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簡單是和悅愛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吃的, 她的男朋友比悅愛只小了半年,在他的面前,一向大大咧咧的悅愛忽然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小女人, 連眼中流出的光彩都異常的明亮。
是不是曾經她也有過這樣的眼光?簡單幽幽地想着, 端起面前的杯子把裡面啤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簡單的酒量很不好, 還記得高考完的那天, 她和幾個最要好的死黨一起去KTV, 一邊唱歌一邊喝啤酒,那時她第一次喝酒,喝下去第一口的時候覺得苦苦的, 可是嚥下去之後,又覺得有一股醇香的味道久久徘徊在嘴裡, 感覺還不錯, 於是她就一直喝了下去, 直到把一罐啤酒都喝完。
最後的結果就是她被人送回了家。
過了這麼長時間,她的酒量還是毫無長進, 她最大的限度就是一罐啤酒,再多就絕對不行了。
因爲明天還要工作,所以把杯子裡的酒喝完了之後,簡單不敢再倒了,不然一覺睡下去, 明天耽誤了工作就慘了。
簡單這次的採訪任務是採訪在T市舉辦的一個爲期三天的美食節, 她們雜誌社派了簡單和另一個攝影師張晨來採訪, 簡單負責文字的稿件, 而張晨負責照片的部分。簡單因爲要見悅愛所以提前一天來了, 而張晨週一早晨纔會到。
簡單一直等到了九點半,還沒有張晨還沒有到, 而美食節的開幕儀式十點半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如果路上再耽誤時間就趕不上了。正在這時,張晨打來電話,讓她收拾好東西在酒店門口等她,等她到了,直奔開幕儀式現場。
簡單收拾好了東西,等了好一會兒,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了簡單的面前,然後張晨連車都沒下,搖下車窗,探出頭,“簡單,快上車。”
簡單上車後,張晨就對司機說了要去的地方,末了,還補上了一句:“司機師傅,一定要快一點兒!”
這兩年,簡單莫名其妙地不再暈車了,可是今天的這位司機師傅太聽話,一路都把車開得飛快,簡單覺得有些反胃,再看看旁邊的張晨,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出什麼事了嗎?”簡單問。
張晨點點頭,“你說我倒不倒黴,今天早晨突然鬧起了肚子,五分鐘跑一趟廁所,結果就沒有趕上車,只好等了下一趟。”
從她們那裡到T市距離不算太遠,坐車只要一個半小時,而且車也有不少,大概三十分鐘一趟,還好是三十分鐘一趟,不然就算現在張晨也到不了。
“現在怎麼樣了?”簡單問。
“吃了藥,好一些了,不過估計今天這美食是不能吃盡興了,我的命呀,怎麼這麼苦!”張晨萬分遺憾地說。
等到了儀式現場的時候,離開始還剩下十五分鐘,該到的人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了,只是中間有一個座位還在空着,應該是在等着某位大人物登場。
簡單看了看錶,差兩分種到十點半,那位很有架勢的大人物還是沒有到場。
還真是會端架子,簡單腹誹着某位還不知名的大人物。
還差一分鐘的時候,那位大人物終於到場,簡單一擡頭,就看到了那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被人引到了那個一直空着的座位上坐下。
葉允墨,居然這樣的無處不在。 他戴着墨鏡,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疏遠淡然的,有人對他說話,他也只是淡淡地點個頭,連話都懶得說。
一瞬間,他現在漠然的表情和昨天低眉淺笑的表情重合了起來,簡單的心裡一緊,現在對他來說特別的人應該已經換成了昨天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了吧。
他對着別人依舊是這一張漠然的臉,只有在對着那個人的時候纔會微笑。
她曾經對他來說也是特別的人,可是現在卻已經換成了別人,想到這裡,她居然傷感了起來。
她現在的傷感會不會是因爲到現在還對他餘情未了?
“喂,我說這男人長得還不錯,你覺得呢?”一旁的張晨推推簡單,瞄了瞄臺上的葉允墨。
“你也覺得他長得很不錯?”
“那當然,男的長成這樣簡直是極品了,不過可惜他眼睛有毛病。”
極品?也難怪她相親次次失敗了,和這樣的人朝夕相處後,其他的人全都變得黯然無光了,再不把他忘乾淨,估計這輩子她都別想嫁出去了,基於這點考慮,簡單在這一刻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得徹底忘了葉允墨。
一大推冗長又無意義的儀式一項項進行,簡單已經很是不耐煩,再看看臺上的葉允墨果然滿臉的都是更加的不耐煩,他現在應該後悔死了來參加這個儀式。
終於,儀式全都完成了,美食節這纔開始。
儀式一結束,張晨早就忘了什麼拍照,直接扎進了各色美食裡,樂不思蜀。
簡單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葉允墨的身影,估計他早就閃人了。
簡單不能吃辣的,而且對吃的還很挑剔,所以轉來轉去也沒有什麼想吃的。
“喂,簡單,幫我拿着照相機,我不行了。”張晨不知什麼時候跑到簡單身邊,一下子把手上的照相機塞到了簡單的手裡,然後捂着肚子一溜煙地跑了,跑了沒有幾步,又轉回來,“你看有什麼差不多的就幫我照幾張就行了。”說完這句話,她的腳步就更急了。
簡單拿着相機四處轉悠,忽然,一個背影讓她頓住了腳步。
剛剛一直不見人影的葉允墨,現在就站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裡,只有他一個人在,他的嘴很不耐煩地緊緊地抿着。這種場合是他最討厭的,既然討厭爲什麼還要跑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子半捲起來,襯衫很平整,現在是誰在幫他整理襯衫?簡單搖搖頭,趕走多餘的胡思亂想。
可是就算是一件很不起眼的白襯衫,穿到他的身上也增色了不少,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人羣之外,簡單忽然想到了一個詞——遺世獨立。
然後,不由自主地,簡單舉起了手上的照相機,調好了焦距,然後按下了快門。
緊接着她又後悔起來,明明剛剛已經下了決心要把他徹底忘掉,現在幹嘛還要偷拍他,拿了在這張照片以後拿出來懷念?一定是昨天晚上喝下去的酒還在起作用,不然她怎麼會鬼使神差地按了快門呢。
“對不起,小姐,借過一下。”一個很年輕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意識到是在對自己說話,簡單連忙側了側身,給他讓路。
“謝謝。”那個男人道謝,然後很小心地從簡單身邊走了過去,注意不讓右手拿着的東西碰到簡單。
順着味道,簡單看到了那個人手上拿着的是兩串油炸臭豆腐,見簡單盯着他手上的臭豆腐看,那個人以爲簡單討厭臭豆腐的味道,於是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不過這是我老闆讓我買的,我也沒辦法。”
他老闆,應該就是葉允墨了。
那次他們一起去吃小吃的時候,簡單偷偷地把臭豆腐塞到了葉允墨的嘴裡,搞得他連連皺眉,他現在讓人買來臭豆腐,應該是想念起了那種味道吧。
“沒關係,其實我是想問你這是在哪兒買的。”簡單笑着問他。
那個人朝北邊一指,“直走,轉角就是。”
“哦,謝謝。”
等小劉舉着兩串臭豆腐來到葉允墨的面前的時候,果然如他所料地葉允墨很不高興地道:“買個臭豆腐也要這麼長時間?”
雖然知道葉允墨看不見,不過小劉還是低下了頭,他這位老闆可是惹不得的,不然說不定下一分鐘他的這份工作就沒了,“剛剛碰到了一個人問我是在哪兒買的,我就給她指了一下路,耽誤了一些時間。”
“他又不是瞎子,自己慢慢去找不就得了,還問什麼問。”葉允墨哼了一聲後說。
說這樣的話,還真像是老闆一貫的風格,小劉乾笑了兩聲,“您說的也是。”
等了一會兒,葉允墨也沒有要吃臭豆腐的意思,於是小劉小心翼翼地問道:“葉總,您不吃嗎?涼了就不好吃了。”
“已經涼了。”葉允墨淡淡地說,“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