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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將所有下人都趕出了御書房,包括內侍總管高蓮生。他獨自一個人坐在御書房裡整整一夜沒有出門,甚至沒有點起燭火。在濃郁的黑暗中大唐的開國皇帝也不知道想了什麼,一動不動的樣子就好像一尊沒了生機的石像。
第二天一大早,納言裴寂,中書令劉政會,尚書左僕射蕭瑀,右僕射虞世南,郯國公張公謹,夔國公劉弘基,申國公兵部尚書高士廉,刑部尚書獨孤學等朝廷重臣就站在御書房門口等着陛下傳見。內侍總管高蓮生在門口熬了一夜,實在不放心,硬是一會兒眼都沒敢合,帶着侍衛在門衛一直聽着動靜。
在外面等了很久也沒見房門打開,衆人面面相覷隨即將視線都注視在裴寂臉上。朝廷衆人都知道皇帝對裴寂的信任,到了這會兒他們自然而然的希望裴寂能出面。裴寂在心裡苦笑了一聲,整理了一下冠袍走到御書房門口,小心翼翼的說道:“臣裴寂及衆位朝臣,求見陛下。”
說完之後他往後退了一步,等着皇帝的回話。可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聲音,裴寂的臉色也忍不住一變。他猛的站直了身子闊步走過去,使勁將御書房的房門推開。吱呀一聲,外面的光線灑進屋子裡,頓時變得明亮了不少。裴寂適應了一下屋子裡的光線,轉身往裡面看去隨即心裡一緊。
皇帝靠在椅子上,眼睛閉着一動不動。
“陛下!”
裴寂驚叫了一聲,快步跑了過去。聽到他的驚呼聲,外面的一種文武重臣全都嚇了一跳,紛紛擠進房門,一瞬間,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雪白起來。皇帝枯木一樣坐在椅子裡,因爲屋子裡光線比較暗看不出來臉色,但毫無疑問這種場面足夠嚇人了。大唐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危機,皇帝如果心力交瘁……
“朕沒事!”
就在衆人驚慌失措的時候,李淵緩緩睜開了眼睛,自嘲笑了笑道:“竟是坐着睡着了。”
皇帝還能睡着,這似乎在說明他想通了什麼?
裴寂有些不敬的仔細看了皇帝兩眼,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來。但很可惜的是,皇帝的臉上除了憔悴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李淵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看了看朝中幾位重臣都在隨即點了點頭道:“想來已經過了早朝的時辰了吧?那索性朕今日就懶惰一回不去上朝了,你們幾個自己找椅子都坐下,朕本來還是想着將你們都找來的。”
“高蓮生”
李淵看向最外面站着的人,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去給朕做一碗粳米粥來,朕覺着餓了……等一下,想來你們也都沒吃早飯呢吧,多做一些,再弄些點心來,上次的那碟蓮心酥餅是新想出來的花樣?味道不錯,撿着清淡可口都送一些上來。”
“臣等謝陛下。”
裴寂等人垂首道。
“開國之前,朕沒少和你們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你們當中有從懷遠鎮之前就跟着朕的,也有是自太原起兵之後跟着朕的,但行軍之際在一個鐵鍋裡搶肉吃的日子朕還記得,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會的肉比現在好吃了,進了長安城後反倒很久沒有覺着肉香誘人。朕稱帝之後到現在已歷三年,想想跟你們一塊吃飯的日子就跟還在眼前似的。”
李淵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門口迎着陽光往外看了看。
“記得朕自太原起兵的時候跟你們說過,富貴不相忘……你們每一個人的功勞朕都記着不敢忘,你們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是大唐的支柱,朕總是在想着能多賞賜給你們一些東西就多給你們一些,可又怕你們驕縱放肆起來,毀了來之不易的名聲地位……是朕想的太多了,沒有你們朕登不上龍椅,若是對你們再不親近些……朕還能去親近誰?”
“朝事先不要提,好好吃一頓早飯。”
李淵擺了擺手,然後讓高蓮生打了水洗漱。
裴寂等人就站在一邊等着,他們這些人都是成了精的,自然知道皇帝忽然說出這番話來是什麼意思,如今燕雲軍兵臨城下,十六萬大軍頃刻間就要攻城,皇帝這會再不拉攏下人心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不過話說起來,李淵登基之後確實有些薄情。一系列的動作也觸及到了這些臣子們的利益,但因爲大唐纔剛剛立國,不僅僅是皇帝的地位不穩,便是他們這些臣子的地位也不穩,所以沒有人願意站出來和皇帝作對。
早飯其實極簡單,熬得很粘稠的粳米粥,還有幾大盤精緻的點心,味道都很不錯。甜而不膩,配上粳米粥讓人吃着很舒服。但事實上每個人吃着都不舒服,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思品嚐點心的味道如何?
但李淵的胃口似乎極好,一口氣喝了兩碗粳米粥,吃了四五塊點心才停下來,擦了擦放下筷子,衆人連忙都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吃飽了?”
李淵問。
“吃飽了。”
衆人回答。
“那好!”
李淵站起來,大步走到書桌後面牆壁上掛着的輿圖跟前,指了指長安城的位置大聲道:“朕吃飽了,你們也都吃飽了,那你們就準備好隨朕去廝殺吧!”
他豪邁一笑道:“江山是朕的江山,長安城是朕的長安城,朕還在城裡,那沒有朕的允許就誰也別想進來!”
這一夜,皇帝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前半生之所以鬱郁不得志,便是因爲太過優柔寡斷了些。而稱帝之後諸多煩心事,也是因爲自己的優柔寡斷。再這樣下去大唐的江山真的就危機了,即便今日的李閒不成事,那日後難保還會有王閒張閒趙閒出來作亂,既然已經到了無可避免的時候,何必再去想什麼兩全之策?
打就是了,要麼城破,要麼殺出去摘了那些反賊的腦袋。
……
……
謝映登快步走進李閒的大帳,見葉懷袖等人也在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對李閒抱拳道:“城牆上的守軍有所調動,增了不少兵,從半個時辰前有不少唐軍在城牆上來回走動,臣靠近用千里眼仔細看了看,他們應該是在調試牀子弩……看樣子,李淵是打算死守長安城了。”
李閒點了點頭道:“不死戰,便不是李淵。況且……”
想起裴寂昨日來的時候,李閒笑了笑道:“裴寂這個人是個聰明到極致的人,明明心思已經動了,他知道孤勢在必得,也確實對李淵信心不足。但他卻絕不是個輕易草率就陣前倒戈的人,他需要觀望,不到勢頭明朗的時候他是不會下決心的。說不得……說不得他回去之後在李淵面前替孤提了不少苛刻條件,就是爲了逼李淵下決心。只有打起來,裴寂他們那些人才能看準形勢。”
“李淵這個人是個優柔寡斷的,如果不有人逼一逼他,他下不了決心死戰,應該是還想拖一拖看看是否有援兵能及時趕過來,又或是看看孤到底是什麼打算。裴寂回去之後顯然是說了什麼刺激到了李淵,一夜之間,李淵便下了決心,無論孤跟他提什麼條件他也不會再談。”
他走到大帳邊上有些感慨的說道:“扯皮的時間過去了啊。”
“速戰速決,對咱們也有利。”
徐世績站起來說道:“雖然太原的唐軍被咱們擋住,兩個月之內也不可能馳援長安城。李孝恭和李道宗又從長安城裡分出去一部分精銳,說起來李淵平定李世民叛亂時候調集來的**萬人馬,現在長安城裡最多不超過六萬人。”
“但長安城城防堅固,牀子弩也足夠犀利。而且長安城中那些世家大戶不知道主公什麼態度,只怕這一次也會站在李淵那邊。”
“孤之所以等幾天……”
李閒指着對面長安城說道:“就是因爲長安城城牆上的重弩太多了些,幾乎每隔二十步就有一架,確實是太麻煩的事,而且箭樓也多,再加上長安城中不缺糧食,靠着城防堅固,五萬人馬堅守一年半載也不是沒有可能。”
“孤讓人水師將拋石車所用的巨石蒐集運來,這幾日也有千餘塊了。只猛攻北城,一日之內便能將長安城牆上的牀子弩都砸個稀巴爛。城中的諜子如果能裡應外合最好,但李淵必然是防範極嚴密的,孤也不能將希望都寄託在諜子身上,他們未見得就能找到下手的機會。”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李淵將孤埋的最深的那人調離了太極宮,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倒是恰好行事,咱們的火藥雖然儲備了不少,但威力上來說震懾的效果遠大於實際作用,說到用火藥攻破城門,還是太難了些……”
徐世績道:“水師帶來的攻城樓車已經組裝完畢,比長安城城牆還要高些,只要清理了城牆上的牀子弩,從各營中抽調出一萬弓箭手,再從水師調一萬弓箭手,兩萬人的箭陣,應該是足夠讓城牆上的守軍擡不起頭了。”
“現在擔心的是,李淵下令將城門都堵死。長安城的城牆太高,雲梯搭上去只要人往上爬就會打顫。硬攻的話,傷亡不會太小。”
“伍雲召”
李閒回身吩咐道:“你的銳金營今天一日一夜不要卸甲,如果城中諜子發出了信號的話,你的人馬立刻攻城,如果到明早諜子沒有發出信號,明早伍天錫你的青木營輪值,後日程名振厚土營輪值,大後日若是城中依然沒有信號傳出來,那就全力攻城!”
李閒走回椅子邊坐下來道:“懋功爲行軍大元帥,攻城事宜你們皆聽懋功號令!”
“喏!”
衆將抱拳,臉色肅然。
……
……
太極宮禁衛營駐地
太子李建成遇刺身亡之後,玄武衛便被撤銷歸入禁衛營。萬玉樓的地位也算得上是一落千丈,若是太子不死的話,說起來他這樣的身份等到太子登基,最不濟也要封個從三品的將軍,說不得還能撈到戍衛宮城的差事。
因爲剛剛被劃分到禁衛,他這幾百人的隊伍被原來的禁衛軍排斥在外。便是連營房也在最角落處,看起來寒酸的厲害。獨孤學被調任刑部尚書之後,監門衛將軍的職位李淵硬是給了內侍總管高蓮生。一個太監,能領禁軍,這恐怕比起大隋大業年間的龍庭衛都尉文刖還要顯赫不少。
說起來李淵也是無奈之舉,朝中武將他盡數調撥給了張公謹和劉弘基兩個,尤其是鎮守北城的劉弘基,手下得力的將領極少。宮廷戍衛他又信不過別人,倒是高蓮生的忠心李淵一直深信不疑。
“玄武門不入夜就會關閉,咱們出不去宮城!”
萬玉樓有些頭疼的說道:“靠近不了西內苑城門,主公交待這差事怎麼辦?”
他揉了揉發酸的眉角說道:“要是硬攻的話,咱們這幾百人還不夠城防軍當靶子射的。可如果不硬攻,怎麼打得開玄武門?”
“要不……抓高蓮生,逼着他下令打開玄武門?”
萬玉樓的親信試探着說道。
“劉弘基坐鎮北城!”
萬玉樓皺眉道:“只要玄武門這邊一出事,他立刻就能調集人馬反撲過來。”
“如果城門是禁軍自己打開的該多好。”
有人嘆道。
“對啊!”
萬玉樓眼前一亮,隨即拍了一下大腿興奮到:“如果城中到處出亂子,城防軍不能亂動,必然是禁軍出城平亂!到時候咱們就能出太極宮,然後直撲西內苑,想辦法將城門炸開!”
“白臉子,瘦子,那兩個人也不能太清閒了!”