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其實真的算不得什麼,阿爺,師父,你們應該很瞭解我纔對,你們什麼時候見過我是一個在乎面子的人?”
李閒坐下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茶。**!。*達溪長儒和張仲堅都不說話,只是都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着李閒,這種眼神讓李閒有些懊惱,他擡起頭看着達溪長儒和張仲堅,用無奈的語氣道:“好,我承認……面子這種東西雖然對於我來說不是什麼必須在意的事,可是這次我真的覺得很沒面子啊。”
他攤了攤手道:“是我運氣不好,還是王世充運氣太好?”
葉懷袖笑了笑,在他身邊坐下來說道:“其實這是同一件事。”
李閒將身子靠進椅子裡,端着茶杯看着熱氣飄飄搖搖的冒起來:“其實李密敗了對於咱們來說是件好事,我只是有些不甘罷了。相比於對咱們燕雲寨的好處來說,這不甘可以忽略不計。”
“只是遺憾。”
他收拾起心情,笑了笑道:“我這麼在意李密不是敗在我手裡,你們說李密會怎麼想?敗在王世充手裡,他豈不是比我還要不甘憋屈,比我還要覺着沒有面子?”
達溪長儒一本正經的說道:“對於一個現在只顧着逃命的人來說,他現在可沒時間在乎面子這種東西。當一個人連活下去都成了奢求,還有什麼餘力來在乎臉皮的問題?如果他還有時間去在乎面子,那麼就不會沒機會往黎陽方向跑。瓦崗寨雖然大敗全軍覆沒,可要知道王伯當在黎陽還有十萬兵”
“李密如果不是被追殺的急了,怎麼可能連往黎陽跑的機會都沒有?王世充這次算是撞了大運,對付李密這樣的人他必然深知,只要沒能一次搞死,李密就會一如既往的再次爬起來,要說東山再起的本事倒是誰也不如他。”
李閒嗯了一聲,明明這是一件對於燕雲寨來說極好的事,可他臉上卻沒什麼興奮開心的表情,倒是眼神中無奈的神色越來越濃了些。
“看來我得和小狄道個歉了。”
李閒站起來,揉了揉酸的眉頭說道:“杜伏威那邊就交給懋功,程名振的三萬人馬是奇兵,懋功手下藏起來的齊郡精兵是主力,打杜伏威只有兩成機會會輸,如果懋功成功抓住了這兩成的機會,那他也就沒臉再活着了。杜伏威不足懼,但得牽扯住我手下最少八萬人,如今寨子裡除去各地駐防的人馬,能用的不多,所以我必須親自走一趟。”
“去”
張仲堅笑了笑說道:“如果因爲這個將婚期稍微往後推一推小狄就生氣的話,那她也就不是老子的寶貝閨女張小狄了。**()”
李閒嗯了一聲道:“王世充大勝,必然會乘勝進擊瓦崗寨,我現在必須儘快趕過去,能搶多少搶多少。東郡太重要了些,如果讓王世充都吞了去,等咱們再想拿下東都的時候就困難多了。”
“拿東都?”
葉懷袖一怔,隨即詫異道:“要打東都?”
李閒笑着擺了擺手道:“肯定不打,換句話說現在肯定不打,但不意味着以後不打,東都啊……早晚都要拿下來的。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王世充實力擴充的太快,竇建德和李密是盟友,李密大敗無力翻身,竇建德必然需要一個新的盟友來制衡我燕雲寨,如果讓王世充和竇建德聯手坐大,無論如何對於燕雲寨來說不是件好事。”
“你也說了,能用的兵不多。”
達溪長儒有些擔憂道:“同時和杜伏威,王世充開戰是不是有些吃力?”
“不吃力……”
李閒笑了笑道:“我是去吃飯的,搶夠了好東西一口吃下去。”
達溪長儒和張仲堅對視了一眼,連他們兩個這樣瞭解李閒的人,有時候都不解李閒這種自信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和杜伏威,王世充這樣兩個當世大豪同時開戰,李閒淡淡的語氣說來,就好像和兩個小孩子玩過家家一樣,從他這語氣中聽不到一點擔憂。
當然,如果李閒將自己這種自信的來淵說給他們兩個的話,他們肯定會摸摸李閒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燒了。
誰也不會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什麼生而知之的人。
李閒走出房門的時候,葉懷袖起身跟在他後面。走出略微顯得有些狹窄的房間,人的心情似乎也變得開闊了些。
“真的覺着很沒面子?”
葉懷袖輕笑着問道。
“你說呢?”
李閒回身看着她認真的說道:“我在瓦崗寨安了張亮那麼大一顆釘子,最後竟然一點都沒用到,你說我是不是很沒面子?”
“如果從這件事來說,確實很沒面子。”
“所以,面子得找回來。”
李閒看了看遠處的天空,說了一句讓葉懷袖難以理解的話。
“可是不知道,我知道的那些東西還能管用多久……都變了啊,面目全非之前怎麼也得再筆財才行。”
……
……
李閒所知道的歷史中,李密兵敗,在外面領兵作戰來不及支援李密的,是秦瓊和程知節等人,徐世績守着黎陽不回來,王伯當是和李密戰敗後一塊投降了李唐的。但是如今秦瓊,程知節,徐世績都在燕雲寨而不是瓦崗寨,所以守黎陽的就變成了王伯當。
李密這次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歷史雖然還在按照一定的軌跡緩緩前進着,但很多細微處都有了改變,李閒知道的已經漸漸的派不上用場,在歷史徹底走偏之前,李閒知道必須做些什麼繼續壯大燕雲寨的實力。無論是前生今生,其實人類社會生存的法則都不曾有過什麼變化。
強者爲尊,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變化的,是對強者的定義。
比如在大隋這個時代,商人是個沒有什麼地位的階級。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雖然在大隋不能籠統的稱商人爲弱者,但絕不是強者。可在李閒前世,商人們靠着自己的拼爭已經站在了強者的地位上。士農工商的排列順序早就改變,農工纔是社會的底層。
他和小狄的婚事向後推一推,李閒其實並不如何介意。畢竟如果婚禮沒有紅拂女張婉承在,他會覺得很遺憾。一個從小就開始逃亡的人,他對於家人的觀念根深蒂固到遠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地步。在他看來,小狄,張仲堅,紅拂,達溪長儒他們都是家人,永遠不變的家人。
他心中對家人的定義,遠比普通人要強烈的多。
紅拂雖然對他從小虐到大,但無可否認的是,在李閒心目中,這個邪惡的姑姑就是親人。
雖然她經常把李閒關進籠子裡,還有一隻野狼。
雖然她經常把李閒放在大樹上,然後自己爬下來再把梯子搬走。
雖然她經常把李閒打得昏頭轉向,然後在親手抹上傷藥。
雖然她經常把李閒罵得一無是處,然後把敢罵李閒的人打個半死。
李閒那些屢屢用到妙處的小手段,皆是出自紅拂的教導。是她讓李閒更加篤定的認爲,爲了活下來而幹一些有失臉面甚至無恥的事也是無可厚非的。是她讓李閒更加的篤定的認爲,再小的手段只要用的好也是大手段。
雖然她自己表現出來的和教導李閒的往往相反。
“在出兵之前,應該給我一個準信,我好安排密諜接應保護。”
葉懷袖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這次用到密諜的時候會很多,先有件事你必須先告訴我……張亮在哪兒?”
……
……
“按照規矩來說,在張亮還沒有正式被你任命爲軍中將領的時候,他隸屬我軍稽處,所以我有權調動他去做一些剛巧只有他能做的事。這份急報就是他想辦法送來的,如果走正常的渠道,這消息最少要慢三五天。三五天,足夠出兵的準備時間了。”
葉懷袖如此解釋道。
“好”
李閒嘆了口氣道:“不用解釋你安排他暫時先不回燕雲寨,你只需告訴我,你讓他去了哪兒?”
“黎陽”
葉懷袖想了想說道:“如今瓦崗寨最大的實力,就是王伯當手裡守黎陽的十萬大軍。而要想知道黎陽的虛實,沒有人比張亮更合適。以後張亮會做到多大的官都沒關係,但現在他是我的手下。”
“不是沒讓你解釋麼?”
李閒看了葉懷袖一眼問道:“既然你派張亮去黎陽,那你預測一下,張亮有幾成的把握說服王伯當不去投李淵?”
“一成……”
李閒張了張嘴,就聽葉懷袖繼續說道:“都沒有。”
她習慣性的將額前垂下來的絲理了理,知道李閒等着自己繼續說下去。
“在瓦崗寨中,因爲從各地去投靠李密的人太多太雜,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利益團體,有利益團體的地方,就必然有矛盾。根據密諜探聽來的消息,在瓦崗寨中,王伯當對李密忠心耿耿,但是和李密手下的其他親信都保持着距離,似乎他並不喜歡那些來自天南地北的江湖客,所以在瓦崗寨中的朋友除了謝映登之外,就和張亮走的比較近。可以說,王伯當和謝映登就是一個小利益團體,唯一能插足進去的除了李密就是張亮。”
“我之所以說一成都沒有,是因爲李密投了李淵,而王伯當在前年一戰後對李密忠心耿耿,他必然會選擇繼續追隨李密。”
“我一直不怎麼看好勸降這種事。”
李閒微微皺眉道:“派人想辦法聯繫張亮,先別急着逼王伯當表態。一切等我到了再說,還有……你收拾一下跟我一塊走。再多準備些女孩子用得到的護具裝備,我答應了下次出門帶上小狄的。
“裝備護具,這些都是二部的事。”
葉懷袖說道。
李閒嗯了一聲問道:“我知道,怎麼了?”
葉懷袖嘆了口氣,看着李閒的眼睛認真道:“看來沒面子這種事你還是極在意的,李密敗於王世充之手還是影響了你的心情,因爲你有些失神,這可是極少見的事。”
“失神?”
“小狄是二部的檔頭,她需要的東西就在她自己手裡,哪裡用的我來幫忙準備?”
葉懷袖笑了笑,一臉得意:“如果我沒猜錯,你要對王世充動手?”
李閒笑了笑,並沒有否認:“李密不算什麼,如果非要比喻一下的話,那他就好像孩子手裡的那個玩具,而我就是那個孩子。玩具被人搶走了,孩子難道會不生氣?更何況,我還是個脾氣比較大的孩子。”
PS:這是補的第五章,不知道到月底前能不能補完,斷更了四天,每天按三章算,補了五章,還差七章,我盡力。還是那句話,更新交給我,訂閱交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