繁華褪盡,他們真能過上這種平淡樸實的生活吧。
跟在掌櫃身後來到了三樓的雅閣。在最靠裡的一間僻靜包廂外,掌櫃訕笑了一聲,自覺地退了下去。
無憂站定在雕花房門外,沉了口氣,伸手,推開了門。
玉竹扶疏,碧紗窗內,人影卓然而立。
“憂兒?”那聲音似無比熟悉,溫柔,而又一分猶疑。
無憂無聲地跨過小屏風,只見他守候着。依舊是精粹端美,如冰壺澄澈。那一轉身,便是堪比月華的泠泠笑容,那一回眸,便是汪藍深邃的幽幽情海。
無憂快步走過去,說不出話。男子張開手臂,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帶着酒意的脣不斷的輕觸她的鬢髮。
熟悉的懷抱,恰到好處的體溫,他的溫柔可以把一切冰山消融,他的冷酷,也可以讓繞指柔變作了百鍊鋼。
無憂有些傷感,抓着他胸前衣襟,報復性地撕扯。
君寰宸苦笑着,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憂兒這麼急色,這才大白天的,就要扒了本王的衣服?”
無憂吸了吸鼻子,又羞又怒,趴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牙齒隔着衣料,還是扎得他皺起了眉。
他半晌沒說話,無憂擡起頭問他:“怎麼了,咬疼你了?”
他的身體繃直,臉色僵硬,眸中劃過晦澀的幽光。(忍不住冒出來提醒下哈,聰明的親們知道爲什麼嗎?)
無憂沒趣地低下頭:“罷了罷了,只許你欺負人,也不許人家報復一下。”
君寰宸神色抑鬱,漆黑眸子彷彿可以溺人,他盯着無憂:“今天皇上在早朝時宣佈御駕親征……你要跟他一起去?”
無憂身子一僵,原來他是問這個。
“這次皇上出征,是你最好的機會。如果我沒猜錯,皇上已經留你守京城了吧。我們的財富積累已經差不多,現在只差實權……你知道,我指的是兵權。我昨晚只是勸說,也不敢保證皇上一定就會御駕親征……我加上自己做籌碼,只想一賭……”
君寰宸的手指忽然按住她的嘴脣,不讓她在說下去。他撫着她柔軟的發嘆息:“你是不忍看皇兄落得悽慘下場吧……南軍來勢洶洶,若然朝廷生變,皇上腹背受敵,難免急氣攻心,戰敗……或是戰死,都是有可能吧。”
某種痛楚涌上了心尖,或許是吧。想到那個傲氣高貴的男人,失去了一切,該是生不如死的痛苦。無憂默然許久,道:“他要是吃了敗仗,南楚攻過來,你竊江山也是爲他人做嫁。萬事留一步,放過別人,也就是放過自己。”
君寰宸點她的鼻尖:“我可不希望這‘一步’是你。”
無憂兩耳充斥着他親暱卻震撼的話語,忽然仰頭對上他的眸子:“若有一天,我出了事,你是選擇這江山,還是我呢?”
君寰宸眼神一滯,託着她臉頰的手忽然滑下。他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遮住晦暗的眸子。雖然他不說話,但無憂已從他的臉上看出了答案。
是自己太傻呵,這種癡情的傻女人才會問的問題,竟從自己口中問出。他們只是合作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她幫他竊天下,他爲她守一方平靜,互取互予,互惠互利罷了。
雖然這麼想,無憂的心裡還是沒來由地漫過失落。君寰宸擡起她的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卷畫軸,與她一人各持一端,在她面前,將那一展畫卷緩緩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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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清-。-最近是不是寫得不好,給點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