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一連九天葉允墨都是音訊全無, 連一個電話都沒有,人間蒸發?簡單看了一眼靜靜躺在一邊的手機,一眯眼睛, 隨他, 這次她絕對不會先給他打電話。
第十天的時候, 忽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來的人是被簡單忘到了腦後的李剛。
簡單一見到他很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工作?”
李剛有些不好意思, “你忘了嗎?是你告訴我的。”
簡單想了想確實在記不起自己和他說過這件事, 於是只好笑了笑,“我想不起來了。”
李剛笑笑,也不說話。
“對了, 你怎麼有時間到這裡來?”又不是週末,又不是假期, 他哪裡來的時間?
“我剛好來這裡出差, 所以順路來看看你。”其實說不上是剛好, 是他一聽說有這麼一個機會,所以特意跑去主任那裡接下這個工作的。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居然也會做這麼失去理智的事。
“你會在這裡待幾天?”簡單問。
“明天一早就得回去。”
“這麼趕?”
李剛點了點頭。
簡單想了一下, “那今天晚上我請你大吃一頓,怎麼樣?”
“盡地主之誼?”
簡單毫不掩飾地點頭承認。
晚飯簡單帶李剛去了一家她和葉允墨常常會去的自助餐廳,每次葉允墨都是被簡單硬拉去的,簡單很喜歡那家的甜品,每次吃的時候光覺得肚子太小, 不能把各種各樣的美味甜品裝進肚子裡。
正當簡單興致勃勃地給李剛介紹這裡什麼東西最好吃的時候, 忽然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簡小姐。”
簡單一回頭, 果然看到小劉恭敬地站在她的背後。
簡單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來掩飾自己的驚訝,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以爲人間蒸發了的葉允墨一行人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再說這裡的風格又不是葉允墨會喜歡的風格,這裡很吵, 葉允墨一向最討厭吵鬧的環境,每次到這裡來他都是一臉戒備森嚴的表情,就好像來這裡隨時都有遭受突然襲擊的危險一樣。
“是你呀,好巧,你一個人嗎?”話一出口,簡單直想要抽自己一下,她明知道小劉和葉允墨從來都是形影不離地,所以這句隨口扯出的話根本就是廢話,不是嗎?
小劉搖搖頭,伸手往最裡面的角落一指,“葉總也在。”
“哦。”簡單隨口應了一聲,對於某人,她實在提不起什麼熱情來。
“葉總說讓您過去那邊坐。”
“不用了,我還有朋友在,就不過去了,我們另外找座位就行了。”簡單拒絕,和葉允墨坐在一起,那可是萬萬不可的。
“可是......”小劉的表情很爲難。
簡單看出了他的爲難,以爲他是因爲不好向葉允墨交差於是隻好說她可以自己去和葉允墨說。
誰知小劉卻搖頭,“簡小姐,其實我是想要讓你幫我勸一下葉總。”
“他怎麼了?”
“從到這裡開始他一點兒東西都沒有吃,酒倒是喝了不少,這麼喝下去我怕他的胃會受不了。”
“他喝醉了?”簡單問。
“沒有。”上次開始小劉就已經佩服起了自己老闆的酒量,酒量差的人總是會佩服酒量好的人。
簡單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和李剛說了一聲,就朝着葉允墨那邊走過去。
幾天不見,他的臉色更差了,這麼多天他大概都沒有睡好。
簡單在他的身邊站定,葉允墨的動作一滯,卻沒有理她。
“葉允墨,你不應該到這兒來。”簡單直截了當地說。
葉允墨的手指摩挲着面前的酒杯,“你能來,爲什麼我就不能來?”
“我是來這兒吃東西的,你又不吃東西光喝酒,所以應該去酒吧。”
“坐。”葉允墨直到現在纔看向簡單的方向。
“不用了,我另外再找座位就行了。”
“怕我打擾你們?”
簡單怎麼聽都覺得葉允墨的語氣像是在挑釁,索性不理他。
“放心,你們吃你們的,我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簡單忿忿地“哼”了一聲,然後扭頭就要走。
“現在正是高峰期,應該已經沒有空位了。”葉允墨在她身後幽幽地開口。
聞言,簡單四下一望,果然,真的已經沒有座位了,剛剛明明還有的,都是因爲過來和他說話一耽擱時間,本來就不多的座位已經被佔滿了。
現在除了和葉允墨坐在一起,她好像已經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坐下以後,葉允墨除了和李剛打了聲招呼以後,竟然真的再也沒有和他們說一句話,只是把酒杯放到一邊,很專心地吃着小劉放到他面前的東西,完全把簡單他們當成了空氣。
相反,李剛卻有些尷尬,看樣子很顯然和他們坐在一起的人是和簡單認識的,既然是認識,這樣一句話都不說又顯得太冷淡了。他一直在心裡揣度着坐在對面的人和簡單是什麼關係。
“李先生,我們喝一杯怎麼樣?”就在簡單暗自慶幸這頓飯就要這麼相安無事地結束了的時候,葉允墨忽然開口打破了飯桌上的沉默。
在座的人都先是一怔,隨即簡單最先開口:“別喝了,他的酒量不太好。”不知爲什麼,她就是知道葉允墨一旦開口就鐵定是不妙了。
“簡單,你怎麼可以這麼小瞧李先生,怎麼能什麼都不知道就隨口說李先生的酒量不好呢?”他頓了頓,“再說,身爲男人連點兒酒都喝不了還算是男人嗎?”
被他這麼一說,倒弄得簡單裡外不是人了,簡單咬着牙忿忿地瞪着他。
就算是看不見,葉允墨也能感覺到簡單想要殺人的目光,他稍稍一側頭躲開了那道目光,心裡更加的不高興,就爲了那麼一個才見了幾面的男人,也值得氣成這樣?依他看,這個男人普通到扎到人堆裡都很難找到他,她怎麼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見面,還爲了他這麼大動肝火。
“李先生,你的酒量真的就像簡單說的一樣差嗎?”葉允墨直接問李剛。
鑑於葉允墨剛剛的那番不能喝酒就不算是男人的話,李剛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儘管他的酒量真的不怎麼樣。
簡單在一邊看着李剛和葉允墨一起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最後也只能是束手無策。算了,眼不見爲淨,簡單索性不理他們,自己走到外面去透透氣。
等到簡單回來的時候,呈現在她眼前的景象很讓她驚訝,她纔出去一會兒的功夫,李剛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而葉允墨卻依舊神清氣爽地坐在那裡。
她衝到葉允墨的面前,指着葉允墨,“葉允墨,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怎麼了?”
簡單哼了一聲,他居然還問她怎麼了,“他又沒招你沒惹你,你憑什麼把他灌醉!”
“我沒灌他,是他酒量差,才喝了五杯就這樣了,這不關我什麼事。”
“你......”簡單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好過去要扶起倒在那裡的李剛,“他明天一早還得回T市,你把他灌成這樣,他怎麼回去!”
葉允墨一把拽住她,“我再說一遍,不是我灌的他,要怪就得怪他自己酒量太差。”
“葉允墨,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是酒鬼呀。”簡單被他氣得開始口不擇言。
葉允墨聞言手上一鬆,放開了簡單。
他一鬆手,簡單立時過去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李剛,可是畢竟他是一個男人,簡單已經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醉成了一灘爛泥的李剛還是一動不動。
簡單隻好先在一邊歇了歇,她已經氣喘吁吁地了,歇了老半天,還沒有緩過來。
但是李剛來找她,也是她把他帶到這裡來的,她自然應該對他負責,這麼想着,簡單氣兒還沒喘勻,就又要過去扶他。半路又被葉允墨伸手攔住。
“你別管,讓小劉處理他。”葉允墨說。
處理?簡單怎麼覺得這兩個字聽起來怪彆扭的,問道:“你要怎麼處理他?”
“當然是給他開間房,讓他住進去。”葉允墨不悅地說,在他聽來,簡單好像還很關心這個人,這點就讓他很不高興。 簡單鬆了一口氣,她拍拍胸口,“那就好。”
“不然你以爲我會把他殺了?”
“你別給我亂扣帽子,我纔沒那麼想。”簡單不想再和他多說,於是說道:“既然你要負責他,那我就要回家了。”
“我送你。”葉允墨馬上說。
“算了,你還是去送李剛吧。”
“讓小劉打輛車送他就行了,你坐我的車。”
“我不要。”
“我說怎樣就怎樣。”葉允墨說完拉起簡單就走,簡單在後面拽都拽不回。
簡單坐進葉允墨車裡的時候,也只能默默感嘆,誰叫她是一個勢單力薄的小女子呢。
簡單故意和葉允墨隔了一大段距離坐着,以示抗議,她的力氣大不過他,可是並不代表她就會乖乖地屈服。而且一坐進車裡她就把自己那邊的車窗搖下來,一股一股地熱氣不斷地涌進來。
“你暈車了?”葉允墨問。
“沒有。”
“那把車窗關上,熱氣都進來了。”
“不要,你滿身的酒氣,車裡的空氣都被你污染了。”
葉允墨沒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又叫簡單。
“幹嘛?”簡單本來想要一賭氣不理他,但是看到他瞪着茫然的眼睛對着她等她迴應的時候就又於心不忍了。
“如果非去不可,那我可以跟你回你家見你的父母。”
“不是非去不可,我早就說過你不願意可以不去,我不會勉強你的。”非去不可?這件事對他來說這麼勉強嗎?
葉允墨動了動嘴脣,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簡單見他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心裡一澀,他竟然爲難成這個樣子,這樣勉強也實在沒什麼意思於是說道:“葉允墨,我不想勉強你,真的,你不願意去見他們就算了。”她試了幾次才終於扯出了一個微笑,“我說的不是氣話,你爲難成這樣,就算是勉強去了也沒什麼意思,那就算了。”
聽到簡單異常平靜的聲音,葉允墨的心裡卻愈發地慌亂了起來,再逃避下去他是真的會失去她的。
“簡單,我不是聖人。”他忽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簡單自然不解,“嗯?”
“我只是一個凡人,所以我做不到毫不在意自己的缺陷。”他終於還是決定把心裡的話坦白出來。
“可是,這不像你。”是因爲他平時表現得對自己的殘疾太若無其事,以至於簡單不能相信他居然也會自卑。
“那怎樣纔像我?”葉允墨一笑,只不過笑得有些落寞,“就算是表面上看起來再若無其事,其實我也還是會自卑,我說了我不是聖人,不能完全對自己的殘疾釋懷。”
簡單頓時覺得慚愧起來,和他在一起這麼久,她居然還沒有明白就算是隱藏得再好,在內心深處他也還是在在意着。
“對不起,我......”她本來想說的是她從來沒有真的設身處地地爲他想一想,可是還沒有說出口,葉允墨就吻了上來,堵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還有話要說。”簡單硬把葉允墨拉開,不死心地說。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葉允墨說完,就又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