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亞仕藉着酒氣答應讓中樞中去日本把荃貴接回來,第二天酒醒後,馬上後悔:好不容易纔設下這個局,騙過了日本人,怎麼能讓到嘴的肥肉給吐出來。可是龍汪潮位高權重,自己雖然有英美勢力撐腰,但強龍按不過地頭蛇,怎樣才能避免兩敗俱傷呢?他躺在牀上不停考慮如何反悔。又能全身以退。聽到傭人來報:“老爺,龍汪潮的上官秘書求見。”
歐亞仕趕緊起牀,到客廳來見上官秘書:“上官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歐先生客氣了,在下是奉龍爺之命來請歐先生幫忙的。”
“龍爺客氣了,上官先生請講?”
歐亞仕聽罷,馬上答應,他送走上官秘書後,興沖沖去給中樞中道喜:“恭喜大哥,大哥大喜。”
“喜從何來?”
“龍汪潮看上伯仁了,要招他做女婿,我這杯媒人酒喝定了。”
中樞中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真會拿我來開心,龍家位高權重,怎麼會把女兒下嫁到我們小戶人家。”
“他是站得高,看得遠。看到你日後飛黃騰達了。龍家有權,你以後一定會有錢,也算是強強聯合了,不要長人家志氣,滅自己威風。你就接受了吧。”
大清滅亡了,滿郡王死了,歐亞仕急需尋找新的靠山,袁大總統的心腹龍汪潮無疑是最好的人選,現在看見龍汪潮提親,便極力撮合:“你們兩家是鄰居。彼此都熟悉各自的性情,我看這事最好不過了。你”
這樣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婚事,中樞中當然歡喜地接受。伯仁有了龍汪潮的照顧,日後前途無量。這大大減輕中樞中對自己拋妻棄子的內疚。於是他對歐亞仕說:“爲了避免日本人的糾纏,咱馬上動身去日本。咱一定說服荃貴格格開煤礦的,所以,麻煩你請洋人專家來幫勘測開煤礦的具體地址。”
中樞中已成爲龍汪潮的親家,歐亞仕估計中樞中和商欣不會分開,那麼荃貴是不會和中樞中在一起的,他做個順水人情:“荃貴如果答應投資開煤礦,我負責請專家來勘探,如果她不同意,也沒關係,民國現在正處於變革的時代,大把多投資機會。我已在上海的英租界安排好住處給她,叫她放心地回國吧。”
“好,咱馬上坐船到日本去。”
“你沒有出國過,爲了萬無一失,我派卿直禧和你一起去。”
中樞中要到日本去了,他和商欣分別的時候到了。
中樞中留淚回憶過去:“記得起我們小時候很窮,你家裡面比我吃的好,你每次都把自己的飯省下給我吃,窮人的生活太難了。這世上還有比太多比我們還窮的人,我想幫他們,可憑我一己之力,我真的救不過來,所以我要做更大的事業,才能夠幫助更多的人解決生活問題。你要理解我。”
“咱知道,所以咱支持你和雪兒去東北開煤礦。”
爲了建立中國人自己的煤礦和日本人競爭。中樞中不得不痛下壯士斷臂的決心。
他絮絮叨叨地對商欣說:“當年俄國人和日本人就是爲了爭奪我們東北土地和礦產而打仗,我們東北是塊寶地,不僅出了皇帝,地下還有好多寶貝,我因爲沒大錢開礦所以搬回北京找機會,現在有了郡王爺留下的財產,我終於可以開煤礦。不能眼巴巴地看着日本人都把我們東北的寶貝給挖走了。”
他站起來激動地說:“這一回啊,咱佔的是大的股份。由我拍板,不像油鋪,麪粉廠都是亞仕兄弟佔大股份,他說了算,這次開煤礦是我說了算,所以你要支持我。你的恩情咱忘不了,以後咱的事業做大了。就交給兒子繼承。所以,你要好好教育孩子。爲他們以後接班做好準備,”
中樞中看到商欣低頭垂淚。也含淚對商欣說:“咱不在北京的時候,你這個家就靠你了,辛苦你既當爹又當娘了,記住要多給我們兒子吃苦,不要嬌生慣養,不要給他們養成亂花錢的壞習慣,要讓他們讀書上進,不要給他們偷懶,總之。要勤儉節約,不要嬌寵他們。”
商欣說:“你放心吧,我懂,不要給他們吃的太好了,穿的太好的,一般就行,若是他們學習成績好就給他們獎勵,若是成績不好就要處罰他們。”
“咱家以前窮,沒有錢讓咱讀書,咱一輩子吃了沒有文化的苦。咱們現在有錢啦,應該讓咱們的兒子受到很好的教育。北京的學校要比奉天的學校好,一定要督促他倆好好學習。這是咱們家的積蓄,你拿着好好地過日子,有錢了,別太節省,苦了自己。”
商欣接過銀票說:“孩子他爹,你說過大清倒了,王公大臣的子弟肯定要變賣祖產過日子,咱想拿着這錢開當鋪,你看怎樣?”
“好,你若想拿着這錢開當鋪,也是很好的。只是你是婦道人家不方便出面,這樣吧,我把周禮到留下來,給你當掌櫃協助你管理鋪面,我再請郡王爺的殷管家幫你在外攬活,殷管家認識人多,這人愛貪小便宜,你多給他點提成。他就積極了。記住以後在任何面前都不能提起荃貴格格的事情。”
“哎。”
中樞中又對伯仁說:“伯仁,你今年15歲,是個爺們了,爹走了,你要擔起家庭的重任了,要好好讀書,以後幫助爹打理家業,給弟弟作榜樣。”
“是,爹。”
中樞中又對叔旺說:“你要好好讀書,爹一輩子最虧的就是沒有學問,所以你千萬不要走爹的老路,書中自有黃金屋,只要讀書有了知識,你才能做一個有用的人。千萬不要貪玩,不懂的地方,多問你哥,多問先生。在家要聽孃的話,不要淘氣。”
“是,爹。”
中樞中爲了到東北實現理想拋家棄子,商欣只能一個人帶着兩個兒子在北京開始獨立生活。
卿直禧是歐亞仕的親信,臨行前歐亞仕對卿直禧說:“中樞中是我大哥不錯,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況且我大哥不是英雄,我不能看着我大哥爲了美人而拋妻棄子,落下罵名。所以,你要在一邊說服不要被我大哥的甜言蜜語迷惑了。儘量不要讓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是。”
中樞中明白卿直禧是歐亞仕派來監視自己的,於是他決定策反卿直禧,因爲時間緊急,他對卿直禧開門見山地說:“大丈夫應該做一番大事,我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可如果我不抓住這次機會,我就不知道何時何地才能翻身做大事?我看老兄你也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才,站在別人的屋檐下你很難出頭的。所以,只要你肯放我和格格一馬,我送給你獨自創業的本錢。“
卿直禧和中樞中很熟,知道中樞中是歐亞仕的結拜兄弟,歐亞仕對中樞中的戒備讓他心寒:歐亞仕對自己的結拜兄弟尚且如此。何況自己一個外人?卿直禧在外接觸的人多了,看到改朝換代以後,那些顯赫的人物都是草根出身。自負的他豈會甘心久居人下,只是苦於沒有本錢。現在看到中樞中開出的條件。不禁怦然心動。
但表面上他卻義正言辭地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怎能因爲錢財而背叛自己的老闆?“
”我爲了歐賢弟任勞任怨幹了整整十年的活,到頭來也不過是如此,我就是你的榜樣,若你是個平常之人,這樣也能幹一輩子,可老兄並非平凡之人,你在歐老闆這裡實在太屈才了。況且我和格格共結連理,歐老闆又怎能反對?“
”古人云糟糠之妻不下堂,你不能見利忘義。“
中樞中不慌不忙拿出有商欣簽字的協議書:”我保證永遠不會虧待我的女人,以後我會加倍補償她的。“
中樞中看到卿直禧在沉默又說:”就算你成功阻止我和格格在一起,你也只是暫時獲得歐老闆的好感,我想他不會得罪龍大人的親家而器重你的。“
這的確是事實,卿直禧不能不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