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前三天,中樞中命周禮到率衆人把採辦好的東西送到龍家放好,第二天作爲龍慧熹的嫁妝擡出來。
龍汪潮滿意地看着中家置辦了足以排滿十條街的嫁妝,心花怒放:“這次嫁女兒賺大了,沒有花一分錢,還如此風光。”
祺婉也讚道:“難怪荃貴會改嫁給他,這麼會辦事的奴才真是少見。老爺真有眼光,找到一個又聽話又有錢的親家。”
“如果中樞中是一般的角色,我怎麼會和他結爲親家?不瞞你說,我二十年前就知道中樞中非池中之物了。果然沒看走眼。”
成親當天,中伯仁率領由樂隊。傘,棍,旗,牌,金瓜,鉞,斧。雉尾扇,牛角燈,大鼓組成迎親隊浩浩蕩蕩第出發。一路上敲鑼打鼓,吹吹打打,招搖過市來到龍家迎新娘。
龍慧熹穿着繡有龍鳳呈祥的大紅喜袍,頭上蓋着繡有龍鳳的頭蓋,手裡拿着一隻蘋果,玉如意,坐上新的八擡大花轎,風風光光嫁到中宅。
商欣,商歡,賈大丫,中叔旺,商侶在路邊等候,叔旺看到身披紅彩,騎着大馬的龍伯仁,興奮地指着伯仁對母親說:“娘,快看,大哥在那。”
商氏看到喜氣洋洋的兒子騎在馬上威風凜凜,不禁喜極而泣。母子的特別的反應令人側目。商歡悄悄地拉住商欣的衣角提醒她,商欣才用手絹拭擦去淚花。
叔旺等盛大的儀仗隊過後,不解地問母親:“爲什麼大哥成親,娘和我都不能參加?”
商氏強顏作笑說:“你還小不懂得,你爹娶的後孃是豪門大戶,規矩很多的。不像商家小門小戶的規矩少。你要好好讀書,成績好了,娘纔有體面。”
“娘,我長大了一定給掙臉。”
賈大丫馬上誇張道:“這纔是你娘養的好兒子,有志氣,不枉你娘疼你一場。”
商侶聽了也說:“娘,我長大了也給你掙臉。”
賈大丫喜得抱起商侶親了一口:“你真是孃的好兒子,說話可要算數。”
“那是必須的。”
商歡樂滋滋地說:“看來咱家的孩子都是好樣的,一個比一個棒。”
花轎在鑼鼓,鞭炮聲中進門了,在堂屋門前,儐相分爲“引贊”和“通贊”。伯仁和龍慧熹在引贊和通贊引導中開始拜堂儀式。
引贊:“新郎蒞位立於轎前。”
通贊:“啓轎新人起。”
引贊:“新郎鞠躬拱手延請新娘。”
喜娘攙扶新娘下花轎,從她的手中接過蘋果,玉如意,龍慧熹越過一隻事先設下的大火盆,然後和伯仁拜堂成親。
花堂內香案上香菸繚繞,紅燭高燒,中樞中夫婦,商斌,歐亞仕夫婦等親朋好友各就各位坐好。
引贊:“新郎新娘就位至香案前,奏樂鳴炮。”
通贊:“新郎新娘向神位和祖宗牌位進香燭。”
引贊:“跪,獻香燭,明燭,燃香,上香,儲伏,興,平身復位。”
通贊:“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興,平身復位。”
引贊:“一拜天地,二拜雙親,夫妻對拜。平身復位。”
通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龍慧熹到了自己的房間,又越過一副馬鞍後。然後坐在喜牀上,等伯仁接下她的頭蓋。
喜娘還沒等伯仁揭開新娘的頭蓋,就對他說:“聽說來賓客的都是達官貴人,新郎官還是先去招待客人吧,以免不恭。這裡有我們呢。”
伯仁聽後,趕忙到愛新飯莊去迎接貴客。
愛新飯莊張燈結綵,接待來自各方賀喜的人。來客大多數是政府要員等貴客,龍汪潮向這些京城的大人物介紹中伯仁:“這是我的大女婿中伯仁,目前僅有家族旗下的愛新飯莊.日後請大家多多照應。”
龍汪潮又對伯仁說:“伯仁,日後諸位叔伯若在此請客吃飯,你一定要優待他們。”
中伯仁連忙向衆人鞠躬作揖:“晚輩中伯仁保證給諸位世伯,老爺們最正宗的宮廷菜,最優惠的價格。小店剛剛開張,請大家多多提出寶貴意見,讓小店更上一層樓。”
人羣中有人讚道:“如此年輕就如此能幹,龍爺真會挑選乘龍快婿啊。”
“看新郎官的相就是有福之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龍汪潮又向衆人介紹中樞中:“中樞中是我的親家,是來自東北的煤炭大王,糧油大王。”
中樞中忙對衆人抱拳作揖:“龍爺過獎了,中某在諸位大爺面前,怎敢稱大王?不過是普通糧油。煤炭的買賣人罷了。”
“中爺自謙了,龍爺的親家怎麼會是一般的買賣人。”
“中爺,幸會!幸會!”
“諸位能參加犬子的婚禮,真是蓬蓽生輝,龍爺爲了感謝諸位的光臨,特別爲諸位貴人備下正宗的滿漢全席。請諸位開懷暢飲。盡情品嚐。”
中樞中又對伯仁說:“快向叔伯們敬酒。謝謝他們賞臉來參加你的婚禮。”
席間龍汪潮領中樞中父子向在座的總長,次長敬酒。大和正介也應邀來參加婚宴,連忙上前敬酒:“中先生,鄙人是大和株式會社的大和正介,以後,請多多關照。”
中樞中內心一驚,勉強笑道:“謝謝大和先生的光臨,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敬請海涵。”
“中先生,爲了我們日後合作愉快乾杯。”
“乾杯。”
歐亞仕夫婦怎會錯過如此盛會,他倆在達官貴人中穿梭敬酒,與大和正介不期而遇,大和正介笑道:“歐先生,歐太太,我們又見面了。”
歐亞仕笑道:“聽說大和先生的生意越做越大。歐某佩服佩服。”
大和正介也笑容可掬地說:“爲我們以後有機會合作乾杯。”
歐亞仕說“好的,我非常期待日後的合作乾杯!”
大和正介又向瑪格麗特敬酒:“我們應該爲歐夫人越來越年輕而乾杯。”
瑪格麗特笑道:“謝謝,大和先生。”
由於賀喜敬酒的人太多了,平時很少飲酒的伯仁很快被灌醉了,被人攙扶進洞房。
第二天早上,伯仁醒來一看,自己身邊躺着一個女子,黑黑的頭髮遮住了她的半臉。她溫柔地對他微笑:“你昨天醉得厲害,吐了一晚,現在頭疼嗎?”
伯仁覺得大腦像木頭做的沉甸甸的,呆呆地望着她反應不過來。
這時傭人在屋外說:“快過晌午了,仁大爺,少奶奶準備起牀給老爺,太太請安吧。”
龍慧熹連忙起牀,梳妝打扮。
伯仁看到的龍慧熹左臉從眼下到下巴有塊像蜈蚣似的長疤時,頓時像在冬天裡被人潑了一桶冷水,從頭涼到腳:這就是與之共度餘生的妻子?
伯仁徹底被驚醒了,他趕忙起牀。馬上覺得頭重腳輕起,站不穩只得坐下來。
龍慧熹對伯仁的表現早有準備,她冷靜地對伯仁說:“我並非長得醜陋,只是被戰火毀了容,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我雖不貌美,但絕對能給你別人不能給你的幸福。”
伯仁聽後如烏雲壓頂,心情非常暗淡,酒醉的後遺症還在持續,昏昏沉沉的他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機械和龍慧熹去見家人。
中樞中本來很能喝酒,昨天看到來的都是政府的總長,次長,滿堂貴客。心花怒放,不停地敬酒,也喝了很多酒。整個人還在暈乎乎中,看到龍慧熹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什麼不妥,他機械地接受龍慧熹的磕頭,敬茶。準備好的訓話也一時想不起來了。
荃貴詫異地問:“大少奶奶,你的臉怎麼了?”
“庚子年間,被洋鬼子放火燒傷,留下了疤痕。”
季盛看見龍慧熹面有疤,他馬上說:“嬤嬤,新娘子好醜啊。我不要看那麼醜的新娘子。”
荃貴噗嗤的一聲笑了。中樞中這時才發現不對勁,他一邊咳嗽制止荃貴,一邊吩咐:“聶嬤嬤,快把小少爺帶出去。”
又對伯仁夫婦說:“你們回去休息吧。”
伯仁更難過了,他踉踉蹌蹌地離開,龍慧熹命丫頭喜珠扶伯仁回房休息。
兒子娶媳婦,做母親的不能參加,不能以婆婆的身份接受媳婦的行禮,敬茶,這很令賈大丫憤憤不平:“你也太軟弱了,不應該讓伯仁到中宅去,那個娼婦搶了你的丈夫,現在又奪去你做婆婆的權利,真是欺人太甚了。”
商氏雖然很遺憾,但顧全大局的她輕描淡寫地對賈大丫:“只要伯仁幸福就行,我能不能參加婚禮,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賈大丫就像一個重拳打在棉花上般無趣,賈大丫從養成直爽潑辣的性格,當她知道中樞中貪圖富貴拋棄商欣母子後,對中樞中夫婦特別嗔恨,更把荃貴看成是搶人丈夫的狐狸精,非常不齒。
中樞中由於心存內疚,千方百計讓利給商斌,商斌不得不在在利益面前與中樞中和解,但他們的妻子一個潑辣犀利,一個傲慢清高,自從季盛滿月酒席上鬧得不愉快後,中樞中和商斌對自己妻子的個性瞭如指掌,爲了避免麻煩,也不撮合她們和好。以免針尖對麥芒造成尷尬。
雖然兩家同住在奉天城,幾年來私人不再往來。但賈大丫對荃貴的種種做派還是有耳聞的。
賈大丫興沖沖地來參加伯仁的婚禮,此情此景更激怒了她,她便向商欣揭露荃貴的奢侈:“姐,你不知道那狐狸精的嘴有多刁?蒸肥鴨,鴨子本來就好吃了,她還往鴨肚子裡面擱火腿,人家都是隔清水蒸的,她是用雞湯來蒸,一蒸就蒸三天,說這樣子雞的味道才能夠融入鴨子裡面,你看看多浪費錢吶。”
商欣雖然知道荃貴是嬌生慣養的格格,卻沒有想到她這樣奢侈:“真的?”
“你知道她是怎麼吃白菜的嗎?整棵白菜只要白菜心一點,剩下的菜葉都不要了,她最愛吃的那個開水白菜,你知道那開水是什麼做的?是用老雞,老鴨,豬骨,豬蹄熬製兩三夜才能熬出來的白開水。可不是我們平常吃的,用水煮的一顆菜心。您說說這樣下去有多少錢夠她糟蹋?”
商欣難以置信地問:“孩子他爹也不管?”
“中爺看殺下來的雞多了,吃不完沒辦法,只好天天請客,你不知道,姐夫在東北啊,喝雞湯那要用最貴的烏雞,裡面還要放鬆茸冬蟲夏草和人蔘,過着是土皇帝般的生活。”
商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是勤儉節約的中樞中現在也變得這麼奢侈,這麼揮霍無度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樣下去,自己的兒子不就被帶壞了。
商欣急了:真是這樣,我的兒子不能和他爹住在一起,學壞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