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免再次出意外,中樞中非常小心謹慎,走走停停。吃的也是窩窩頭。荃貴母子哪裡能受到這份吃不好,睡不好的罪。荃貴覺得這簡直是重新再過一回庚子之變的生活。荃貴趁馬車伕和荀佐富不在的時候,怒斥中樞中說:“你簡直是個賤骨頭,放着舒坦的日子不過。回到東北自討苦吃。我們母子被你坑苦了。”
“萬事開頭難,你放心,只要到長春就沒事了。”
"額涅,他想把我們母子累死,好侵吞我們的家產。”
中樞中指着路邊的墳頭說:“仲才,你再這樣口無遮攔,這裡就是我們的塟身之地。我們就和他們一樣成爲孤魂野鬼。”
荃貴母子這才噤若寒蟬。他們終於來到長春市區,中樞中知道荃貴母子住不慣商鋪的簡陋的房子,便用刀把衣領割開,取出藏在衣領裡的銀票,帶他們母子到了長春最好的客棧日升棧。
中樞中向仲才介紹說:"日升棧東家叫楊煥亭,爲人急公好義,樂善好施,客棧的服務熱情,業務齊全,所以客棧的生意異常紅火,客人來往不絕。我們住在這裡很安全的。"
中樞中要了包間,趁荃貴母子洗漱時去給他們買新衣服,荃貴母子洗漱乾淨後換上新衣服,看到煥然一新的荃貴母子,中樞中高興地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安全了。你們結束了穿舊衣服,吃粗糧的日子,繼續過上你們的好日子了,你們想穿多漂亮的衣服,想吃多好的東西都可以。現在我帶你們去吃長春好吃的。"
仲才聽後興奮地問:"真的嗎?"
"真的,我們終於平安了,我們在這裡住幾日,好好休息,在長春逛逛,嚐嚐當地的好吃的。然後我們就回家。“
中樞中帶他們去福義德吃燒雞。他要了一間包間,讓荀佐富也一塊來吃,中樞中很開心地看着他們津津有味地吃雞。
他問仲才:“燒雞好吃嗎?”
“好吃。”
“長春福義德的燒雞歷史久遠,有的人甚至稱它爲天下第一雞。”
仲纔看到荀佐富三下五除二把燒雞吃了,生氣地說:“大膽奴才,竟敢搶食我的燒雞,你懂不懂規矩?”
中樞中連忙喝住仲才:“現在是民國了,那有什麼主子奴才?我看你是餓糊塗了。燒雞吃完了,再要一隻就是了。”他朝外面喊夥計:“小二。”
店夥計連忙進來:“大爺,有啥吩咐?”
“再給我來三隻燒雞,兩斤酒。”
“好嘞,燒雞和酒馬上到。”夥計說完,退了出去。
荀佐富被說的滿臉通紅,連忙抱拳尷尬地說:“掌櫃的,少爺,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的燒雞,所以······失禮了。還望掌櫃的恕罪。”
“沒吃過,就多吃些,今天你們就敞開肚皮吃,我管飽。”
“謝謝掌櫃的。”
“甭客氣,是我該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揹着我兒子趕路,我們也沒有這麼快到長春。爲了我們平安到達,乾一杯。”
一杯酒下肚後,中樞中從懷裡掏出一百兩銀子給荀佐富:“大兄弟,辛苦了,這是給你工錢,爲了謝謝你,我再送你一輛馬車給你了。你在長春玩幾天再回去吧。”
荀佐富先是一喜,他百感交集地摸着銀子,看着一桌子酒菜,下定決心說:“掌櫃的,我不想再回去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我想幫你趕車。我給你做夥計,跟你一起幹。”
中樞中高興地說:“好啊,只要你肯幹,我不會虧待你的。以後準有好日子過。”
吃飽喝足後,天色已晚。他們回客棧後,到頭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中樞中問荃貴母子:“我要出去辦事,你們是跟我去辦事還是自己逛逛。”
荃貴打着呵欠說:“我哪都不想去,我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仲才說:“我也是。”
中樞中說:“你們睡吧,我要去辦事。”
中樞中對荀佐富說:“跟我到廣利糧油鋪去。”
來到廣利糧油鋪,廣利糧油鋪的掌櫃樑慶山一看到中樞中,高興地問:“掌櫃的,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發財風。”
“這可是最好的風啊,到裡面去坐,咱們好好聊聊你的發財風。”
賓主坐好後,中樞中便告訴樑慶山:“大清沒有了,郡王爺薨了,我也開始自己幹了,我的朋友準備開一個煤礦。如果你們想發財就跟着我幹,煤礦現在正在招募股東,招人入股,一千塊一股,你們信得過我能幫你們賺錢的話,你們就投資給我,老實話說我不差你們這點錢,但是你跟了我那麼久。你總不會想一輩子給人做掌櫃,總想有出頭之日吧,咱們現在有財大家一起發。”
樑慶山聽說後有點爲難的說:“想肯定想,但是咱沒本錢吶。”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子,死腦筋。沒錢不會大家一起籌錢嗎?把錢湊成一股,到分紅的時候,每人按照出資的多少分錢不就行了。”
“這成嗎?”
“只要做到公平合理,肯定成。你放心吧,我不會干涉你們的事情的。”
“如果能這樣子,感情好。”
“所以啊,樹挪死人挪活,要開動點腦筋才能成事。”
樑慶山聽後一拍大腿說:“中,我就回去拉人一起籌錢入股,掌櫃,我是信得過你的,我是看好你的,我會跟着你一起幹。”
“想跟我幹,光投錢還不行,等我的煤出來以後,還要利用你的關係把煤賣出去才行。”
“行,我包銷吉林地區的煤。”
中樞中忙誇道:“這就對了,這纔是我中旺煤礦的股東。”
不知不覺聊到了飯點,樑慶山要留中樞中吃飯:“中爺,咱倆今個兒好好地喝幾杯。”
“謝啦,我的媳婦和兒子還等着我回去吃飯呢。”
“嫂夫人和少爺來了,那就叫上他們一塊吃吧。”
中樞中笑着擺擺手說:“這次陪我來長春的是我的二房和二兒子,她的性子沒有我的髮妻好,所以一直讓他們留在京城。大奶奶要陪伯仁,叔旺到北京讀書,才讓她來東北陪我的。他們娘倆沒到過長春,我要陪他們逛逛,以後你有空到奉天了,再一起吃吧。”
樑慶山只好作罷:“既然這樣就不留中爺了。”
荃貴母子睡夠,便起來了,他們不願意悶在屋子,便出來逛逛順便吃點東西,他們看到長春火車站對面的一棟米黃色的馬蹄形兩層樓很漂亮。
仲纔對荃貴說:“這個旅館真漂亮,中樞中肯定是想省錢,纔不選擇住這個旅館的。”
“也許不光是想省錢,主要是不喜歡洋人開的旅館。”
正說着迎面來了三個日本人,看到荃貴長的漂亮,便調戲到:“花姑娘,跟我們去住旅館吧。”
荃貴急忙拉仲才走人,日本人卻不肯放過荃貴,其中一個拉住荃貴不放:“花姑娘,跟我走。”
仲才急忙上前拉開日本人的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你們真是一羣土匪。”
日本人惱羞成怒:”你敢罵我,我讓你知道我是誰?“說完伸手就給仲才一個耳光。打得仲才一個趔趄。另外一個馬上揮去棍子打仲才。
中樞中和荀佐富回到了,看日本人舉起棍子來打仲裁,急忙對荀佐富說:”你趕快先救奶奶上車,再來救我們。“
荀佐富馬上給與荃貴糾纏不休的日本人猛擊一拳,日本人猝不及防,馬上倒地。荀佐富立即拉着荃貴上車,那個日本人反應過來撲過來,荀佐富連忙揮動鞭子抽他們,打得日本人抱頭鼠竄。荀佐富馬上趕車去救中樞中父子,
中樞中上前抱住仲才用身體護住仲才,所有的棍子都打在了他的身上,頭上。荀佐富揮動鞭子抽打兩個日本人,趁着日本人逃散之際,荀佐富跳下車攙扶中樞中上車。
中樞中忙推開他說:”你先抱少爺上車,我自己來。“
荀佐富趕忙抱起中仲才上車,中樞中掙扎着站起來,他強忍着頭暈目眩。踉踉蹌蹌地爬上馬車。
荀佐富看到一羣日本人吹着哨子,哇哇大叫地跑過來,馬上駕車離開。
看到日本人窮追不捨,荀佐富問中樞中:“當家的,怎麼辦?”
“日本人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坐着馬車目標太大了。你先跑出長春城,把我們放在樹林裡,然後把馬車扔在另外一條路上。”
“這麼好的一輛馬車就扔了?”荀佐富不捨得地說。
“保命要緊,你放心,回到奉天之後,我送你五輛馬車。讓你當掌櫃。”
荀佐富聽後,拼命打馬,馬被打痛了,狂奔向前,把追趕來的日本人遠遠拋在後面。
荀佐富把中樞中一家放在樹林中,中樞中交待荀佐富:“你把馬車扔掉後,再想辦法回廣利糧油鋪去找樑慶山掌櫃來接我們回長春。”
“是,掌櫃。你等着我。”
荀佐富走後,中樞中一家繼續在樹林裡藏身,中仲才被蟲子咬得夠嗆,他一面撓癢癢,一面帶着哭腔問中樞中:“明明是日本人在中國國土上,光天化日之下欺男霸女,爲什麼我們還要躲起來?”
中樞中嘆息道:“東北有兩大禍害,在鄉下是土匪,在城裡是洋人。洋人有官府的支持,他們比土匪更可惡。”
“爲什麼官府要支持洋人?”
“因爲大清無能。所以把洋人當太爺供起來,爲了爭一口氣,我纔要開煤礦,你也要好好讀書。咱們父子一起努力,讓洋人看看我們中國人不是孬種。”
“嗯。”
荃貴也被咬得渾身發癢,她氣惱地說:“我當初不同意回東北,你偏偏要回,你自個兒犯賤不說,還連累我們母子,跟着你倒大黴了。”
中樞中耐心給她解釋:”如果個個人都因爲日本人囂張就離開東北,就中了日本人的計了,你別忘了東北可是你祖宗的發祥地,你不怪大清不能保護自己的國土倒怪我,有道理嗎?“
荃貴這才啞口無言,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有人來救他們,仲才擔心地說:“那些奴才會不會撇下我們不管了。”
中樞中胸有成竹地說:“你再開口閉口奴才,主子。纔會被人拋下。你要記住做人只要給人帶來好處,就是香餑餑。我們是他們的財神爺,只有傻瓜纔會拋下財神爺。”
快到天黑的時候,還是沒有見有人來,中仲纔對中樞中說:“中爺,我餓了,荀佐富是不是不管我們,自己跑了?”
中樞中開玩笑道:“你平時連一隻雞都捨不得給他吃,危急時候他怎麼會救你?待人一定要好。纔有人幫你。老話說得好,財散人聚。財聚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