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好快的耳報神啊!”
張永如今雖是一門心思泡在軍營裡,但宮中那一頭晚上必不辭辛苦回去的,更何況谷大用這個西廠提督鮮少在靈濟衚衕西廠呆着,多數都是在宮中御馬監轉悠。他又不管軍,御馬監太監苗逵對他自是沒什麼提防,再加上谷大用看似憨厚,這兩個倒是熱絡了起來。於是,宮中但有風吹草動,徐勳幾乎都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這次也不例外。
此刻見徐勳這麼笑吟吟的,定國公徐光祚摸不準他的態度,反倒有些躊躇了起來。兩家是因爲王世坤而拉近的交情,後來徐延徹入了府軍前衛,這關係就更近了一層。他更是知道,此番小皇帝能成功把劉健謝遷等老臣都趕出了宮去,他那次子徐延徹功勞不小,否則這一回皇帝收十二團營精銳建左右官廳,徐延徹這小小年紀能夠當上佐擊將軍?
因而,徐勳固然高深莫測,他卻不會就此罷休,而是又湊近了一些低聲說道:“徐老弟,你多少給我透個底!聽說這一次從減免賦稅到清理府庫積欠,林林總總聽說有幾十條,其中總不會沒有牽涉軍中的。而且,若是給劉公公就此樹立起威望來……”
徐延徹就此打住沒說下去,而徐勳面對這位定國公閃爍的眼神,心裡自是明鏡似的透亮。現如今的朝堂,一大批弘治年間的內閣部院大臣紛紛黯然辭去,取而代之的是年紀資歷均無不如,卻一直都沒能躋身最高位的一批老臣,如林瀚張敷華等南都官員,如屠勳顧佐等熬了多年的老侍郎,還有剛剛起用不久就入閣的王鏊,一舉奪下內閣次輔的焦芳,兵部尚書的劉宇……總而言之,格局清清楚楚——居中的李東陽一派,還有則是他和劉瑾。
“定國公不必擔心。京營和十二團營重地,總有變遷,也得緩緩圖之,不會這麼快。再說,我爹不是還在京營?”
定國公徐光祚怕劉瑾出幺蛾子是一點,更怕的是徐勳和神英藉着左右官廳,真正把那麼一批精銳獨立出去。如今聽徐勳說出了緩緩圖之四個字,他眼睛一亮,立時鬆了一口氣,當即笑眯眯再不言語了。就這麼一會兒,陸陸續續有好些勳貴進了門來。發現鮮少上朝的徐勳和徐良居然都在,不少人都有些愕然,消息靈通的不免竊竊私語了起來。
沒坐上多久,朝鼓便敲了起來。原本在直房中坐等的官員們紛紛起身出去,恰好那邊文官直房裡頭,也有一些人魚貫出來。徐勳和林瀚張敷華等打了個照面,彼此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倒是和屠勳打了個招呼,這一舉動立時引來了不少人注意。而落在最後的禮部尚書張升雖是最年輕的一個,看上去卻暮氣沉沉,哪有當年狀元尚書的風采。
隨着午門大開,一應官員紛紛按照此前的序班一一站了,待靜鞭鳴響,方纔依次入午門過金水橋,最後在丹墀兩邊肅立。因武官序班素來以公侯伯勳貴列衆都督上,徐勳父子站立的位子頗爲靠前,然而前頭還有兩位國公和不少侯爵,距離文班之中的那些尚書就有些距離了。當遠遠鑾駕過來之後,文武大臣便紛紛跪了下去。
雖說一個月總共就朔望日兩次大朝,但對於素來不喜拘束的朱厚照來說,單單這兩次就已經夠麻煩了。一身袞冕的他不自在地輕輕拽了拽脖子上的繫帶,待升座之後,見一大堆人俯伏叩首,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好容易捱到這些禮儀全都過去,他便朝劉瑾擺了擺手。
既然有文華殿便朝議政,現如今每朝奏五件事的規矩也就自然而然廢了,再加上大朝原本就是官員引見亦或是陛辭的禮儀性場合,這天自然首先是不少離京赴任官員陛辭,然後又是不少新進京官的引見。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禮部尚書張升的致仕。儘管張升尚屬年輕力壯,可誰都知道,他從前和韓文一塊伏闕上書的由子還在,如今黯然求退也在情理之中。然而,當下一刻公佈從此前廷推名單上皇帝欽點的新尚書人選時,若不是鴻臚寺官員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等待糾儀,四下裡的文官們幾乎就要驚歎議論了起來。
以國子監祭酒兼禮部左侍郎謝鐸爲禮部尚書!
誰都知道,謝鐸之所以兼禮部左侍郎銜,是因爲此人資歷極老,先帝爲了以示尊重大儒之故,這纔在祭酒之外讓人兼任侍郎,其實並不管部務。此前謝鐸還在弘文閣掛職,這會兒突然就成了禮部正堂,這簡直是太出乎意料了!
徐良還記得當初兒子封爵的時候,謝鐸曾經親自登門道賀,這會兒忍不住斜睨了徐勳一眼,見兒子神態自若,顯見是早就知道的,他忍不住暗歎了一聲。而武官之中居首的英國公張懋和定國公徐光祚則不露痕跡地交換了一個眼色,心中無不是駭然。
侍立在朱厚照身側的劉瑾藉着站得高看得遠的優勢,將前排文武大臣的眼神表情盡收眼底,心底雖有些惱火,但更多的卻是得意。當這些人事任免一樁樁公諸於衆,緊跟着那司禮監文書則是捧了一卷厚厚的卷軸出來,道是新行八法的時候,他便眯起了眼睛。
爭贏了位子不是本事,讓俺的政令通行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俺的手段,那纔是本事!
“其一,吏部考察京官不必定時……”
“其三,聞天下鹽課多年賬目混亂,詔都察院監察御史喬岱等往核兩浙鹽課……”
“其五,各地邊儲糧備常有虧空,主官交接不事清欠,以至於積欠日多,賑濟不足,詔今後若有查證,以歷任主官追賠……”
站在下頭的徐勳儘管早得了張永谷大用的消息,可一條條聽下來仍然吃驚不小。他從前覺得後世雍正那三項大政已經夠得罪人夠鐵腕了,誰曾想劉瑾這一個太監,所行政令竟然和那手段差不多激進,細細思來竟能讓人倒吸一口涼氣。見身邊不少人都在偷眼看他,他便垂下眼瞼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心裡卻飛速盤算了起來。
改革也好變法也好,從來都是沒下場的事,有劉瑾挑去這得罪人的勾當也好!弘治年間的官場看似清流當道,但貪官何嘗少過,該讓這些人吃些苦頭了。再比如這考察京官……不如設法讓人把張居正那赫赫有名的考成法給劉瑾建議了上去。只是,要把這步調控制好,不能激起大亂,不能由得劉瑾一味蠻幹。
雖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晚了些,但第一次就提出了十三條各項新制,震懾住了文武百官,劉瑾自然很是志得意滿。他目視焦芳,想到此前自己和張文冕搗鼓着拿出去的東西被焦芳刪刪改改拿掉好幾條,最終只剩下這麼一些,就連一貫和焦芳不怎麼對付的劉宇也大爲贊同,結果在李東陽那兒果然是一次通過,他對這老傢伙總算是滿意了些。
今日大朝原就是爲了宣佈這些政令,因而見這些事完了,朱厚照自是以目示意退朝,可迴鑾之際,他又招來瑞生,吩咐把徐勳叫進來。這邊廂皇帝鑾駕一退,文武官員從金水橋魚貫退出午門。這從宮城到了外皇城,雖則仍然不能高聲喧譁,可官員們少不得三三兩兩聚在一塊,矛頭全都集中在了剛剛的新政上。然而,李東陽焦芳王鏊全都回了內閣直房,於是部院七卿立時成了焦點,可面對種種詢問,七卿之首吏部尚書林瀚都只是淡淡搖了搖頭。
“政出於上,我等事先都沒聽到消息。”
“這……林尚書,這些新政令對官員實在是過於苛刻,若真的這麼實行下去,要出大亂子的啊!”
林瀚和張敷華對視一眼,隨即沉聲說道:“政令未行,諸位先不要杞人憂天。況且既然是內閣行文下達的旨意,料想內閣三位閣老必有思量。政令施行還得看人,譬如吏部考察便是如此,若諸位信不過我林亨大,那便是兩回事了。”
一聽這話,不少人方纔安心了些,那些平素官聲不錯的固然是額手稱慶掌管吏部天官的乃是素有清名的林瀚,可那些往日京察就常常出岔子的就沒那麼僥倖了。有的思量着去走門路,有的琢磨是否調了外任,當然更有人瞅準了此次新政的空子,暗想這麼多的變化,劉瑾那邊必然需要人手,是不是該投靠過去。
而等到出了長安左門,見官員們多半各自回衙,林瀚方纔停步對張敷華說:“其他的也就罷了,這追索積欠實在是太狠。我大明官員素來俸祿微薄,不少人清貧度日,若是就此背上這樣的包袱,也不知道有多少家會有破家滅門之禍,興許逼死人也未必可知!”
“你說得不錯……其他的暫且不論,這一條怎會這般輕易地通過,也不知道李西涯是怎麼想的!”
而徐勳一下朝就被瑞生叫住,便請父親徐良先出了宮。得知小皇帝並不在文華殿,而是吩咐他徑直去西苑,他便點了點頭,尚未出西華門就聽到後頭有人喚他。一回頭見是李東陽,徐勳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隨即便笑了起來。
“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
李東陽哪裡會不知道徐勳這字裡行間的意思,可這會兒他也沒工夫理論這個,沉聲說道:“平北伯說笑了,皇上剛剛讓內侍傳話,讓我去西苑凝翠亭議事。”
說到凝翠亭三個字的時候,李東陽分外不自然。須知當初劉健謝遷尚且在位的時候,他們三個全都因小皇帝長時間泡在西苑而勸諫過,若不是情非得已,他根本不願意踏進那個地方。此時此刻,他輕咳一聲就快速跳過了這個話題,見徐勳笑着側身讓了他先行,等到出了西華門四下人漸少,而瑞生已是知機地去纏住了那個司禮監文書官,他便低聲說道:“平北伯,今次那些新政令,追索積欠之條,還請務必設法,否則天下清貧官員無以存身。”
徐勳聞言一愣,見李東陽面色自然目視前方,如不是剛剛那話做不得假,他幾乎得要懷疑此話不是李東陽對自己說的。愣了好一會兒,他才啞然失笑道:“元輔若要勸諫,此前這些政令若不通過內閣,無以明發天下,你何以那時候不設法?”
李東陽面色一滯後,隨即才面帶苦澀地嘆道:“王震澤力爭不得,險些和劉公公衝突了起來,而焦芳則是一意站在劉公公這一邊,我若是再爭,只怕王震澤就存身不能了。況且我的話比起你的話來,只怕皇上未必肯聽。”
儘管手長,但內閣要地,徐勳並沒有貿貿然伸手,此刻聽李東陽說王鏊險些和劉瑾衝突,他忍不住眉頭一挑,隨即便若無其事地說道:“元輔請託,我原本應該應下的,但此事不比其他,天下各布政司及州縣的府庫,再加上鹽倉,積欠有多少你應該清楚。劉公公只要說,清理這些能夠爲國庫帶來多少錢糧,皇上會是怎麼個心意就很明顯了。不得不說,劉公公這一手極其高明,恰中聖心。”
李東陽也承認這一手極其高明,見徐勳不外乎是說這事情無從設法,他的面色一時極其凝重。然而,他邁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了沒幾步,耳邊就又傳來了徐勳淡淡的聲音。
“而且,劉公公這法子固然狠毒,但只要能夠加以控制,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元輔剛剛說天底下的官員不少都清貧得很,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料想這樣的貪官也很不少。既如此,就把這樣的人送到劉公公眼皮子底下讓他去殺雞儆猴。至於其他真正的清官,能救一個是一個,不能救的,破家總比沒命的好。”
李東陽何嘗不知道這天底下有各式各樣的貪腐官員,然而,縱使他是內閣首輔,也不可能真的下死力去把這些人一個個揪出來,須知一拽一拉就是一條線,他承擔不起那個後果。此時徐勳所言,恰是一條狠辣到十分的點子!
清官保命,貪官就讓劉瑾殺人!
“可平北伯怎能保證,這些貪官就不能賄賂了劉公公,給自己找一條生路?”
“元輔說的沒錯,這時就顯出劉公公旁邊有人虎視眈眈的好處了。”徐勳側頭對李東陽一笑,露出了一口保養得極好的雪白牙齒,“而且,既然抄家的時候同樣可以撈到更多好處,何必費神去收那幾個不知道多少的賄賂?而且,抄清官所得多,還是抄貪官所得多?”
李東陽一時悚然而驚。這年紀輕輕的小子,簡直奸猾到骨子裡去了,他怎麼早沒看出來?
凝翠亭東面正對着太液池,已經換掉了身上那身累贅袞冕的朱厚照,此時正懶洋洋地坐在臨湖的位子上撥弄着那根魚竿。然而,也不知道是小皇帝運氣差,還是魚兒也畏懼了他的龍威,足足一刻鐘那魚竿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他本就沒耐性,此時怒從心頭起,一把撈起魚竿往旁邊一摔,正要說話的時候,一旁眼尖的劉瑾就開了口。
“皇上,李東陽和徐勳一塊來了。”
朱厚照擡頭一看,見李東陽面上像掛了霜似的,而徐勳則是滿面陽光燦爛的笑容,對比極其強烈,他不禁饒有興致地託着下巴道:“看這樣子,李東陽和徐勳似乎吵過架了?”
吵架好!恨不得他們倆就此鬧翻,他才高興呢!
劉瑾心裡這麼想,臉上卻笑眯眯地說道:“這哪能呢,要不是當初徐勳,皇上攆走了劉健謝遷,又怎會單單留下李東陽?”
“那也是因爲他比劉健謝遷識趣。”朱厚照卻沒注意到劉瑾這話裡頭的乾坤,漫不經心地說道,“再說,李東陽從前教朕也比那兩個教得好,這些日子政令下達通暢得多,更何況父皇留給朕三個先生,朕怎麼也得留一個下來意思意思。徐勳那是管閒事,李東陽感激他纔怪了,上次徐勳難得上他家裡去,結果虎着臉出來,聽說他一走李東陽就砸了個杯子。”
這種誇張的說法劉瑾也聽說過,此刻聽朱厚照如此說,又見那兩人進來的樣子確實像是鬧了彆扭,他心裡不禁異常高興,面上卻在兩人行禮之際退開些許,等朱厚照舉手示意賜座,他就搶在小皇帝前頭笑道:“元輔和平北伯是一路過來的?”
“正好撞上!”李東陽有些生硬地迸出了這麼一句話,隨即才彷彿自悔失言似的,欠了欠身對朱厚照說道,“不知道皇上召見微臣有何旨意?”
“沒什麼旨意,只是剛剛劉瑾對朕說,如今緝事人等,有東廠、西廠和錦衣衛,四下裡又是校尉又是番子,路上行人見之驚惶。他說兩廠一衛做事有時候未免沒有法度,再加上又沒人監管,長此以往未免不像。所以麼,他建議朕另設一內行廠,鉗制東西廠並錦衣衛,免得百姓怨聲載道。朕思來想去,就找你們兩個一文一武商量商量。”
此話一出,李東陽只覺得一股寒氣油然而生。他強忍住反駁的衝動,沉聲問道:“皇上垂詢此事,倉促之間,臣也沒有太好的主意。只是,皇上心中可有人選?”
“人選麼……”朱厚照斜睨了徐勳一眼,心中冷不丁想起徐勳從前就在自己面前斬釘截鐵地說過那麼一番話,於是他便沒好氣地說道,“朕本來是有的,只可惜某人曾經對朕說,家有祖訓,不事廠衛,所以朕才問你們兩個,否則朕這會兒就該直接下旨了。”
李東陽見朱厚照看徐勳的眼神有異,心中已是明白了過來。雖不知道徐勳爲何在很久之前就會推辭掌管廠衛這樣的實權差事,可現如今他分外希望由徐勳來分管這要命的新內行廠,因而他立時正色道:“皇上若真有此意,平北伯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咳,咳咳!”
徐勳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幾聲,隨即看也不看李東陽便站起身說道:“皇上,微臣家裡既有祖訓,實在不能違反……”
“知道了知道了,口口聲聲就是祖訓,朕就不信前幾任興安伯能看得這麼遠,你給朕坐下!”朱厚照氣咻咻地一瞪眼,這纔看着李東陽說,“你可看到了,這傢伙死活不肯擔當。剛剛劉瑾也薦了他呢,你們兩個都白費心了。”
劉瑾舉薦徐勳,雖有試探的成分,但若是假戲真做,那也沒什麼可惜的。能夠把徐勳手裡的軍權奪過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合算買賣,而這內行廠由他建議而起,只要他願意,也能隨時隨地找個由頭將其中止。雖不知道李東陽舉薦徐勳是不是和他一個意思,但這會兒事情既是不成,他便笑着說道:“平北伯既然不肯,不妨咱們三個暗寫一個人名下來,由皇上定奪如何?”
此話一出,看了不少小說話本的朱厚照立時想起了那些古人定計的情景,立時大聲叫好。而李東陽眼見劉瑾已經吩咐人送了筆墨上來,忍不住斜睨一眼徐勳,見人依舊鎮定自若,他不由得暗惱這小子關鍵時刻反倒撂挑子,等接過紙筆,他在心中盤算了一下記得的僅有幾個武官,突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主意來。
不管如何,不能讓徐勳真的撒手不管!
朱厚照饒有興致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李東陽只一沉吟就提起筆來在紙上奮筆疾書了幾個字,復又用手遮了,而劉瑾則是寫得大大方方,他湊過去一眼就看清了。反倒是徐勳一直沒動筆,見其他兩人都寫完了,他才拾起筆來隨手寫了幾個字。此時此刻,朱厚照立時催促道:“既然都寫了,趕緊拿出來給朕瞧!”
隨着三張紙同時呈遞到了御前,朱厚照逐一看下來,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古怪。他擡起頭掃了一眼劉瑾徐勳和李東陽,突然重重哼了一聲:“你們三個莫非是商量好的?”
徐勳心中一動,見劉瑾臉上錯愕一掃而過,隨即笑看着自己,反倒是李東陽有些措手不及,他便笑呵呵地說道:“皇上這話可說差了,臣和元輔一路過來,又不知道皇上會垂詢何事,哪裡有本事及早做好準備?不過有一句話說得好,英雄所見略同,大夥既然都寫了這人的名字,足可見此人能夠勝任。”
朱厚照也就是詐一詐,見徐勳如此解釋,他方纔意興闌珊地一擺手道:“行了,就你大道理多……瑞生,去召錢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